马上之人正是韩商与武素心。而韩商的马上还伏着一人,那人被他横身按在马背,嘴里念念有词,却浑身瘫软,毫不挣扎。
韩商未进竹林便听到了许或禅的话,这时停稳马匹,反手一掷,便将马背上那人撂在了地上。他浑身酥软,被这一摔虽觉疼痛,却也只是微微**,挣扎不起。
韩商朗声一笑,道:“许先生,你的话是真是假,让他来说!”
原来韩、武二人当时去追踪那些樵夫,远远看到他们在一处空旷地方落脚,两人也急忙下马,掩在暗处观望。但见这些人左顾右盼,其中一个主事的指手画脚,发号施令,而那些樵夫身手利落,转眼间已将背上的柴堆在一起,另有几人则在百十步外巡察警戒。
二人相觑片刻,虽未开口,却已心照不宣,暗想那堆柴必是迷香三叠,无奈相去尚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正不知所措,但见主事之人从怀中取出一物,走向了那堆柴草。
武素心定睛细看,方知那竟是一只火折子,急忙说道:“不好,他要点燃迷香三叠,这风向正冲着竹林!”
韩商不敢耽搁,急道:“对方有三十几人,想必功夫都不弱,不可强敌,只要快马冲过去,搅散那堆柴便可。”
武素心颔首道:“事不宜迟,我去引开那些人,你只管纵马踢散柴堆!”
二人说罢转身,各自上了马匹。武素心当先踏镫,坐下马应声而出,飞身一跃奔出丈许,她只怕声势不足,手中擎剑高声喝道:“大胆魔徒,看剑!”
那些樵夫图谋不轨,如拨草寻蛇,见了风吹草动也胆战心惊,何况听了这一声断喝。为首的人见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神色剧变,仓促道:“来人,给我挡住她!”无奈这些人为掩人耳目,都不曾携带兵刃,那主事的人话虽出口,余者看到武素心一人一马来势汹汹,皆被吓破了胆,哪敢过去阻拦。
武素心如入无人之境,索性便纵马闯了过去,眼看柴草堆近在眼前,马蹄顷刻便要践踏上去,忽听耳畔风声骤紧,觉知发镖之人正是那主事的,所谓擒贼先擒王,她不假思索,横身马背,用出一招金刚铁板桥,干净利落地闪过三颗透骨钉,随即屈肘展臂,施展出凭虚御剑的绝技,女剑脱手飞出,鸣髇响笛刺破半空,直奔主事那人射去。
剑挂金风,游走之间,寒气纵横捭阖,惊得一众喽啰小卒阵脚大乱,匆匆鼠窜而走。武素心余光看到韩商纵马跟来,她不想伤人性命,当即收回宝剑,喝道:“哪里走!”便一提缰绳,向那主事人飞奔过去。
韩商见武素心将人群冲散,心头大喜,见那柴草堆近在眼前,当即催马冲了过去。那马儿心领神会,放开四蹄从柴草上践踏而过,韩商也不迟疑,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如同潮汐进退,只一个回合下来,便将那柴堆冲得七零八落。
韩商肆意驰骋,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猛然将剑举过头顶,朗声笑道:“叫你烧个痛快!”纵马在原地打起盘旋,马蹄翻卷间,他俯身挥动宝剑,转眼便将地上柴草搅成了一锅粥,散在尘土中,再也难以点燃。他乐在其中,虽觉大局已定,却依旧不肯罢手,正盘转间,忽听武素心喊道:“商哥快闪!”
韩商闻声大惊,虽不知背后是何情形,却不敢稍作迟疑,慌忙翻身下马,惊魂未定之际回头张望,只见一杆金枪横空扫来,宛如巨蟒翻身,长风送雁,刹那间便从马背上划过,扫落了一片鬃毛。
武素心见为首那人落荒而逃,便调转马头折返回来,见韩商肆意挥洒,兴致正浓,便不忍过去打搅。而那一众樵夫看到柴堆凌乱如此,再想点燃恐怕难上加难,一时竟不知是退是进。
武素心打定主意,想要擒拿一人带到竹林,到时人证物证俱在,各路豪杰必然信服,当下催动马匹正要过去,蓦然看到一束人影由远及近,来势奇快,三起三落便已来到韩商身后一丈远近。那人身手快如迅闪,双脚一踏腾空而起,手中长近一寻的混金枪拔背而出,两肩一晃,双臂盘结,一尺长的枪尖锋芒毕露,横扫韩商腰际,出手精准有力,可发招之际却听不到一丝风声,以致韩商近在咫尺,竟浑然不觉。
好在韩商机敏过人,经武素心提醒,转身翻下马背,虽狼狈不堪,动作却极为迅速,即便如此,衣角处也划开了半尺长的豁口,皮肉虽未被枪尖创伤,可金风扫过,也被灼得刺痛。一身冷汗霎时间流淌下来,深知若是晚了片刻,必然已被开膛破肚。
震惊之下,韩商立足未稳,那金枪手一招走空,双足却已落地生根。两人之间尚隔着一匹马,韩商还未看清来者相貌,只见一束身影拔地而起,如鹰击长空,断喝道:“纳命来!”
韩商绝境逃生,剑虽在握,手脚却已有几分松软,此刻强打精神正要迎敌,怎料面朝正南,正午日光灼烈,举目时只见光芒如注,刺得双眼稍觉麻木,稍一迟疑,那金枪手便如从天而降,手中金枪寒芒一闪,直奔他头顶劈了下来。
武素心纵有御剑飞仙的尚虚绝技,奈何她身在数丈之外,此时出手相助,虽知为时已晚,可韩商命悬一线,她又怎能袖手旁观,仓促间运转内息,又用出那招“丹阳别鹤”,佩剑脱手飞出,长鸣如泣,正道出了她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