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听夏三侠言辞犀利,不禁纷纷起哄叫好。夏景臣得众人响应,意兴盎然,接着说道:“姓许的,众家好汉来此,不是和你过家家,快将玄邪剑交出,不然伐竹焚林,定让你无处遁形!”
刘平山老成持重,尚不想与许或禅两相对峙,然而听夏景臣话已出口,再无周旋余地,只好静待林中回应,再做决断。
林中尚无回音,却听人群中有人说道:“嘿,三弟,姓许的是怕了!许或禅,你若是条汉子,便出来一见,躲起来作甚!”说话者走到夏景臣身旁,正是二侠褚开远。
褚二侠体格雄健,声若洪钟,性情也十分豁达直率,他早就看不惯许或禅目无下尘、高高在上的做派,此时三弟出头,他做哥哥的岂能袖手旁观。
刘平山深知两个兄弟的脾气秉性,更知以和为贵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愿妄动干戈,见许或禅依旧不答,急忙说道:“二弟三弟,许先生并未食言,你们权且退回。”
刘平山的话掷地有声,褚、夏二人唯他马首是瞻,只好收起了架势。
“还是刘大侠明鉴,许某的确未曾食言,只不过用一柄佩剑抛砖引玉,可诸位你争我夺,真不知一旦玄邪出手,是否又会引得腥风血雨!”
“哈哈哈哈哈,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看你是巴不得中原武林腥风......”褚开远心直口快,可他话未说完,便见刘平山摆手示意,只好默不作声。
肖黯笙道:“许先生放心,各路豪杰能千里迢迢汇聚于此,皆是心怀天下,那几个只为一己之私的人,已被肖某请走,在场众位绝无异心!”若论声威,肖黯笙与刘平山可谓不相伯仲,而肖黯笙是九龙门一派掌门,他说话众人岂会有异议。
许或禅淡然一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肖掌门一人之意,未必便是余子之意。正所谓叶落知秋,我若交出玄邪剑,众位因此厮杀起来,这份罪过大抵又要落在许某头上。许某不怕中原武人的刀枪棍棒,可这成百上千张嘴以讹传讹,当真杀人于无形!”
夏铭焉在人群后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好坐回马背,听许或禅言语中对爹爹极是冒犯,当下恼怒不已,恍然想起韩商的嘱托,深知事不宜迟,扯住马缰退出十余步,冲身前众人高声喝道:“闪开!”拍马向前冲去。
这一声断喝突兀之极,前面众人闻声回顾,只见一匹枣红色骏马飞奔过来,仿佛离弦之箭,顷刻便到。亏得这些人皆身怀功夫,闪转腾挪各施手段,纷纷狼狈躲避,慌乱里撕开了一条道路,将夏铭焉让了进来。
夏铭焉荡开人群,长驱直入,见众人被冲得人仰马翻,不禁玩心大作,正得意间,蓦然看到夏景臣端立在面前,铜髯戟张,目光如电,正凝眸看着自己,她心下大惊,慌忙拉住马缰,暗想此时多说无益,马未停蹄,当即说道:“爹,许或禅勾结海外派与灵波教,要谋害林间众位豪杰!”
话音落地,夏铭焉翻身下马,来到夏景臣身前,又说道:“爹,女儿说的都是真话,商哥已去追那伙贼人了!”
众人见她来得唐突,而且语出惊人,再一看,竟是夏三侠之女,想必她的话未必是戏言;正迟疑间,便听青衣师太说道:“丫头,你不要胡说!”
夏铭焉对她本无好感,这时有爹爹、伯父在场,更不怕她,道:“你怎知我是胡说!”
夏景臣斥道:“不许无礼!”他呵斥女儿,只因夏铭焉不懂规矩,冒犯了青衣师太,不过听说许或禅居心叵测,他却已有七分相信,不禁问道:“铭焉,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爹,我和商哥一路行来,先是遇到了灵波教上官无邪之子,后又遇到海外岛剑爷山的恶贼,方才在途中又见到一些樵夫行踪诡异,尚虚门武姐姐认得,他们背上的柴叫做‘迷香三叠’,是灵波教的一种毒烟,那些樵夫急着赶往上风向,想必正是要向这里施毒!”
众人听了夏铭焉的话,怒由心起,再看夏景臣已将宝剑抽出长匣,寒光一闪指向林中,怒喝道:“姓许的,狼子野心!”身后众人云集响应,许多人都说曾见过那些樵夫,又见夏三侠剑已出鞘,霎时间群情激愤,亮出兵刃,林子里金声响彻,光影叠叠。
“姓许的,你是何居心?”
“老子早看那些樵子不是善辈,我信夏女侠的话!”
群声激昂,鼎沸不绝,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肖黯笙与刘平山虽然稳重,但关乎众人安危之事,二人绝不敢稍有怠慢,相觑片刻,肖黯笙向前迈出一步,道:“肖某确实听过‘迷香三叠’,此毒无色无形,当真可杀人于十里之外!”
刘平山手按剑柄,沉声道:“大家凝神聚气,沉息丹田,护住肺腑经脉,谨慎呼吸吐纳。许先生,刘某还是希望你能交出玄邪剑,化干戈为玉帛。”他话音苍劲,隐含杀气,显然是在等许或禅回应一句公道话,再决意是否出手。
俄顷过后,林子里才传出话音:“胆小鼠辈,听风是雨,这丫头信口胡诌,便说得众位人心惶惶,中原武林真是不比当年了。”
肖黯笙立稳阵脚,他双掌一横止住众人喧哗,道:“中原武林是好也罢,是坏也罢,还轮不到外人说教;倘若许先生邀我等聚集于此,当真有荼毒之计,肖某断然不会姑息!”
夏景臣亦不甘人后,急忙抢上前来,道:“许或禅,你这恩将仇报的小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用玄邪剑为饵谋害我等,做你的春秋大梦!”褚开远更是按捺不住,长剑出鞘,正要进林,却被刘平山伸手拦下。
任众人剑拔弩张,气势汹汹,竹林深处,许或禅的声音依旧儒雅淡定,只听他笑道:“迷香三叠?许某未曾听过。尔等信也罢,不信也罢,许某此生誓不出剑,自然和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不再瓜葛......”
谁知话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喊声:“你说没有瓜葛,那这是什么?”
众人闻声回顾,只见两骑马下了官道,一前一后飞驰而来,顷刻便进了竹林。
夏铭焉惊喜万分,她最先认出,马上之人正是韩商与武素心,急忙高声喝道:“闪开!快让他们进来!”
群雄都已信了她的话,暗想蹊跷必在此中,人群左右一拨,中间立即闪出一条路,再看那两匹马放缓脚程,刹那间来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