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北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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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览众山小

韩商另有所思,道:“铭焉,我们三人不可全去,你先随青城派去,找到大伯二伯,告知他们此事,早做提防,那时不论我和素心是否得手,都不至于伤及众多!”

夏铭焉虽不情愿,但听表哥顾全大局,她又怎好任性,嘟起嘴说道:“也好,商哥、姐姐千万小心,若当真是海外派、灵波教,你们可要量力而为!”

韩、武二人不敢再耽搁,深怕那些人走远,难觅踪迹,竟向夏铭焉一抱拳,调转马头,追踪而去。

夏铭焉目送二人远去,愁眉不展,心中颇为挂念。转身再看青城派众人已然行出好远,想到表哥的嘱咐,自然不敢辜负,便拍马赶了上去,离着五十步远又放缓马蹄,只想在后面跟随便可,何必赶上去再看青衣师太的脸色。

如此又行了十几里路,这官道平坦开阔,并无曲折蜿蜒,两侧尽是庄稼田地,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再看远处群山起伏之下,眼前已是一片绿荫荫的竹林,林中人声鼎沸,哄哄嚷嚷,好不热闹。她在马上挺身观望,见那修竹林中已聚集了许多人手,想必这里便是目的地了。

夏铭焉回头张望一阵,见行人依旧陆续赶来此处,唯独不见韩商与武素心的身影,只好忍下担忧之情,拍马向前紧赶了几步。只见青城派已下了官道,刚进竹林便有许多人围拢上来,想必正在和那两位掌门寒暄客套。

她驻马林外看了稍许,林子中草草看去也有千余人,她自幼多见江湖人士,自然不会怯场,然而在旁人看来,这些习武之人的气势以一敌十,千余人犹胜万余人。她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家端坐马上,在这刀光剑影中十分惹眼,其中不乏许多火辣辣的目光从她头上打量到脚下,三五成群正在议论纷纷。

夏铭焉岂受得了被他们品头论足,当下怒道:“看什么看!滚开!”那些人见她厉害,却更来了兴致,不过林中的江湖群雄多数还是正义之辈,岂容有人这样欺辱一个姑娘家,怒目横眉之下,那些品评夏铭焉的人便止住了嬉笑。

夏铭焉虽气,却也明白当务之急是找到师门长辈,便催马向林中赶去。林子中许多头面人物还在和青城派两位掌门交谈,夏铭焉料想伯父、父亲必在其中,便要向那边赶过去。可刚走两步,忽听马下有人说道:“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铭焉慌忙回头,她对这苍老声音并不熟稔,却觉得十分亲切,等看到马下是一个瘦削老者披着青蓑斗笠,即刻笑道:“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我来这里找人,您知道清明剑派在何处吗?”

老人本是低着头,大半张脸被斗笠遮挡住,这时抬起头,但见他眼窝深陷却不失慈蔼,沉吟片刻后说道:“小老儿姓曲,小姑娘,清明剑派在那边,见到刘大爷后代我向他问声好,就说九曲山峰独自高,一觚竹酒,只待豪客扰。”

夏铭焉似懂非懂,含糊答应一声,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竟也是人山人海,并不见爹爹与伯父身影;即刻转回身又想去问他,可低头再看,马下竟空无一人,环顾四周,却哪里还找得到他的踪影。

夏铭焉呆望一阵,收敛神思不再犹疑,深知此地汇聚各路高手,这老人行踪飘忽,想必是哪位高人隐士,不如就随着他指点的方向过去看看,也好过盲目找寻。

正要打马,忽听前面数十步外有人高声说道:“这回好了,青城派两位掌门也来助阵,我们便不再等了,各路豪杰,咱们这就让那姓许的交出玄邪剑,如何?”

这一声破空而出,在熙熙攘攘的竹林中也让人听得分外清楚。夏铭焉勒马停下,向声源处望去,只见那边已聚集了许多人,而四处闲散之人也陆续赶了过去。她在马上看得清楚,这些人面向林子深处,里三层外三层,好似在听最前面那人发号施令。

她自知清明剑派是中原武林鼎盛大派,如此场合,依清明五侠的身份威望,必然位列前排,想必父亲与两位伯父定是在前面,便也催马赶了过去。

这时又听那人说道:“在下九龙门九江分舵门不规,今日在这里说句公道话,各路英雄多是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只为了让许或禅交出玄邪剑,可昨日今朝,我等千呼万唤却唤不得他姓许的出来,今日有九华山曲先生,清明剑派三位大侠,青城山两位掌门,灵隐寺两位大师,还有我派肖掌门,更有在场众位豪杰,试问他姓许的若是敢耍诈,我们可饶得过他?”

这门不规声音恁地嘹亮,众人听他一通吆喝,不禁齐声应道:“不能!”

夏铭焉精神一振,暗想此人虽然名声不大,但九龙门却是赫赫威名;她虽是女流之辈,自幼却争强好胜,心急爹爹、伯父此时为何不挺身而出,凭清明剑派威名,何以让这人逞威风。

正想到这里,忽听那边又有人说道:“门舵主说得不错,中州十八路豪杰,千里迢迢汇聚此处,见不到玄邪剑,是绝不会罢休!”这句话回荡林中,气势如虹,旁人大多还在赞叹此人功力深厚,夏铭焉却惊喜异常,只因说话者非是旁人,正是她的父亲,素有“墨雨张陵”之称的夏景臣夏三侠。

她再也端坐不住,翘直了身子向人群前面张望,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秀士模样的人踱步来到最前面,正是爹爹不假。

但听夏景臣又说道:“我清明剑派一早便来到此地,和众位英雄一连叫了三阵,却不曾听林中有一声回应,许或禅如此怠慢我等,便也不必和他计较,但若他胆敢不交出玄邪剑,戏弄我中原群豪,夏某人保证,清明剑派绝饶不过他!”

夏景臣是矣阳真人一脉单传,放眼中原武林,能称得上“武学世家”四个字的,当真无出其右。此处众人来自山南海北,多半只闻其名,缘戕一面,听到前面说话之人便是夏三侠,不禁纷纷踮起脚尖,皆要看看这墨雨张陵究竟如何威风。

夏铭焉驻马人丛之外,见爹爹一呼百应,怎能不高兴,当即便将韩商的嘱托放在一旁,默默观瞧起来。

夏景臣白衣胜雪,高挽发髻,冷眼端望林中,转回身时挺高下颌,道:“我夏某人再叫一阵,若是还没有回音,任他这林中机关密布,我等伐竹而入,必叫他无处遁形!”他话音嘹亮,言辞慷慨,加之众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这时有夏三侠拿了主意,又怎会不听,纷纷叫好。

群声未尽,又听一个浑厚声音说道:“三弟,此事还未到动干戈的时候。不知肖大侠有何主意?”

夏铭焉虽未看到说话之人,但怎听不出这是大伯刘平山的声音。等他话音刚落,右手旁一个雄伟身材的半百大汉便迈出一步,道:“我和景臣都是急性子,他的话正合我心意,依我看,就再叫一阵,若是还无回应,便冲进去也无妨!”

“不可,那许或禅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这林子里机关重重,我等万不可拿众位豪杰的性命儿戏!”夏铭焉闻声一怔,听出说这句话的正是青衣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