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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八拜结金兰

韩商深知武素心聪明如雪,心细如针,她的话不可不听,道:“我听你一言,真是茅塞顿开!只是不知我生性如此,究竟是好是坏?”

武素心笑道:“佛家有语,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个人际遇不同,性情也复杂各异,以我拙见,断不能用‘好坏’二字衡量。”话锋一转,道:“陆姑娘今日也说你是个‘好人’,想必她慧眼明心,早有见地,而我也恰恰是被你的心地善良所折服。道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胸怀大志之人倘若心地不善,作为越大,越是毒痡四海,如韩大哥这般上善若水,就无需让人担忧。”

韩商受宠若惊,摇头笑道:“倔强任性的确不假,可胸怀大志、上善若水,却如何也不敢当!”

二人说到此处,心中皆觉惬意,武素心打趣道:“韩大哥,这回咱们应算是推心置腹了吧?”

韩商道:“算得算得!能得素心如此知己,真是快慰平生,倘若你是个男子,我必要和你结成八拜之交,做一生一世的好友!”

武素心欣然大喜,道:“女儿家又如何?便不能结八拜之交吗?”

韩商觉知自己言语唐突,急忙解释道:“我只怕你冰清玉洁,并不愿和我这浊世男子深交,倘若你是个男儿身,咱们便可大口酒大口肉,通宵达旦畅谈古今了,那该是何其畅快!”

武素心脸色微红,缓缓说道:“大口酒大口肉着实难为我了,可八拜之交却是当真做得。自古有伯牙子期知音之交,廉颇相如刎颈之交,羊左舍命,管鲍相惜,这些震古烁今的大人物我虽不敢比拟,但我与韩大哥一心结交之情,却是先贤可鉴!”

韩商听了此话击掌称快,道:“如此再好不过!”

武素心见他喜不胜收,更觉欣慰,虽然隐隐有些难舍之意,却也只好将那份情愫按捺于心底,道:“韩大哥与我皆是二十一岁,铭焉妹妹告诉我,你是冬月十七生人,我是腊月十二,算起来我比你小二十几日,不如你我这便结义金兰,我做妹妹,你做兄长!”

韩商如获至宝,欣然道:“我这就去准备香案酒水!你等我......”

武素心伸手将他拦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笑道:“以天为公,以地为证!当年山涛与嵇康、阮籍一见如故,契若金兰,三位先贤没有备香案酒水设拜,其情意却也万古流传!”

韩商自然知道这段典故,抬头看了看天际月朗星稀,弯月独明,心中豁然开朗,道:“那你我便拜月结交!”说到此处与她先后跪倒在地,面南而拜。

韩商心中稍作思量,一句古语悄然浮上心头,昂首望着空中明月,但见月牙如钩,月晕如画,丰腴白雪,光照乾坤,当即双掌合十,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晚辈韩商愿与武氏素心姑娘结为异姓兄妹,从此肝胆相照,荣辱不弃,有难同当!在此以天为公,以地为证,拜月结盟!”

武素心望着皎皎明月,目光中晶莹闪烁,黯然落下泪水,等韩商话音落罢,依样念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晚辈武素心,愿与韩大哥结成异姓兄妹,从此肝胆相照,有难同当,荣辱不弃。在此以天为公,以地为证,拜月结盟!”

韩商心头大喜,连忙说道:“月母常曦在上,我韩商稍长素心妹妹几日,愿做兄长!素心,我们这便拜月吧!”

两人相视一笑,旋即又看向那盘明月,但见月华如洗,空明深邃,无不心生虔诚,当下衣袖扑地,叩首施礼,一连便拜了八次。

礼毕起身,二人身上便已沾染了些许尘土,转头对望时,武素心一声“商哥”脱口说出,吐气若兰,再无顾忌。

韩商急忙答应一声,此时此刻,两人近在咫尺,他抬眼看到武素心笑靥如春,银色月华渲染在她柔美的两腮边,便如琥珀光打在一朵出水莲花上,女子优柔之美淋漓尽致,不可方物,禁不住看得呆了,恍惚中心驰物外,竟又想起了陆雪夷,一时间呆若木鸡。

二人又在凉亭内谈说一阵,武素心看看月色朦胧,微微已起了晚风,忖思片刻后说道:“商哥,陆姑娘也许还会回来,青城派弟子说,明日还要和青衣师太一并启程,想必她们出去办事,也并非一去不返。”

韩商听了此话,心中余烬重燃,见武素心起身,料想她是要回房休息,临别之际还不忘宽慰自己,也起身说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代我好好照顾铭焉,她不像你,总是一身大小姐脾气。”

武素心莞尔一笑,心中却袭上一阵酸楚,谙知他言下之意是要一直等候下去,望穿秋水般等候那位陆姑娘回来,转瞬间咽喉一哽,淡然说道:“我明白,那你......也别等得太晚,实在等不来,总也要睡上一会儿,明日还要起早动身。”

二人说到此处转身别过,韩商目送她穿过月亮拱门,嘴角笑意却是久久未散,暗想像她这般十全十美的女子,将来必能找到一位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蓦然间神思一转,想起了本派褚二伯的入室弟子沈玉舟来,决意有朝一日必要撮合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玉人。

韩商并非愚鲁之辈,岂会看不出武素心对他情意犹存,可他心中已经被陆姑娘填满,再也容不下另一个女子,委实不知如何应对,好在这回二人义结金兰之好,也算了却了这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