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北宋江湖
21817500000033

第33章 患难重逢

韩商在归来客栈中辗转难眠,心中所想正是这位陆姑娘,但此刻重逢于败庙之中,便觉所思之人虽也雾鬓风鬟,姿容美艳,但与本尊相比,着实相形见绌。

他身为正派弟子,做事向来谨小慎微,深怕稍有不慎落人话柄,会牵连门派声誉,可偏偏见了这位陆姑娘,举手投足都显得木讷僵滞,却又毫不自知。这时目光逗留在陆雪夷身上,心神荡漾,忘乎所以,仿佛连日凶险顷刻间化作乌有。

夏铭焉见表哥无端失态,心生气恼,她平素埋怨韩商花心多情,多半是话赶话,嗔怪表哥不理睬自己,然而此刻见他被这青城派的女子所惑,竟至神魂颠倒,还是平生未见,当下觉得平日所言尽皆应谶,正要发怒,可目光落到陆雪夷身上,却见她皓齿朱唇,明眸如漆,羊脂般白皙的肌肤映在火光里,莹润剔透,毫无瑕疵,一颦一笑间竟让女子都心生怜爱之意,何况表哥意气风发,如何能不动情呢?

夏铭焉逡巡不决,终将怒火隐忍下来,暗想此时患难相逢,怎好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话,抱拳向陆姓兄妹说道:“昨日承蒙两位搭救,夏铭焉感激不尽,想不到还能在此处重逢,当真是缘分!商哥,你说呢?”

韩商心猿意马,蓦然听了此话,脸色一阵绯红,连忙收敛神思,颔首笑道:“是啊是啊,当真缘分不浅!既然如此,何不就此结成朋友,日后......日后也好......互有来往。我一时糊涂,咱们两派本是异门同宗,只是......相见恨晚。”

陆与峰听他语无伦次,一时间若有所思,却明白若不是这三人及时助拳,恐怕早已不敌于霸天,当下见怪不怪,拱手笑道:“哈哈哈,相逢何必曾相识,兄台说得对,三门六派中人自然就是朋友!”

韩商连连点头,看了看门外雨势,道:“这雨可真大,我三人苦于找不到一个避雨之处,寻了半夜才来到这里,不然可真要......”说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冲陆雪夷一笑,问道:“对了陆姑娘,方才那于霸天可曾伤到了你?”

陆雪夷见这面容俊逸的年轻人语意关切之极,可目光落到武、夏二人身上,恍然明悟,嫣然笑道:“师兄放着两位师姐妹的伤情不问,到来问我这陌路人。”她语气轻柔温婉,并无指责之意,反而是要为韩商打个圆场。

韩商与她心照不宣,转身见二人面色惨淡,心中大觉愧疚,连忙说道:“素心,铭焉,你们快坐在火旁取暖......”忽又觉得无话可说,无地自容,脸色一红,浑身火烧般灼热。

武素心蕙心纨质,心中虽有埋怨,却怕韩商尴尬失态,连忙点头应诺,便去拉夏铭焉的手臂。夏铭焉见她不计较,便也忍气吞声,不再多说,斜眦瞪了韩商一眼,便与武素心相互搀扶,坐在了篝火旁取暖。

陆与峰见韩商与三位姑娘只言片语间打得火热,稍作沉思,朗声笑道:“韩兄弟,你也坐啊!哈哈,看你们这一身湿漉漉的,怕是走了很长的夜路吧?”说话间右手揽起韩商手臂,与他围火而坐,左手边则留了个空位,示意陆雪夷也来落座。

五个人围成一团,面火而坐,起初气氛还有些局促尴尬,俄顷过后,五双眼睛透过火光交汇,但觉患难相逢,温暖惬意,禁不住相视一笑。

陆与峰想起昨日在市集中言行冲动,当下深觉惭愧,阔口一开哈哈大笑,问道:“韩兄弟,你们和那于霸天交手,想必也未能全身而退吧?”

韩商道:“不错,武姑娘与铭焉身上的伤便是拜于霸天所赐!”

陆与峰似乎早有所料,点头说道:“果真如此,嗯,那于霸天身为一派掌门,功夫果真了得,不过他身上也有伤,莫非也是伤在三位手中?”

夏铭焉听他语气轻浮傲慢,不等韩商开口,连忙答道:“那姓于的剑法不伦不类,连我们三个晚辈也斗不过,若是遇到我爹和师叔师伯中任意一位,肯定教他一败涂地!”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盛气凌人,一问一答之间,仿佛给了陆与峰当头棒喝。

韩商心弦一颤,深怕表妹出言莽撞,青城派兄妹会心生不快,急忙说道:“是啊,那昆仑派的剑法已非玄门正宗,若是遇到贵派青衣师太或是谭掌门,保管让他无力周旋。”

韩商口中所说的“青衣师太”与“谭掌门”正是当今青城派的两位掌门人。陆与峰眉头稍稍舒展,哂笑道:“总之陆某今日算是领教了这位于掌门的厉害,江湖传闻此人亦正亦邪,今日想鸠占鹊巢,为了这区区破庙便狠下杀手,这等小人,怎配与我等同盟为伍!”

韩商听他言辞慷慨,顿生好感,想起昨日于霸天所作所为,却不知该不该向这二人叙述,犹豫片刻后才说道:“是啊,三门六派中人皆是豪杰好汉,不想却出了这等败类!”

夏铭焉按捺不住,破口骂道:“于霸天是武林败类,灵波教那几人更是畜生不如!不如畜生!”

陆姓兄妹听她伶牙俐齿,又埋怨起灵波教来,相觑片刻,陆与峰道:“莫非三位还遇到过灵波教人士?”

韩商见二人神情诧异,起初不明就里,可转瞬明白,灵波教势力多在川峡四路,而青城派所在的青城山亦在成都府,两派之间虽不见得和睦相处,但比邻而居,总有些交集,便点头说道:“何止遇到过,还交过手,其中故事.....三言两语也难以道尽,两位若有兴致,不如听在下详说。”

他为人坦诚之极,既然决意相告,便丝毫不加保留,从飞马离家、摆渡过河,到桐城堡一战,再到玉符镇窃知莫云楼、于霸天的阴谋勾当,转而又到归来客栈的化险为夷,一一详述。夏铭焉更不甘寂寞,对于霸天、莫云楼、上官玉宁等人口诛笔伐,添油加醋,将这段往事演绎得绘声绘色,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才堪堪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