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北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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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连夜奔逃

三十个尸兵诚然不是小数目,未等欧清渚回应,老妪早已按捺不住,但她自顾身份卑微,不敢大声指摘,只得喃喃说道:“老爷......这三十喜神恐怕......”

欧清渚心意已决,摆手说道:“阿婆不用多言,我自有主张。”

老妪不敢造次,欧清渚道:“上官执法放心,这三十尸兵皆是欧某一手所成,我说送你,绝无异议。”转身又向韩商三人说道:“你们的熏香尸毒已经解了,试着站起来吧。”

他面沉如水,语音平淡,听起来似善非善,三人本想谢他相救之恩,这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又听他说道:“你们若能行动自如,便不要在此久留,我这店中尽是何物,想必你们也该听明白了。”

三人彼此搀扶,徐徐起身,听主人家下了逐客令,深知这也是一片好意,见欧清渚目无下尘,面容冷峻,只好纷纷抱拳称谢,不敢再多说什么。

欧清渚沉吟片刻,道:“不必了,当年矣阳真人对我欧家有恩,可这些年来,大恩便如一块沉石压在胸口,欧某自知所为并非光明正大,恐怕终生难以报答,如今天公眷顾,欧某总算力所能及,能报答一二。有劳三位回去后,务必和他老人家如实述说此事,湘西欧氏的债,便算还清了。”转头冲老妪说道:“去后院牵三匹好马,再备好三件蓑衣。”

客栈中这时早已掌起了灯火,火光明净,照得四下里亮如白昼。众人来到楼下,灵波教三人徒手做成这单大买卖,心中无不高兴。韩商三人则无暇旁顾,只盼那老妪早早备好一切应用之物,便可立即动身离开这阴气森森的赶尸客栈。

欧清渚茕茕孤立,修长的青黑色身影如屏风般将两桌人马分隔左右,他目无旁物,盯着韩商与夏铭焉打量,良久才道:“你是夏三侠的女儿,你是韩五侠之子,忠义门生,不愧先辈!”

他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这句话传到上官玉宁耳中别有一番滋味。眼见着便要放走仇雠,上官玉宁愤恨难平,当下又要发作,亏得上官谷一把拦住了他,免得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恰在这时,老妪从后堂走出,身后还跟着一名褐衣侍从,怀里则捧着一摞蓑衣斗笠,匆匆来到近前。

韩商三人体内的熏香尸毒药性散发,不断渗出虚汗,武素心与夏铭焉脉络中的寒毒竟也随着这股外流溢出体内,伤情加快了好转。韩商见欧清渚亲手拿过一件蓑衣、一只斗笠,不敢坐承其礼,急忙起身接过,气喘吁吁地说道:“多谢前辈!”

欧清渚一一将衣帽递过,待三人穿戴整齐,又问老妪道:“马匹可曾备好?”

老妪应道:“回老爷,就在门外。”

欧清渚点点头,大步向店门走去,听门外雨水哗响,绵延不绝,好在比前夜小了许多;他推开两扇木门,见檐下雨帘疏落,滂沱之势锐减,心中稍觉宽慰,又看看门前停驻的三匹高头骏马,回首说道:“三位上马离开此地吧,非是欧某不肯久留,实在多有不便。”

上官玉宁余怒未消,见三人动身欲走,道:“天地虽大,必有重逢之日,这次看在欧先生金面上,我便饶了你们性命,不过下次再若遇到,可便没这么好运了!”

韩商心中自有分寸,此刻承蒙放行之恩,又何必与他计较,走出门口来到马匹旁,回身拱手向欧清渚道:“多谢前辈!等日后回到剑庄,晚辈必将此事如实告知矣阳真人,以谢厚恩!”

武素心也抱拳说道:“前辈恕我等有伤在身,不便施礼,大恩大德不敢言谢,就此告辞!”

欧清渚颔首不语,目光冷冰冰地看着雨水中的三匹马,须臾过后转身走回了店内。他两袖沾风,回身时一抖长袍,微风扶起,便将两扇门板吹合。

门外的气死风灯早已熄灭,店门合起,四周一片漆黑,不见十步之外。三人再看这家归来客栈,诚然如脱樊笼,无不庆幸。

韩商深怕迟则生变,不敢逗留,便奋起余力,将两名女子一一扶上马背。蓑衣浸水沉重,马镫淋雨则湿滑,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纷纷上马,各自执起缰绳,头也不回,振策离去。

雨夜深林寒风彻骨,三人虽有蓑衣斗笠护身,终究耐不住寒凉,却又不敢放慢脚程;只听耳畔雨打树叶哗然作响,周遭十步如一步,眨眼便奔到了甬道尽头,进了林中小径,路途也不再平坦。

三人深夜迷途,无法辨别路径,只选马匹行得通的道路走,想要尽早赶出这片林子,尽快找到一处人家借宿落脚,不然寒夜慢慢,风雨交加,着实不知该如何度过。

如此盲目赶路,不知奔出了多远,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空地,奔马无阻,才知竟已闯出了林子。三人惊喜之余,纵马驰出百余步远,又怕马失前蹄,当即勒马止步,凝视着眼前空旷蒙晦的夜色,一时间进退维谷,竟没了主意。

夏铭焉见二人缄口不语,连忙问道:“商哥,这是哪里啊?”

韩商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已出了林子,我们索性便向前走,若是天公保佑,应该能遇到人家。”话虽如此,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暗想雨势若依旧不减,再这般苦捱下去,恐怕谁也支撑不到天明。

武素心内伤未愈,渐渐觉得寒意难熬,几欲失足坠马,却不想让兄妹二人担心,只好咬紧牙关勉强支撑,牟足力气说道:“好在有这两件蓑衣斗笠,咱们继续赶路吧,早些找到落脚之地。”

兄妹二人听她话音有力,心中倍感宽慰。韩商拧去马缰上的雨水,道:“走一程是一程,总好过在此逗留,只是别走散了。”两名女子答应一声,三人扶稳马背按辔徐行,借着微乎夜光继续向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