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素心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经过片刻休养,伤情渐趋好转,突然闻到这股怪味儿,顿时想起那老妪口中的“喜事”二字,情知不妙,暗忖:“糟了,这气味来得蹊跷,怕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急忙扯起衣袖捂住鼻息,拿起宝剑说道:“韩公子,你看一看门外是否有人!”
韩商提剑起身,大踏步来到门前,一把推开门扉,余光扫到一束黑影从身侧闪过,正进了左手旁的房间。
那人轻足蹑影,不沾罗尘,韩商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暗想这店内卧虎藏龙,必有武功高手,如若心怀歹意,此时劳伤加身,如何抵御!
武素心与夏铭焉携手走出房门,夏铭焉被这股恶臭熏得几欲作呕,嚷道:“素心姐姐,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武素心听她一语道破玄机,不再迁延,急道:“咱们快些离开!这是‘熏香尸毒’,咱们误进了湘西欧氏的赶尸客栈!”她话音急促紧迫,拉起夏铭焉手腕,快步向楼下奔去。
韩商扶住武素心左臂,也顾不得方才那束身影有何名堂,只知当务之急是尽早脱身。然而三人气沉丹田,发足才迈出两三步远,便觉脚下一软,纷纷跌倒在地。
韩商未曾受伤,踉跄几步,扶着墙壁勉强站起身来,可两名女子却已支撑不住,顿觉双手双腿好似被人抽筋拨脉,丝毫用不上力气!
武素心挣扎片刻,心念更加笃定,气喘吁吁地向客店中问道:“熏香尸毒?敢问阁下是谁?”
话音刚落,便听楼下有人冷冷笑道:“你倒是好见识啊,识得欧某这是‘熏香尸毒’。可惜啊......”叹声未绝,楼梯下便传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须臾走上一人。楼下灯火尽熄,断然看不清此人相貌,可从轮廓、音色辨别,来者应是个瘦削高挑的中年男子。
这人缓步上楼,身旁的房间忽然亮起灯光,门也吱呀一声开了,灯光从屋中.射出,正照映在他身上。三人借着灯光打量,只见这人装束简练,一身淡青色长褂全无褶皱,万仞崖壁一般直铺脚底,一头乌黑如墨的发丝未用发簪束起,披洒到腰间,额头上两鬓撩开,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颊,鼻翼高挺,眼眸深邃,望一眼便可摄人心魄。
亮灯的房间正是方才黑影出没之处,房门开启,里面应声走出一个人来,果真是那身形伛偻的老妪不假。
老妪手里拎着一盏风灯,低身绕过青衣客,碎步来到楼梯口,把灯盏向下照耀,一边说道:“公子,先生,请。”话音也变得柔和温婉。
韩商三人倍感诧异,不知她口中的“先生”“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噔噔噔噔......噔噔噔...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悠闲自若。韩商聚精会神凝眸打量,看清后来上楼的也是三个人,只听其中一个少年笑道:“哈哈哈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才过一天,又见到两位美人了,是不是想我了啊?”
韩商闻声见人,如何不惊,原来上楼之人正是上官叔侄和刘云庆!
上官谷面容严峻,见到三人瘫软在地,这才面露喜色,哑然笑道:“三位可否听过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得势之时若不斩草除根,失势之后才知是自掘坟墓!”说到最后目露凶光,已动杀念。
夏铭焉手脚无力,却绝不肯在嘴上落于下风,忍不住骂道:“灵波教狗道士!臭牛逼子!卑鄙无耻,暗算伤人!凭真本事斗不过,就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这下流胚子,直娘贼,泼皮破落户......”她越说越气,奈何气力不支,嗓口中一阵呜咽,就此没了下文。
上官玉宁前一日被夏铭焉好生说教,耿耿于怀,见了这场景,笑不可支,一挑弯眉说道:“小美人何必生气!哈哈哈,卑鄙也好,下流也罢,总之你们三个落到我手里,神不知鬼不觉,等我把玩一阵后觉得无趣了,自然会杀掉,不会让你太受折磨!”说话间笑逐颜开,当真是婀娜如美媛,心肠如蛇蝎。
青衣人的目光落在武素心身上,问道:“这位姑娘知道‘熏香尸毒’,想必是个见多识广的后辈,你是谁?”
武素心自忖处境岌岌可危,已成俎上鱼肉,却不甘心坐以待毙,当下别无他法,只好顺着此人话意拖延一番,期待有所转机。想到此处长舒一口气,答道:“告诉你也无不可,只怕告诉你后,你就没这么大胆量来杀我!”
青衣人冷笑一声,转身看向灵波教几人,道:“上官执法,这位姑娘话意欺人,我不和她理论,几位这回应告诉我,他们是何来路了?”
上官谷扶须一笑,忖思道:“这三人已在股掌之中,插翅难飞,告诉他也无妨!”想到此处颔首笑道:“欧先生切莫误会,方才未告诉阁下根底,绝无隐晦之处,不过是因这几人身份非同等闲。”继而指着武素心说道:“这丫头是尚虚教主李重生的真传弟子,她能知道先生的高明手段,想必不出意料吧。”
青衣人面露惊色,皱眉说道:“李重生的亲传弟子?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话音未落,武素心道:“不敢当,人人都知尚虚弟子满天下,只不过小女子有幸蒙受家师亲传一些看家本事罢了。”
青衣客听她话里玄机,不禁问道:“什么本事?莫非是‘广寒真气’么?”
武素心道:“尚虚绝学名震天下,想必你也未曾见识过,不如你我做笔交易怎样?”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什么交易?莫非我将你放了,你便将这门绝世武学传授给欧某人?呵呵呵,欧某见识鄙薄,确实不曾目睹尚虚门绝学,但也不至于如此愚蠢!倘若你真会‘广寒真气’,到时岂不要反戈一击?”
武素心听他谈笑间戳穿自己心意,不禁脸色微红,再看此人容貌气度肃穆隽雅,绝非好利贪财之辈,且又城府极深,想必再若利诱也属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