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北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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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过墙梯

江存善见二人安排妥当,颔首说道:“我等不可只知己,却不知彼,那元昊的随从之中必然有众多高手,而且会是绝顶高手。川蜀地界的灵波教爪牙遍布,我等若想动手,必然要了解元昊的行踪,才能周密计划。”

涂远志道:“老哥哥放心,我早已派出几拨人马,沿途乔装设探,不过这些都非要紧,他最终会去成都府与贼首会盟,最要紧的便是尽快赶往成都,在那里早做安排,多一分谋划,行刺便多一分把握。”

江存善却道:“话虽如此,可老朽还有疑虑。”

涂、韩二人知道他阅历极深,行事谨慎,都道:“先生请说。”

“那幽云八骑的名声我也曾听过,只怕涂老弟和我等都离开后,西贼会趁虚而入,此处是宋夏交兵之所,这寨子有无艰险可守,当是四战之地,恐怕......”

涂远志略作沉思,道:“老哥所说不无道理,那幽云八骑号称一.夜屠城,摧城拔寨的确天下无双,延州城外保安军、绥德军等地,以及秦凤路的多处寨堡,都被他们快马轻骑,趁夜图取;此处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就算我在寨内,也未必抵挡得了;可延州城外的寨堡,哪一家又敢说固若金汤。我心中早有打算,那八骑中有四个是党项人,有四个则是汉人,他们都是楚门遗孤,我想釜底抽薪,以此做一做文章。”

韩崇晋道:“楚门遗孤,天下遍布。三门六派中便有许多楚姓孤儿,十分了得。”

江存善却道:“老朽只知楚门是当年紫竹军首领楚展云将军隐居西蜀后创立的门派,不过这‘楚门遗孤’四字,老朽久居海外,只闻其名,不知其详。”

涂远志道:“这些孤儿自幼被楚门收养,进入剑神关后传承楚门艺业,兵法韬略、太乙奇门、拳脚骑射无所不学;他们都改为楚姓,而名字中又都有一个‘无’字,幽云八骑中我曾见过的两位,一位是楚无欺,一位是楚无忌。韩五哥所说不错,楚门遗孤但凡出师之日,必然已是十分了得,而幽云八骑纵横疆场的韬略本领,又得我那李雄哥哥真传,更是威震四方。”

韩崇晋略作沉思,道:“楚展云将军英名盖世,相传楚门遗孤入门时都会在楚老将军墓前立下誓言,但凡夷狄侵宋,必会誓死反击,如今西贼犯境,这幽云八骑缘何违背誓言,助纣为虐?”

涂远志道:“个中因由我也不甚了解,只知这八人自幼相伴长大,而其中还有四个党项人,想必这应是缘由之一。涂某想这一路南下成都,途中正好经过李雄哥哥的住处,我拜访时顺便问他此事,最好能让他劝说这八兄弟。而楚门中有一只将军令,是楚老将军当年亲手所制,凡楚门遗孤,见了这块楚门将军令无不俯首遵从,我日前已派人去剑神关求援,楚门人士忠肝义胆,我想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而让门中逆徒横行无忌,不过成与不成却未为定数。”

四人共尽杯酒,江存善道:“好一个釜底抽薪,双管齐下。远志既已安排妥当,老朽也就不再多虑,毕竟欲行大事,何能惜身。我看也不须等丘掌门赶到,咱们明日尽早动身。”

涂远志道:“丘老侠得我书信应会自行赶往成都,这倒不必担心。而延州城外多处寨堡星罗棋布,可互为支援,党项人想攻破此寨,一时半刻也绝非易事!”

韩崇晋笑道:“如此说来,也应算做万事俱备了,好!就等着大干一场,不负平生之志!”

几人相视大笑,涂远志起身给三人斟满杯酒,道:“方才涂某截获粮车,虽是大获全胜,但却是胜在巧设埋伏,那党项军士个个骁勇善战,不啻契丹的虎狼之师,真乃劲敌!元昊为人虽凶残跋扈,但此人却有雄才大略,又对大宋疆土虎视已久,当真不可小觑。”

韩崇晋道:“其祖继迁、其父德明已是一时英主,而元昊的雄才韬略,更是青出于蓝。我曾听闻他对其父赵德明说:英雄之生,当图霸王之业,何为锦绮?此人年少时便耻于臣服宋辽,何况如今平回鹘、破吐蕃,大展疆土,以兵事治国,风头正劲啊。我看他不仅是要反宋,与契丹也迟早会有一战。”

涂远志面带忧色,道:“二虎盘踞西、北,日益强盛,天下已成三足鼎力之势,反观我大宋,朝中意见不一,主战主和莫衷一是,天子更是举棋不定,想必不遭一记迎头痛击,还是不能决断。而西北边防多年未经战事,兵将疏于操练;守将儒弱昏庸,怀抱太祖阵法,读过几篇兵书战策,却不知临阵应对,而戍卒老迈,半数人连弓都拉不开,如何抵挡党项铁蹄。不然一年以来,又怎会丧失这大片领土。”

江、韩二人也是一声叹息。涂远志将杯酒饮尽,话锋一转,又道:“方才与我交手的一人,正是号称‘漠边三鬼’的昆仑派高手,此人自号尸横遍野,名叫邹白鹤,依他的武功来看,这三鬼都是名不虚传!”

韩崇晋皱眉说道:“这三人的名声我也是近日才有耳闻,其中二人韩某实在不知来路,可为首者名叫莫云楼,这三个字当真如雷贯耳!”

江存善初闻“漠边三鬼”这个诨号,心中颇为好奇,道:“这位让韩五侠如雷贯耳的莫云楼,想必便是当年‘尚虚三子’之一吧。”

“正是此人!”听韩崇晋一口答应,江存善颔首道:“这个诨号老朽虽未听过,但若莫云楼也在此中,那当真非同小可!”

涂远志道:“这三人都是出自西域昆仑门下,昆仑掌门柯木灵号称道玄尊人,所修玄功高深莫测,元昊必是请这昆仑一脉出山辅佐,才有恃无恐,倘若他当真微服入蜀,这些西域昆仑的高手必然随行左右。”

韩崇晋道:“素闻西域昆仑乃是玄门正宗,道玄尊者虽不履中原,但名声却远播天下。依韩某拙见,中原武林中,也只有尚虚门***和家师出手,才能降服此人,却也未见分晓。”

江存善手捋须髯,沉吟片刻,道:“自古以来邪不侵正,我等能力微薄,不敢逆天而行,也不敢说顺从天意,但求无愧于心!”

陈画在一旁只听不说,但她生长在海外三岛,自幼耳濡目染,对这些江湖纷争、天下大势也自有见地,这时见气氛略微沉重,便提起酒杯,敬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今日先生与两位大侠谈论的都是忧愁之事,如今计略已定,不如暂且放下,一醉方休!”

那三人收敛愁容,江存善笑道:“丫头说的不错,老朽和远志已有一载不见,与韩五侠更是初次相逢,世间总有不平事,杜康唯解此中忧,来来来,明日可待,今日一醉方休!”

涂远志颔首道:“我与韩五哥亦是初次相见,却一见如故!”举杯敬向韩崇晋,道:“韩五哥,兄弟有千言万语,尽在酒中!”

韩崇晋心有同感,听涂远志说千言万语尽在酒中,他虽不是好酒之人,此时却觉得这酒乃是天下间最不可或缺之物,便提杯拱手,道:“韩某不胜酒力,不过酒逢知己,焉能不竭力相陪!”说罢相觑大笑,杯酒自然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各人都谈起天南海北的见闻,意兴盎然,不觉间已喝干了几觚温酒。涂远志想起外厅来此会盟的豪杰好汉,自然不愿怠慢,起身道:“先生,韩五哥,暂别少陪,我去前厅会一会众位好汉,也好探明底细,或许能选出几位共赴大事。”

江存善却起身将他拦下,道:“远志先坐下来,老夫这回来,还要给你办一件更事。”

涂远志道:“先生有话请说,不知是什么要事?”

江存善道:“你是英雄豪杰,不过英雄豪杰也不能免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近不惑,再不娶妻,还要等到何时啊!”

涂远志闻听此话,神色一惊,半晌未语。纵使千军万马铁甲战阵中,也不见他这般慌张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