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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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陈庭歌舞没蒿莱(9)

“陛下如今竟能如此妄为,宠爱群妃,远离了本宫,我们有何计策?”穆皇后痛苦地问宠婢冯小怜。

“看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娘娘了!”冯小怜凄楚地说道。

“哦,何计可以救得本宫?倘若你能救本宫于水火,本宫当将你视若亲妹妹!”穆皇后立即问道。

“……皇上不是只图色情吗?”冯小怜轻声而又迟疑地说,“既然如此,娘娘可将奴婢送给陛下,奴婢即可从中离间皇帝与诸妃嫔的关系,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

“唉……也只好如此了!”穆皇后犹豫了一会后,遂凄惨无奈地答应道,“你也是本宫宠爱之人啊,但愿你此去能有所作为!”

于是,皇后吩咐侍从,将冯小怜盛装打扮起来。然而,当穆皇后眼看着打扮成如此美貌、楚楚动人的一个女子,将要前去服侍齐主时,心中又不免涌起万般愁丝。

“小怜,倘若你此去成功,切莫忘了本宫啊……”

穆皇后流泪道。

“这个……自然……”

冯小怜轻声答道。

说罢,冯小怜被送入齐主深宫。

齐主高纬见了冰肌玉骨的冯小怜后,十分兴奋,他顿时感到冯小怜妖冶妩媚,自觉神魂颠倒。齐主与之巫山一梦后,更加爱不胜言。

从此,齐主少恋旧欢,格外宠爱冯小怜。大小宴席,他总与冯小怜一起,外出游戏也必与冯小怜同骑。高纬还亲作无愁曲,谱人琵琶,与冯小怜对唱,并册立她为淑妃,对她言听计从。

同时,齐主为了专心致志享受快乐,遂将内外国政全部交给了陆令萱、穆提婆、韩长鸾、高啊那肱等群小处理。于是,齐廷恶风越刮越大了。除了原来的群小,后来连宦官邓长遇、陈德信等人也能参与机要,并能得到高官厚禄。

接着,齐廷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之风盛行。一时间,小小的齐廷竟然封出了一百多个王爷,数千个仪同郡君。朝廷挥金如土,国库空虚,民不聊生。齐主高纬竟在御园中身穿破衣,假装行乞,以此为乐。北齐的命运已经到了垂危的边沿。

北齐国内不堪收拾,加上陈军的打击,已临垂亡。消息传到北周,野心勃勃的周主宇文邕遂决定趁机伐齐,以便从中得利。所以,在处理好国内纷乱的事务之后,北周伐齐的大军东向,顷刻间,金戈铁马,杀向北齐。终于,经过几场拼搏,北齐遂被北周所灭,齐地大部分进入了北周的版图。

七十六、陈顼崩,后主登大宝

陈朝众军北伐攻齐,得到淮南千里之地,毛喜陈述安定边地的谋术,陈主陈顼采纳并取得成功,因此陈主高兴异常。

“朕想进兵彭、汴,你的意见如何?”陈主又问毛喜说。

毛喜回答说:”微臣才智不佳,怎么敢预测尚未发生的事?我以为淮左刚平定,边地草野之民不太平,北周开始吞并齐国,我们难与他争锋,怎能以敝卒疲兵,再次深入?况且弃了有利的舟船,去践踏车骑之地,这是去长就短,不是我们吴人所能做的事。我以为我们不如安民保国,停止兵戈,恢复和约,然后广泛招募英才奇士,顺时而动,这才是长久的计策。“”这次你的意见未必……”陈主不悦地说,“朕立即命吴明彻率兵北伐!”

陈主陈顼得知北周灭掉了北齐,便想趁机争得徐兖两地。于是,陈主令吴明彻督军北伐周军。吴明彻行军到达吕梁,击败了北周的徐州总管梁士彦,并乘胜围攻彭城。然而,在此,陈军却遭到了空前的阻力,大战一个多月,仍旧没有攻克彭城。陈主陈顼急召群臣计议。

“目下,我军士兵疲劳,将领骄奢淫逸,不能长期远征,请陛下从速降旨,令他们班师回朝!”中书舍人蔡景历忧虑地奏道。

“此言差矣,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或许,我军再坚持奋斗一时,朕就可以得到捷报了!”陈主说,“你的话莫非要蛊惑军心?倘若再说,朕将罢去你的官职!”

然而,正在此时,周廷已经派出大将军王轨率领援军南下,急赴彭城。吴明彻得知,只得拼命大战,天天率军猛扑,企图在敌人的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彭城。无奈城内周军激昂,在梁士彦率兵多方抵御下,彭城依然久攻不动。

“禀报大帅,北周大将军王轨的大军已经进入淮口了——”探马火急地向吴明彻报来,“他们在部署战备,在淮水两岸筑垒屯军,欲遏断我军的归路!”

“这将如何是好?大帅,请立即作出决策!”众将听了,惊惶失措地大声叫喊道。

“这……容我慢慢筹划!”吴明彻轻声地说道。

“眼下王轨开始封锁下游,虽然……他们在淮河两岸已经筑好堡垒,但是尚未屯兵进去,大帅不如迅速派兵抢占堡垒,否则,我军失去了归路,就都成了瓮中之鳘了!”壮年气盛的将军萧摩诃向吴明彻献计道。

“哦,你最为勇猛,所以冲锋陷阵,这是将军你的长处啊。但是……对长远的谋略,你们还都得听老夫我的高招呀!老夫我自有安排,不用将军你操心!”吴明彻捻着胡须微笑道。

于是,萧摩诃只得扫兴而退。

十多天后,下游已经被周人封死,陈军南退的水路业已被截断,北周军马数万,随即赶来救援彭城,吴明彻的大军立刻感到腹背受敌,困难重重,难以支撑了。

“唉,当前只有突围的一条路了!”见此情景,萧摩诃百无良策,遂人帐向吴明彻叹息道,“请大帅总督大队步兵乘车先行,由末将率数千精兵铁骑为大将军断后,阻遏敌锋!”

“哎呀!少将军的一片好心,我吴明彻心领了。然而,人生终有一死,身为主将,我已将生死度外。”吴明彻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你的计策本是不错的,奈何……我身为主将,必须亲自断后,骑兵最好还是放在前面开路吧,所以……请你率骑兵先行!”

军事紧急,萧摩诃无奈,只好自己率兵先行出发,杀出了一条血路。吴明彻挥动大军随后撤退。不料,吴明彻刚率水兵退至清口,就被正守候在此的北周大军包围了过来,一阵冲杀,陈军无路可退,纷纷跳水逃生,结果纷纷在水中丧命了。

吴明彻因身患重病,无力作战,随即连人带马,被北周军士抓去。唯有萧摩诃和将军任忠等人从陆路偷偷绕过周军营盘,星夜逃避,才得以全师而回。

陈主没有听从毛喜和蔡景历之言,结果使吴明彻陷没于北周。

于是,陈主后悔地对尚书仆射袁宪说:“朕没有采用毛喜的计谋,才有了今天吴明彻之败。”

但是,毛喜既然已被陈主亲信,所以自然说话更没有什么可回避的,因此皇太子陈叔宝喜好饮酒为乐,每每同宠幸之人长夜共宴之事,常常被毛喜告到陈主面前,陈主陈顼听后气愤,于是常以毛喜之言告诫太子,所以,太子陈叔宝从此就暗暗对毛喜怀恨在心,并开始渐渐地疏远老将军毛喜。

陈主陈顼得知吴明彻被擒,也后悔当初未能听从蔡景历之言,因此他对蔡景历既觉敬畏,又感歉意。蔡景历本是当初拥立陈主陈蓿的元勋,于是,他将蔡召入京都,封为鄱阳王,命他为咨议参军。不久,陈主又升任蔡景历为外散骑常侍,兼任御史中丞,以便他能为国再次尽力尽忠。然而不幸的是,因为思虑过度,蔡景历积劳成疾,加上年老体弱,遂于当年病故。

六十七岁的老将吴明彻被周军俘获北去,囚禁在长安,结果也在长安忧愤而终了。

陈主陈顼共有四十二个儿子,他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叔“字。因为当年皇兄陈蓿曾经对陈顼说,”既然我的儿子叫‘伯’,那么你的儿子就应当叫‘叔’啊。”于是,陈顼向记室毛喜咨询,结果得到毛喜引经据典地说服之后,遂接受了这个建议。

陈主陈顼的长子是已经册封为太子的陈叔宝。

二子是野心勃勃的始兴王陈叔陵。

陈叔陵十六岁就被封王,掌握着江、郢、晋三州军事。始兴王陈叔陵虽欲谋篡,而且性情淫暴,但却又会掩饰自己,他在外恣意妄为,却又能在父皇陈顼的面前装出一副谦逊好学模样。陈主陈顼被其蒙骗,对其格外宠溺,并令他为扬州刺史,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军事,后来又允他人居东府,参政议事。

三子是江州刺史豫章王陈叔英。

四子是长沙王陈叔坚。

陈叔坚也是个野心勃勃之徒。陈叔坚之母何氏曾是酒家女,因而其出身常被陈叔陵所轻视,所以始兴、长沙二王各拥兵马部属,一直相互仇视。

陈叔陵见堂弟新安王陈伯固深受陈主和太子宠爱,也十分忌妒,并想设计杀了他。然而,陈伯固聪明能干,他能见风使舵,不仅成功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反而成为陈叔陵的心腹。

太建十年,陈主陈顼派人在娄湖旁边修筑明坛,任陈叔陵为王官伯,统领百官。陈叔陵成了盟主后,更想加紧谋划,执意伺机篡夺太子之位。此时,陈伯固却也能成了陈叔陵的帮凶。

太建十四年春,陈主陈顼忽然病倒,渐渐地病势加重。太子陈叔宝急忙入宫照顾父皇。陈叔陵、陈叔坚等皇子们也入宫侍疾。平时,陈叔坚因为母亲何氏地位低下,常常不敢与陈叔陵同行,二人水火不容,每次人朝,陈叔坚总要逃避陈叔陵的视线,以免身遭不测。但是,这一次探视入宫,侍奉病危的父皇,由于时间紧急,他们也就顾不了这些了,所以,他们只好一同进宫视父,一同来到父皇的寝宫。

既然二人同行,这自然就会引起诸多矛盾。

“你们切药的刀子太钝,请你们一定要将刀子磨利,以便我用!”在御寝宫门前,陈叔陵突然向典药吏厉声地嘱咐道。

“这是何意?药刀也不必太利呀!”典药吏不解其意,急忙反问陈叔陵。

“你自己想一下吧,何必多问?”陈叔陵不耐烦地边说边向内宫走去。

“殿下之意?”典药吏还要问。

然而,在此时,陈叔陵已经进了内宫,没有再向典药吏说明,所以,典药吏仍旧未能明白,只好带着常用的并不锋利的药刀进了宫寝。

日暮天晚,陈主陈顼突然病发过世,享年五十三岁。陈主驾崩时,满朝恐慌,丧事匆匆,人人忙碌,朝内宫中,一遍混乱。

“请你们速去取剑!”此时,游手好闲的陈叔陵百事不管,却只是大叫着,赶紧向典药吏和亲随们下令要剑。

“剑,要剑何用?”亲随们仍然未解其意,遂自言自语道,“哦,是丧礼要用的!”

“哦,殿下,朝服木剑送到——”陈叔陵的亲随听了,遂莫明其妙地从典药吏那儿取来朝服木剑,递给了陈叔陵,并且大声说道。

陈叔陵拿过看时,不觉大怒。

“混蛋,蠢猪!这种木剑能杀死人吗?”陈叔陵对那亲随大声骂道,随即一掌重重地打向那亲随的头上。

站在一旁的陈叔坚看到了这种情景,已然明白了陈叔陵的阴险用意,于是,他立即警惕起来。

“哦,莫非他要谋杀?”陈叔坚轻声地自言自语。

陈叔坚说罢,遂暗随在陈叔陵身后,以防陈叔陵对太子陈叔宝下手。

接下来,在人们给大行皇帝穿寿衣时,太子陈叔宝伏地痛哭,陈叔陵却凑准机会,抽出了那锉药之剑刀,走到陈叔宝背后,瞅准位置,突然狠命地向陈叔宝砍下,剑锋从陈叔宝的颈旁削过。

陈叔宝惊叫了一声,晕倒在地。柳皇后见此,异常惊慌,赶忙扑上去救护陈叔宝,也挨了陈叔陵的数刀。陈叔宝的乳母吴氏急忙跑到陈叔陵的身后,扯住陈叔陵的右肘。

这时,陈叔坚也已经赶到,一面上前叉住了陈叔陵的喉管,一面夺下了他手上的药剑刀,并将他拖到大柱边,撕破自己的衣袍,用残破的锦缎把陈叔陵捆绑在大殿柱子上。

幸好,因为药剑刀太钝,所以陈叔宝和柳皇后的伤势都不太重,二人早已仓皇地爬起来,随着吴氏逃到内宫里去了。

“如何发落叛贼陈叔陵?是马上杀死呢,还是留下,待以后审讯斩杀?”陈叔坚赶紧进来向太子请示。

“哦,你先……”这时,太子陈叔宝已经离大殿较远,只是含糊地回头说了一声。

此时,当陈叔坚想向前再走几步追问时,这里边的陈叔陵却早已扯断了锦缎逃跑了。

回到东府,陈叔陵急忙召集亲信,并派人封锁了东府到台城之间通道,释放了东府的所有的囚犯,用重赏诱使他们充军,并派人去新林,征集部将准备开打内战,掀起宫廷政变。

部署已毕,陈叔陵身披铠甲,头戴白帽,披挂上马,登上东府西城门,号召兵民及各王府将帅起兵反叛。不料,此时竟没有几个人响应他,只有新安王陈伯固单骑赴召,帮助陈叔陵指挥叛众。

此时,因为太子陈叔宝受伤,不能亲理朝事,只好由长沙王陈叔坚发号施令,筹划讨伐叛王陈叔陵的事宜。

“启奏皇后,叛贼陈叔陵已经逃走,请下旨讨伐!”这里边,陈叔坚见陈叔陵已经逃脱,急忙向柳皇后请命。

“现在由你指挥,请令萧摩诃速率兵马,攻打东府,屯驻城东门——”柳皇后立即说道。

于是,长沙王陈叔坚、大将萧摩珂等人急忙率兵赶到东府。陈叔陵见大军压境,自己身边的人马却寥寥无几,不觉惶恐起来,他连忙遣使给萧摩河送礼求和。

“始兴王今日虽困,然而其势力无限,不久就将人居大宝。他已经承诺:倘若大将军你能调转枪头,拥戴始兴王登基,他就一定拜你为相!”陈叔陵的使者向萧摩河说道。

“哦,既然如此,就请始兴王令心腹大将带着他的亲笔文书来此商议!”萧摩河灵机一动,遂对来使说道。

于是,陈叔陵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将戴温、谭麒麟来见萧摩珂。萧摩珂立即将戴温、谭麒麟当场拿下,押送到台城斩首示众。于是,始兴王陈叔陵的人马纷纷惊慌四散去了。

陈叔陵无奈,只好将王妃和爱妾七人全部投人景阳殿的胭脂井中,然后,他带着陈伯固连夜外逃。然而,陈叔陵他们未能逃出几里路,就被萧摩诃的部将全部擒杀了。

接着,陈叔宝登上帝位,颁诏大赦。封陈叔坚为骠骑大将军兼扬州刺史,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兼南徐州刺史、绥远公,册立皇十四弟陈叔重为始兴王。

追尊大行皇帝为孝宣皇帝,庙号高宗;尊皇后柳氏为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