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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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陈庭歌舞没蒿莱(8)

“唉,国将亡矣,我命苦矣——”刘仲举含悲忍泪,颓然地回到府中,倒在榻上叹息不止。

“右卫将军韩子高求见!”此时侍从进来向刘仲举报道。

“哦,韩将军到来,有请”刘仲举听了,一阵振奋,忙从榻上站起来说道。

于是,侍从引右卫将军韩子高进府。二人相见施礼后,韩子高坐下来就向刘仲举发问。

“朝中权臣肆虐,陈顼为非作歹,我们性命难保,岂能束手待毙?莫非刘公你就如此忍让不成?”韩子高圆睁双眼,向刘仲举问道。

“唉,韩将军,你看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吗?”刘仲举愤慨地说,“况且,如今国仇家恨深重,我正在为此伤痛呢!”

“我们不能只是哀叹,要立即起而攻之——”韩子高叫道。

“将军且轻声!”刘仲举走到韩子高身边,轻声地说,“我们应当召集义士,从长计议!”

“如今,嗣主已经被架空了,莫非刘公你要向外藩发出檄文,号召他们起兵勤王啊?”韩子高问。

“此为下策,而且延缓时日,我有快刀斩乱麻之策!”刘仲举咬牙切齿地说道,“陈顼老贼,日落时辰,他常在中书省逗留。明日,将军可派死士夜人中宫,潜入省内,伺机杀了陈顼,岂不干净利落?”

“这样很好!”韩子高兴奋地站起来,向刘仲举告辞道,“末将回去,立刻安排此事!”

“祝愿我们成功,国家幸甚!”刘仲举上来抱着韩子高说道,接着二人挥泪而别。

韩子高回到府中,立即召集家丁们商议,决定密谋除掉陈顼,当夜派出刺客潜入中书省谋刺陈顼。

“不可!”部将刘平闻罢大叫,“安成王虽然飞扬跋扈,但是,他的党徒布满朝野,并非能够轻易就能除掉的。况且,他毕竟尚未祸及大人本身!刺杀安成王之事,乃是灭门之举,大人何必置全家数十口人的性命于不顾,走此险路?”

“如今国将不国,我家也将不保,还要顾及性命?”韩子高听了,立即怒吼起来,“倘若人人都像你刘平这样畏首畏尾,还能成何大事?请你滚出我韩门——”

在长干桥上,冷风穿袖,桥下河水波光粼粼。

刘平连滚带爬地跑出韩府,来到桥上举头望天。他看到苍穹无涯,自觉人生无常,前途渺茫,遂忧心如焚地茫然向前行走……

“哎呀!”过了一会,刘平又突然惊叫起来,“我岂能如此溜达在路上,倘若刘仲举、韩子高等人的图谋有失,作为韩子高的亲将,我虽未参与此事,也必然会遭受灭顶之灾呀!莫非我只有等死……不,我必须立即向安成王告密。这样一来,我不仅能够脱了干系,而且或许还能因此得到封赏呢!”想到此,刘平立刻浑身来劲。于是他立即转头,趁夜色朦胧,向安成王府奔去。并且立即向陈顼报告了刘仲举、韩子高等人图谋之事。

这样,刘仲举与右卫将军韩子高企图密谋除掉陈顼的计划,最终还是泄密了,二人双双被斩。而且此时,太后和嗣主也完全失去了军政大权。

湘州刺史华皎得知好友韩子高被斩,遂向北周、后梁乞援,结果北周、后梁的援兵又被陈朝湘州刺史吴明彻等将所击败。

接下来,安成王陈顼被晋升为太傅、领司徒、加九锡殊礼,还可佩剑上殿,人朝不拜。陈顼成了陈国的第一权臣。

始兴王陈伯茂深恨陈顼专权,屡次在朝内顶撞陈顼,陈顼毫不示弱,并召毛喜、吴明彻等亲臣商议。

“如今本王虽然权势日隆,能够挟天子令诸侯,然而,陈伯茂等人仍旧不知天高地厚,敢于对我无礼,他将阻止我们的大事,有害于国家!诸位以为将如何处理他们?”安成王陈顼怒问道。

“如今王爷业已势倾朝野,不如干脆着手自己的大事,胁迫太皇太后章氏出面,召集百官,让嗣主禅位!”吴明彻听后说道。

“那么,我将如何对待陈伯茂、陈伯宗之流?”陈顼问,“我虽然想挽救陈国,然而也不愿让人说我不忠不义啊!”

“安成王,你只需将嗣主陈伯宗贬黜为临海王,将陈伯茂赶出京城,再予杀之即可!”吴明彻道。

“如何杀死陈伯茂而又不让我背负杀人之罪?”陈顼又问。

“王爷可以一面在城外暗中派人扮演成盗贼,将陈伯茂杀死在出城的车中,另一面再派人假意前去抓贼,结果自然是能够不了了之!”吴明彻又道。

“将军高见!”陈顼欣喜地笑道,“你真是我成就大业的功臣啊!”

随即,陈顼等人按计而行去了,结果太皇太后章氏只得应允。

于是,次年初,毛喜、吴明彻等朝中百官向陈顼劝进,让他登位。陈顼经过假意谦让之后,遂登殿即皇帝位,接受百官朝贺,改元太建,改尊太皇太后为皇太后,册封世子陈叔宝为太子,二皇子康乐侯陈叔陵为始兴王,三皇子建安侯陈叔英为豫章王,四皇子丰城侯陈叔坚为长沙王。接着,新帝陈顼贬嗣主陈伯宗为临海王。不久皇太后章氏去世后,十九岁的临海王陈伯宗也莫明其妙地突然暴亡了。

陈主陈顼窃位两年后,曾经出现了欧阳危之子一广州刺史欧阳纥反叛之事,然而,次年就被朝廷派兵平息了。

当年,华皎叛变陈廷投奔北周后,陈主陈顼的疑心加重,他怀疑欧阳纥要反,遂命欧阳纥为左卫将军,让他回京述职,以便趁机伏兵杀之。欧阳纥得知此信,十分惊恐,随即举兵谋变。陈廷车骑将军章昭达奉命讨伐,并且一举荡平了叛乱。

凯旋时,章昭达顺道进攻后梁,后梁主萧岿与北周总管陆腾联合起兵,也未能抵御住章昭达的锋芒,于是,他们只好向北周朝廷告急,周主派将军李迁哲前去支援。章昭达抵挡不住联军的进攻,随即失败而回,并且病逝在途中。

陈主陈顼刚刚失去大将,又怕北周趁机入侵,因此,他立即派使者前往北周通和示好。北周也派员来陈,于是,陈、周两国暂时宣告友好共存。

七十五、战北齐,西人渔得利

话说当年,北齐高洋自从称帝之后,在邺城曹魏所建的宫殿上大兴土木,无限奢侈豪华。其后主高纬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他竟令人在晋阳西山佛寺中,设置油灯万台,让它燃烧彻夜如昼;宫中所饲养的狗鹰无数,并让它们凶食民膏民脂。此时,北齐的朝政,自然更是混乱不堪。

于是,五年后的仲春,天下大雪,夜有白虹一道自北进入北斗紫宫。陈廷太史公占卜星象,认为北齐将要发生内乱乃至灭亡。陈主陈顼得知后,野心勃勃,企图趁机进攻北齐。但公卿们大多反对,唯有镇前将军吴明彻赞成此时伐齐。

“既然苍天有此警示,我大陈岂能坐失此等良机?微臣愿率领兵马,前去为国战争!”吴明彻向陈主说道。

“很好,朕即命吴爱卿为主帅,率领兵马前去讨伐北齐!”陈主陈顼向吴明彻下令道。

“末将愿为吴大帅的副将,与他共同伐齐!”裴忌也出班奏道。

“朕准奏!此令吴明彻为主帅、裴忌为副将,共率十万大军去攻打北齐!”陈主陈顼兴奋地下令道。

于是,吴明彻率军西出秦郡,并派都督黄法出兵攻打历阳。北齐慌忙派兵去救援历阳,却被黄法击败。此时,秦州又开始危急,于是北齐主高纬派出开府尉破胡、长孙洪略、侍郎王琳率兵援助秦州。接下来,齐主又将西兖州刺史赵彦深召回,任命他为司空、封宜阳王,让他参与军机。

夜深入静,赵彦深来到齐国秘书监源文宗的府中,宾主方才落座,源文宗就要问话。

“赵公寅夜来到寒舍,有何吩咐?”源文宗立即探头问赵彦深。

“陛下召来下官,委以重任,下官诚惶诚恐,因此,今特地深夜拜访,还请源公向我赐教抵御陈兵之策!”赵彦深忧虑地说,“朝廷虽然兵多将广,但是,不知将如何运筹帷幄?”

“陈朝大军压境,我朝廷虽然拥兵数十万,但是,陛下是不会将兵马全部派出去的,倘若只派出数千兵马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或许都成了陈军案上的鱼肉,有来无回了。”源文宗悄悄地对赵说道。

“尉破胡等人能够为帅吗?”赵彦深又问源文宗。

“尉破胡人品卑劣,岂能为帅?难道说王爷还不知道?让他挂帅,此战必败!”源文宗说道。

“以公之见?”赵又问。

“眼下,最好是让王琳统领各军,并招兵买马,募集三四万淮南兵士,抵御陈军。因为他们与陈军风俗相通,能知敌人之弱点,较容易取胜。”源文宗接着献计道,“况且,王琳与南朝积怨已久,他决不会中途倒戈的。倘若我们至今还不重用王琳,甚至还要从中掣肘,那么就是自取速亡!””唉,源公你的确是位大才,你的计谋确实足以拒敌制胜!这也与下官之计略同!“赵彦深叹息道,”然而,此计虽妙,奈何朝廷皇上不用,也是枉然!下官为此已经力争了三天,却仍旧不见陛下采纳此计。事已至此,下官岂有他法?恐怕国事家事都将不幸了!”

说罢,二人相顾流泪。接着,齐主调源文宗出任秦州刺史,源文宗只好哭拜而去。

接着,吴明彻、萧摩诃率军抵达齐军尉破胡大帐前安营扎寨,而且吴明彻目空一切地设席和萧摩诃对饮。

“大帅也已经知道尉破胡乃是一个无能之辈,所以才会如此轻视他,居然敢在尉破胡大寨前安家!”萧摩诃见了,忙问吴明彻。

“正是!”吴明彻笑道,“莫非萧将军不以为然?”

“末将早就知道尉破胡不值一提!倘若他在此大帐中,末将即可轻易地给他一点教训!”

“好,好!据说尉破胡现在就在帐内。”吴明彻兴奋地说,“那身穿绛色衣服,腰挂桦皮弓袋,两端有骨弭的人就是尉破胡,将军可否前去激他一下?”

“这是自然!请大帅稍等!”萧摩诃听后说道。

于是,萧摩诃说罢、饮毕,跳到营外,驰马直冲北齐军帐。一个齐将见了,立刻挺身出阵跳前十余步,张满弓刚要发射,却被萧摩诃遥掷短矛,击中了他的前额,那齐将胡人当场毙命。接着,北齐军大批人马出战,双方几经搏斗,齐兵又都为萧摩诃所斩杀。随后,萧摩诃骑马回营,主将吴明彻对他大加称赞。

后来,北齐军在吕梁大败,尉破胡被陈廷勇将萧摩珂重创,最后逃脱,长孙洪略战死,王琳只得孤身进入彭城。

吴明彻分兵进取,连克北齐的瓦梁、阳平、庐江等城。黄法也攻占了历阳,进入合肥。陈军势如破竹,北齐城邑大多望风披靡,高唐、齐昌、瓜步、胡墅各城陆续进入了陈国版图。

接下来,陈军又攻克了滠口、青州、山阳、广陵诸城。北齐主令尚书左丞陆骞率两万人马援助齐昌,结果,反被陈西阳太守周炅打得大败而逃。齐主又令王琳移守寿阳,与扬州道行台尚书卢潜、刺史王景显共守寿阳外城。

吴明彻料知王琳兵疲,竟然发起了突然袭击,结果一举得胜,攻入外城,立即又破了内城。王琳随即被陈军擒杀。

因为吴明彻这时已知:王琳移守寿阳,与扬州道行台尚书卢潜,刺史王景显合守外郭。寿阳城内人心不稳,所以决定再度发动奇袭,以水灌城,寿阳果然陷落,王琳、王贵显、卢潜等同时被俘。因为王琳深得民心,所以当时在陈军中的王琳老部下,见了王琳,都争来致请,前来问候。陈军大将吴明彻见到王琳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害怕他继续造反作乱,遂派人追上去将他杀害。兵民见此,一片哭声。

此时,北齐将领皮景和本是奉命来救寿阳的,但是,他见齐兵败退,不可收拾,却在离城三十里处,拥兵观望不前,眼睁睁地看着寿阳沦陷。

齐主高纬得知败讯,十分忧虑,忙与穆提婆等人商量。

“唉,如今大片国土失陷,如何是好?”齐主高纬向穆提婆叹息道。

“陛下不必忧愁,寿阳本是南朝的土地,现在就算是物归原主了吧,有何值得叹息的?”穆提婆随即说道。

“就算我国黄河南岸的土地都失去了,仍然还算得上是一个龟兹国。人生苦短,陛下应当及时行乐,何必为此国事而烦恼呢?”韩长鸾也上来安慰齐主。

“唉,爱卿之言有理!朕何必为此忧虑呢!”齐主高纬于是转忧为喜,“且拿酒来,我们君臣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方休吧——”

不久,抛兵弃甲的皮景和逃回京都平城,反而得到齐主的奖赏,齐主说他竟然能够全师北归,也算是万幸了,因而封皮景和为尚书令。

北齐仆射祖廷原是专向齐主献媚邀宠的小人,得权后,他一面为了沽名钓誉,另一面也是想大权独揽,所以,祖廷他又想排挤其他的佞臣小人。因此,祖廷与陆令萱母子矛盾加深,互相攻击。在狗咬狗的争斗中,祖廷的旧账被翻了出来了,齐主只得将他调任北徐州刺史。然而,此时陈军大举进入齐国,淮阴、朐山、济阴接连失守,陈军又攻入南徐州,直逼北凉州。

祖廷这个盲人瞎马,督领州军出城迎战,竟然大获全胜。穆提婆因憎恨祖廷,不肯发兵援助,以为祖廷必定城破身死,没想到祖廷竟然上奏报捷。原来祖廷是谎报了军情,结果,他仍是死在军中。

陈廷都督吴明彻大破齐军,凯旋还京。陈主陈顼加封吴明彻为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

齐主高纬丧师失地,在群小们的安慰下,竟然不知忧愁,反而热衷于窝里斗。

兰陵王高长恭不仅是齐国出名的战将,而且又是忠诚的谏臣,因此齐主高纬对他很是猜忌和不满,并和群小们一起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后来,高长恭被勒令自尽。高纬反而很是高兴,只是表面上还要掩饰一下,追封高长恭为太尉。

朝中少了一员战将,齐主反而以为除掉了心腹大患,高兴异常。于是,他立即发动群小,一面大修宫苑,穷极庄严;另一面广采妃嫔,左拥右抱。

穆皇后含酸吃醋,当然要忙于消灭情敌。然而,实际上却是:她除了一个又来了一双。齐主封了无数夫人,恣意淫乐,通宵达旦,渐渐远离了穆皇后。

穆皇后无奈,只得与自己的宠婢冯小怜冷宫对泣。

宠婢冯小怜聪明伶俐,相貌可人,会弹琵琶,能歌善舞,同时还是个才智过人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