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孜、余孝顷见两将被擒,吓得魂飞天外,只得双双逃命。
德州刺史陈法武,前衡州刺史谭世远接到萧勃的檄文,正率兵前来准备给萧勃助阵,但是,他突然闻得萧勃大军已经溃败,于是,他灵机一动,立即倒戈,将矛头刺向萧勃。并且一哄而上,当场杀死了萧勃,将萧勃的首级取下,呈给梁军,以便邀功请赏。
经过几场拼杀,萧勃的叛变遂告平息。
于是,周文育率领着大军和俘虏胜利回京。陈霸先释放了好友欧阳危,并因他在岭南一向威信颇高,任命他为衡州刺史,让他去招抚岭南。果然,欧阳危一去,岭南各郡都望风归顺,因此广州告平。
七十二、讨王琳,陈主将离世
接下来,陈霸先就要着手篡位大事了。此时,在陈霸先亲信的逼迫下,傀儡梁帝萧方智已让陈霸先晋升为相国,封陈公,并给他加封九锡之礼,接着,再晋封陈霸先为陈王,建天子旗。后来,陈霸先又令部将亲信们逼迫梁主禅位。
在此强势威慑下,梁主无奈,只好立即将帝位拱手让给了陈霸先。尚书左仆射兼太保王通、司徒左长史兼太尉王锡向陈霸先捧上御玺。陈霸先也假意经过三揖三让,再经百官劝进,而后再欣然接受了梁主禅位。
“请将军沈恪带兵人殿,逼梁主出宫!”中书舍人刘师知说道。
“我事梁主萧氏多年,今日不忍心做这种逼宫之事,情愿受死,也不敢从命!”沈恪不愿遵命,并跪向陈霸先哭泣道。
“那么……就改派荡主王僧志胁迫梁主迁居别宫吧!”陈霸先看了沈恪一眼后,不悦地命令道。
于是,自萧衍篡齐以来,萧梁共传四主五十六年,终被陈霸先所灭。不久,陈霸先又令人秘密地处死了废帝萧方智。梁主萧方智被害时年仅十六岁。
此时,陈霸先在建康南郊即位,定国号为陈,改元永定。封梁主萧方智为江阴王。册立已故的世子陈昙朗为孝怀太子,夫人章氏为皇后,封被西魏掳走、困在长安的二子陈昌为衡阳王,侄儿陈顼为始兴王,在京的侄儿陈蓿为临川王。
陈霸先在即位之前,就曾经命令周文育、侯安都率军一万去攻打上江的异己将军王琳。大军到达武昌时,武昌守将樊猛就因抵挡不住王琳而弃城归附了王琳。侯安都正打算进兵,不料,陈主陈霸先受禅的文书到了军营,从而使军中将帅一时震动。
“唉,陈霸先……他已经篡位,如今,我们连出兵的借口也没有了!我军必败……”看了文书后,侯安都凄惨地叹息道,“况且,我为西道都督,周文育为南道都督,我们将士们意见又不相合,常有争吵,岂能有胜?”“如今之势,令人担忧……”众将闻过则悲。
于是,部属们随侯安都进兵郢州,与王琳交锋,但因人心不振,所以,当阵上的战鼓刚刚“咚咚”擂起时,众兵不进反退,当然就被王琳打得一败涂地了。
接着,侯安都率引残部与周文育一起,兵进沌口,而此时,王琳却早已在此布置好了伏兵,当侯、周兵马刚进入到他的伏击圈后,就立即遭到王琳大军的袭击,全军溃散。结果,周文育、侯安都以及部将周铁虎都被王琳擒获,其麾下部众被擒者甚多。
当下,周文育、侯安都、周铁虎等人都被押送到王琳营中。
“身为梁朝的大将,却成了篡国逆贼陈霸先的帮凶,你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害我梁国军民。如今,你们已成我王琳的阶下之囚,还有何话可说?”王琳怒发冲冠,向俘虏们叫道。
“我帮助了篡位之人陈霸先,羞愧难当,今日到此,我无话可说……”周文育假装痛心疾首地说道。
“嗯,但求将军发落……”侯安都也垂头丧气地说。
“要杀便杀,还啰唆什么?”周铁虎大叫道,“你们也不过是一群逆贼而已!你以为你还能翻天覆地不成?”
“逆贼狂妄,速将他拉出去斩了——”王琳一听周铁虎说话,立即大怒,忙向左右下令道。
于是,王琳令人斩杀了周铁虎,并将周文育、侯安都用铁链锁在自己大船的后舱中,派宦寺王子晋看管,自己却走回前舱歇息去了。接着,王琳令人开船前往湓城。
夜深入静,江风呜咽。周文育、侯安都随船行到白水浦。此时,侯安都侧耳细听,觉得仓外王琳等人已经离开了后仓,走远了,于是,他回头看着眼前的王子晋,就要说话。
“子晋知否,如今已是陈主陈霸先的天下了,我与周将军都是当今天子陈霸先的大将,只要你能救得我们一命,我们一定会涌泉相报!”思考了一会后,侯安都向王子晋说道,“我们能保你荣华富贵!”
“倘若子晋能救得我和侯将军,将来你的高官厚禄,自然不在话下!”周文育也赶紧接上来,劝告王子晋,“现在已经夜深入静,子晋不如砸开我们的锁链,我们三人一同乘小舟上岸,去建康投奔陈主!”
“啊,万一被王琳将军发觉……”王子晋已经心动,但仍旧有点犹豫。“王琳已经熟睡,他怎知我们会就此上岸呢?”侯安都急促地说,“事不宜迟,子晋尽快动手吧!”
王子晋听到这里,也就开始行动了。于是,三个人七手八脚,很快地砸开了锁链,上了小船,立即将小船划到江岸,接着,又弃舟进入江岸山林之中。而在此后,王琳在船中一觉醒来,却发觉王子晋和侯、周二人已不见踪影,心知大事不好,十分懊恼。于是,为了采取补救的措施,王琳遂把湘州军府移至郢城,并令樊猛前去袭击江州。
陈主陈霸先得知讨伐王琳的部队全军覆灭,十分澳恼,忙召集众将计议。
“此番朕讨伐王琳失利,我们该怎么办呢?”陈霸先垂头丧气地问众臣。
“这……应当再派大将前去征讨!”侍郎萧乾出班奏道。
“启奏陛下,周文育、侯安都二位将军业已安然脱险,他们回京面奏皇上来了!”此时,突然侍臣从外面进来,向陈主跪奏道。
同时,周文育、侯安都、王子晋三人风尘仆仆,跑了进来,同时跪伏于地。
“罪臣在战争中被王琳所擒,押在舰仓中,幸得王子晋侠义相救……”周文育、侯安都齐声向陈主哭诉道,“请陛下发落!”
“哦……既然卿等能够大难不死,朕……”陈霸先起身向他们说着。
“陛下应当让他们戴罪立功……”萧乾走上来,轻声地对陈主说道。
“卿等乃是国之名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朕决定立即下诏赦免卿等,让卿带罪立功!”陈主听后说道,“此外,朕还要重赏王子晋!”
“诚感我主隆恩——”三人跪拜,齐声谢道。
“据说……王琳袭击江州,朕本欲再伐王琳,无奈西南各郡的降将情绪未稳……”过了一会,陈主又说。
“自然尚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乾斩钉截铁地说。
“倘若西南各郡的降将反复无常,将如何处理?”陈主说,“朕以为应当先行招抚西南,以免他们中途变故。现在,朕命令侍郎萧乾前往西南招抚各郡去吧!”
于是,萧乾应命而去。不久,萧乾向陈主呈来捷报,声称西南告平。见西南都能屈服投降,陈主陈霸先遂任萧乾为建安太守,以便他镇抚远近,安抚西南各军。
为了再次讨伐陈霸先,王琳只好到湓城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如今我上江兵力不足,大将军还应笼络北江州刺史鲁悉达,以使江州为我所用!”樊猛向王琳说道。
“将军所言有理,我要立即任命北江州刺史鲁悉达为镇北将军,并给他送上珍宝和美女!”王琳说道。
“如此正好!”樊猛点头说道,“请王公马上行动!”
于是,王琳立刻派部将李孝钦来到江州,给鲁悉达送上礼品。但是,鲁悉达一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诸事多听夫人做主。因此,这次见李孝钦欲施拉拢之计,鲁悉达就连忙走进内室向夫人说及。
“如今王琳已派李孝钦为我送来任命文书和珍宝,夫人以为应当如何处理?”鲁悉达问夫人,“而陈主陈霸先的诏书也已经到达江州,他任命我为征西大将军。双方都给我送来了鼓吹女乐和金银财宝……”
“礼物既然送来,老爷不如一概收受,做个骑墙将军,西不拒王琳,东不却陈霸先!”夫人非常得意,并且高兴地笑道。
“不过,如今尚不知东方、西方他们谁胜谁负,骑墙也很危险……”鲁悉达不安地说。
“其实……现今将军并不知谁是真正的靠山,说不定他们都会谋袭我江州呢!老爷只能坐山观望,两边不就!”夫人说,“将军务必要防备东西两面兵马的袭击啊!”
鲁悉达听罢,点头称是。结果,陈主派安西将军沈泰袭击鲁悉达,鲁悉达严密防守,从而未使敌人有隙可乘。但是,王琳想引兵东下时,也被鲁悉达截在中流,未能让他前进。
王琳见江州难下,急忙向北齐求援,并恳请北齐让萧绎之孙——永嘉王萧庄延续萧梁的国脉,将他立为梁主。
当初,江陵陷落时,七岁的萧庄藏匿在尼姑庵中,后来转到建康,最后成为人质留在北齐。齐主应允了王琳的请求,当即派兵护送萧庄到郢州即位,并封王琳为萧梁的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录尚书事。王琳遂以侍中大将军的身份,传檄四方,讨伐陈霸先。
听说王琳再次起兵,陈霸先立即派司空侯真、领军将军徐度率水兵做前锋,让周文育策应,逆江前去讨伐王琳。周文育来到衡州城下,向西南衡州刺史周迪喊话。
“刺史大人,别来无恙?我蒙新主陈帝的差遣,来上江消灭叛将王琳,望将军你能一如既往,还要大力协助!”周文育向周迪叫道。
“哦,陈霸先又与王琳斗起来了?”周迪听后向部属们说,接着又大笑道,“哈哈,这样一来,我也可在陈、王两军的夹缝中得到一席生存之地了!”
“倘若王琳率兵东下,刺史大人即可占据南川,并以护卫建康为借口,联络邻近各郡,以便最后谋取建康!”周迪的部属兴味盎然地对周迪说。
“这是自然的,我这就发兵前去!”周迪兴高采烈地说。
陈霸先见王琳、周迪都已起兵反叛,十分烦恼,他立即派人前去招抚了附近各郡。但是,周迪见陈霸先有了战略的准备,只好又暂时偃旗息鼓、按兵不动,仍旧声称效忠于陈主陈霸先。
此时,陈主陈霸先因为即位不久,国内反情不断,所以,内心忧虑加重,积劳成疾,渐渐病卧在榻上了。
“陛下为何忧虑日深?”侯安都入宫时,向陈主问道。
“上江王琳凶悍,要派大军剿杀……”陈主慢慢地说。
“大将周文育已经遵旨率大军去了,他不久就会有捷报到京。陛下不必操心,应当静养龙体!”侯安都说。
“不不,周将军虽猛,然而,他仍不是王琳的对手,还得侯爱卿你亲往上江,合兵共击,才能剿灭王琳……”陈主忧心如焚地说道。
“好,微臣遵旨——”侯安都听罢答道。
于是,侯安都出宫,也应命率兵向西去了。
在京城中,见陈主病情日重,朝内王公大臣,更加焦急不安。
这时,郢州王琳与萧庄等人也正在计议军事。
“周迪等人,表面上依附建康的陈霸先,然而,其实,他暗中却另有他谋,他也企图占据一地,称霸一方。倘若我军东下,他们也会在我后方作乱,因此,我们不如首先平定了南川周迪,再率军东下。”余孝顷对王琳说道,“我愿意召集本部人马,为将军你效力!”
“此言有理!”王琳说,“我立即命令部将樊猛、李孝钦、刘广德出兵临川,你总督三将威镇周迪!”
余孝顷应允而去。他先是向周迪征粮,弄得周迪惊惶失措,急忙求和,表示愿意输送粮饷。但是,余孝顷在得到粮食之后,仍旧不走,企图再三敲诈,樊猛对这种不守信用的行径很是反感。
“诚信乃是做人的起码道德!将军向周迪要粮,既然他已经照给了,你就应当按约,立即撤兵,却为何仍旧不走?”樊猛向余孝顷叫道。
“樊将军差矣!兵不厌诈,打战岂能讲诚信?”余孝顷不以为然地笑道。
“将军如此为人,为我们所不耻——”樊猛大叫道,“你如此一来,终会要逼使周迪狗急跳墙。你会因小失大的!”
于是,樊猛与余孝顷争吵起来,以致军心涣散。
果然,见余孝顷仍然没有退兵,周迪忙声明投靠陈霸先,向邻郡乞援。于是,吴兴太守沈恪、宁州刺史周敷等郡都联合发兵,援助周迪。于是,周迪军威大振,进逼余孝顷,并擒获了刘广德、余孝顷、李孝钦三将。而樊猛此时,不但坐视未救,反而奔回了湘州,修整兵马去了。
余孝顷被押送到建康,随即向陈霸先投降了。于是,陈主将他赦免,但是,余孝顷的弟弟余孝励却仍然在死命抗拒,据郡打击周迪。周迪忙向陈霸先求援。陈主遂派周文育率兵前去援助周迪。
深夜,余孝励得知周文育大军将到,遂向熊昙朗求救。
“叛贼陈霸先窃取了大位,他一心一意要灭我大梁丞相王琳,今日竟派周文育前来杀我,将军有何良策救我?”余孝励急切地问熊昙朗。
“时间太紧急了,我只有率军也与周文育一道,为陈霸先效力了!”熊漠然地笑道。
“熊将军,莫非你……”余孝励听后大惊道,“莫非将军你也要与叛臣陈霸先一起……”
“不不,我立即带兵进入周营,潜伏在其中,等到时机一到,就立即从中反杀过来。这样,周文育和周迪才会大败而逃!”熊昙朗仍旧笑道。
“哦……”余孝励听了,这才如释重负,立刻高兴起来。
接着,骁勇善战的周文育大胆地进军,打算与周迪会师,此时,却见熊昙朗也率兵来援。于是,三军共达万人,齐向余孝励奔来。然而,正当周军就要攻击余孝励时,不料,熊昙朗忽然从军中反叛,杀了陈霸先的得力大将周文育,并将其部将全部收归在自己的麾下了。
同时,熊昙朗率军浩浩荡荡地来攻周敷。但是,周敷事先得知了消息,急忙布置好了伏兵,严阵以待,所以当熊昙朗率军前来时,立即遭到周敷伏兵的冲击,熊军遂纷纷落入陷阱,原来跟随周文育的部将们也趁机纷纷反戈一击,内外夹攻,致使熊昙朗的大军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