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21808200000093

第93章 陈庭歌舞没蒿莱(4)

陈霸先明知齐人反复无常,但是,因为此时,建康城外诸军未能被完全平定,建康城中的粮草又十分不济,所以他才也勉强地点头同意了柳达摩和解的意见。

接着,齐人撤离了石头城,陈霸先的力量基本占据了上风。

后来,柳达摩率兵归国,齐主高洋得知柳达摩私自许和,又损兵折将,遂大责柳达摩,并将他处死,另派仪同三司萧轨调军南下,企图再次大战。

在杜泰的帮助下,陈蓿与周文育率引着梁军,进入了吴兴城,并将烂醉如泥的杜龛一刀杀死。于是,吴兴陷落,杜龛之妻王氏人庵为尼;王僧智及其弟弟王僧暗从后门逃走,投奔北齐去了。

接着,陈蓓与周文育率梁军赶到会稽,除掉了王僧辩的另一个死党东扬州刺史张彪。得到吴兴和会稽的捷报之后,陈霸先如释重担,欣然回朝。

“啊,我讨伐王僧辩的战争,终于胜利在望了!”陈霸先高兴地说。

“启禀大将军,徐嗣徽和任约在齐大都督萧轨的援助下,联军十万,趋近梁山,再次袭击了采石,并活捉了明州刺史张怀钧——”此时探马又忽然向陈霸先报告。

“哦,贼军马不停蹄!”陈霸先闻知大惊,急忙下令,“请帐内荡主黄丛火速率兵堵截徐嗣徽与任约——”

“黄丛迎头痛击齐兵,已获初胜,杀死齐兵数百,齐兵受惊,开始向芜湖退却!”侯安都前来向陈霸先报道,“然而……北面的敌兵还在纷至沓来””

“唉,齐人为何要如此一意孤行?”陈霸先叹息道,“莫非齐人是我陈霸先前世的宿怨?”

“先前齐人曾经致书,要求召回建安公萧渊明,无奈萧渊明因病而死在途中。齐人未见到萧渊明,心生疑虑,以为是我军在作怪,遂人丹阳,至秣陵,似乎仍要与我军抗争下去!”侯安都说,“目前,我京郊不稳。”

“急令周文育出屯方山,徐度出屯马牧,杜棱出屯大桁,抵御齐军”陈霸先大叫。

于是,在周文育率军阻击下,齐人改道南奔:他们跨淮筑桥,立栅渡水,自方山直进倪塘,游骑竟然抵达京都,京城建康为之大震,军情危急。

见此,陈霸先立即召回周文育等人,亲督大军驻屯白城。周文育赶来,与齐兵对战,两下交锋,大风骤起,扑人梁营。陈霸先立即鸣锣,要求收兵。

“大将军何故鸣金收兵?”周文育惊问陈霸先。

“用兵最忌逆风,应当收兵!”霸先答道。

“大将军此话不妥!如今军情甚急,用兵岂能仍用通常的兵法?”周文育急忙叫道,“此时如果不杀退敌人,敌人就会进驻建康,我军就会一败涂地了——”

“哦,既然如此,就请将军仍然率军出阵厮杀!”陈霸先对周文育说道。

于是,周文育抽出槊枪,再次上马,率领众军向前一场拼搏,搅得地覆天翻,并且擒斩了齐军无数。

“徐嗣徽又引领齐军侵扰耕坛,待末将前往杀敌?”接着,侯安都又向陈霸先请战。

陈霸先点点头。于是侯安都的十二名骑兵驰人敌阵,左右冲杀,弄得敌人兵溃阵乱,纷纷倒退。齐将乞伏无劳见了,十分恼怒,遂单枪匹马迎战侯安都,然而,不过三个回合,就被侯安都活捉过来。徐嗣徽见齐将被捉,慌忙率兵退回。

接着,齐军潜入幕府山,数十船粮草由山后运来,而陈霸先事先得知,立即命令严防。

“钱明,请你立即带领水师,绕到齐军身后的燕子矶,截击齐兵粮草!”陈霸先密令别将钱明道。

“末将得今——”钱明应声率兵而去。

很快地,钱明率军一阵冲杀,结果,劫获了十余船粮草,回到幕府山南。于是,经过多日征战,齐军粮乏,以至到了宰杀驴马充饥的程度。齐人无法,只得率军南来,潜入钟山的密林深处。

“如今齐军已经饥困,溜人钟山,势成流寇。”陈霸先说着,接着下令,“现令吴明彻、沈泰等将分屯乐游苑、覆舟山,以便切断敌人的退路!”

众将应命前去,沈泰趋军由钟山南下。此时,齐兵再趋玄武湖,占据北郊坛,梁廷台城殿宇已可隔湖在望了。梁军惊慌,急忙从覆舟山移师坛北,阻抗齐军。

此时,突然天降暴雨,连日不停,鸡鸣埭下,平地涨水数尺,于是齐营陷入了水中,兵马少粮缺草,人心惶惶。齐人泡在泥淖中,脚耻腐烂,只好悬锅作炊,情形万分艰难。

但是在此时,梁军营垒高居山南,粮食又由陈蓓从城内不断地运来,情况大有好转。

“启禀大将军,末将已从城中运来大米三千斛、肥鸭数千只,以为我军所用!”此时,陈蓓押送车队到来,并向陈霸先报道。

“哦,很好!立刻命人炊米煮鸭,用荷叶裹饭夹上鸭肉,让将士们饱餐之后,次日麾众直出幕府山中,与饥疲的齐军大战——”陈霸先听后立即兴奋地下令道。

因为,此时双方境况大变:一边齐军在洪水中饥困难忍,一边梁军在高原上饭鸭饱餐,所以,力量悬殊,齐军渐渐难以支持,只得慢慢地又冲破梁军的阻挡,向幕府山后退去。

陈霸先率大军再次将齐军向北压去。侯安都带着部将萧摩诃为先锋,首先登上了幕府山山顶。到了山顶后,侯安都与部将萧摩诃兴味盎然地对起话来。

“卿骁勇有名,然而,百闻不如一见!”侯安都对萧摩诃说。

“嘿,末将今日就要让公亲自见上一见了——”萧摩诃朗声大笑道。

“哈,我愿意领教!”侯安都也笑道。

随即,萧摩诃与侯安都一起杀人敌阵。齐兵见他们来势凶狠,急忙下令射击。但侯安都毫不退缩,冒险向前,身受数箭也毫无惧色,不幸马眼中了一箭,马将侯安都跃落在地。于是,齐兵将士一哄而起,赶紧前来捉拿侯安都。

然而,正当在此危急之际,突然,侯安都只听得头顶上爆发出了一声大吼,随即,一位少年将军从天而降,同时用槊四拨,将齐人挑得东倒西歪,并趁机救起了侯安都。

原来他就是萧摩诃!于是侯安都换马再战,齐军纷纷披靡。

接着,陈霸先令部将吴明彻、沈泰等人首尾夹击,纵兵砍杀,于是齐人乱了阵脚,大溃北逃。梁军随即追赶而去。

经过数次征战,最后,齐兵全军覆没。陈霸先活捉了齐大都督萧轨和徐嗣徽、徐嗣宗兄弟。任约、王僧暗拼命奔走,才勉强逃脱。

齐主高洋得知齐军在南梁惨败,立刻斩杀了陈霸先留在齐国做人质的世子陈昙朗。

遭此大败,北齐主高洋大怒,本打算再发大军伐梁报仇,无奈国内杂事又起,加上他又一心想着荒淫残暴的生活,所以他也就暗暗地收起了往昔的雄心壮志,无心南下了。

陈霸先得胜后,率领梁军凯旋还都,杀尽了齐军所有的俘虏,内外解严。于是,梁主萧方智晋升陈霸先为司徒、长城公,并对其部属大加赏赐。陈霸先还将他的徐州刺史之职让给了侯安都。不久,陈霸先又被加封为丞相、录尚书事兼镇卫大将军、扬州牧、义兴公。

此时,陈霸先以为自己的大事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于是,踌踏满志的陈霸先便开始了他自己称帝的具体筹划。

但是,此时驻守在始兴的晋州刺史萧勃晋升为太尉后,仍旧对朝廷中的陈霸先阳奉阴违,在国家多难、陈霸先无暇南顾的时候,萧勃随即抓紧时间招兵买马,与各路叛将联络,以图一逞。

当初,王琳回去支援江陵,晋州刺史萧勃遂迁居东衡州治所始兴城,守将欧阳危被调任郢州刺史,经萧勃的拉拢,欧阳危也同意与萧勃一起发兵讨伐陈霸先。

终于,在太平二年,陈霸先野心渐渐显露,于是,萧勃指责陈霸先不忠,并开始借口讨伐陈霸先,在广州发难。他先派欧阳危做先锋,侄儿萧孜的部将傅泰为副,并檄令江南刺史余孝顷率兵会合,共同讨伐霸先。

此时江南的陈霸先对萧勃的叛情尚一无所知,北国又出现了朝代更替:西魏已经被北周所代替。接着,宇文护又渐渐掌握了北周的大权。

北周的变换,也使得早想称帝的陈霸先产生了急起直追的念头,他要努力效仿北国,做出改朝换代的美梦。于是,陈霸先成了丞相后,手握大权,遂将梁主萧方智视为多余。陈霸先加紧与亲信们策划于密室,活动于四方,准备自己篡取皇位。

这天,京都风和日丽。陈霸先正与众将在府中计议篡国的大事。

“启禀大丞相,南方萧勃业已起兵反叛,他说大丞相有谋篡之心,声称要讨伐大丞相!”这时周文育突然进殿叫道,“正当我们计划建国之际,萧勃却又来扰乱,应当立即讨伐——”

“反实是可恨,诸位暂且停止建国大事,首先齐心忖滕激——”陈霸先听罢大怒,接着下令道,“平西将军周文育,现在我命令你首先调军抵御萧勃——”

于是,周文育应声率兵出了南郊,众将也纷纷整装待发,时刻听令。

临行时,周文育向陈霸先询问破敌之计。

“据说,巴山太守熊昙朗也曾接到萧勃、欧阳危串联共谋的书函,倘若他们共同谋反,我将如何击退他们?”周文育问陈霸先。

“对此,你大可放心,熊昙朗和高州刺史黄法现在已经归附了我们,至少在目前,他们还不会随萧勃起兵反叛的!”陈霸先对周文育说,“不过,你倒可以将计就计,让熊昙朗假意答应萧勃,愿与欧阳危同谋高州。你在暗中却与高州刺史黄法互相勾结,共商破敌之计!”

“哦,这样很好!高州城外山高地险,树木参天,我让熊昙朗提前在彼埋下伏兵!”周文育说道,“如此便能以计胜敌了!”

“哈,这样一来,萧勃之叛就可望一举被平息了!”陈霸先坦然笑道,接着又说,“只是……熊昙朗乃是反复无常之辈,你用他时,也必须时刻注意防他!”

“末将谨记大将军的嘱咐!”周文育答道。

话说郢州刺史欧阳危得知熊昙朗同意起兵反陈,遂率兵来到高州城下,并且下马走向假意前来迎接他的熊昙朗面前,不料此时,他突见四处人喊马叫,漫山遍野,都是官兵。欧阳危料知中计,陷入了高州层层埋伏的陷阱之中,难以出逃。他连忙指挥部众向山下冲去,却又没想到高州刺史黄法,早已在山侧设下了伏兵,使欧阳军马陷入险境。于是,欧阳军马在乱树丛中左右冲击,也未能杀出重围。

欧阳危只好丢弃了所有的军械,引兵向草丛中退逃。于是,熊昙朗收拾好马仗,满载而归,并将军需悉数送给了周文育大营。

“我军应当西去豫章御敌,但缺少舟船,如何是好?”接着,周文育又问众将。

“叛党余孝顷的船只,正好汇集在上牢,我军正可前去抢夺!”此时探马说道。

于是,周文育连夜派军潜入上牢,突然袭击,又从余孝顷的手中夺得了数百舟舰。接着,周文育引军溯江而上,到达豫章,立栅屯兵,准备御敌。

然而,此时粮运不济,周军已到弹尽粮绝的境地,众将因此惊慌不已。“我军目下粮食缺乏,如何迎敌?不如还师!”众将纷纷向周文育请求道。

“大军行进将半,岂能中途而废?”周文育反对道,“我可以派人从山路去衡州,向刺史周迪借粮!周迪与我情同手足,他必会同意借粮给我们的,诸位不必忧虑!”

“既然如此,我们即凭将军做主!”众将惶惶不安地说道。

接着,周文育派使者持书来到衡州,面见了刺史周迪,递上书信,周迪接书见书上写道:“迪兄无恙,今为弟破敌在即,无奈军中粮乏,欲借若干,切勿推辞……弟周文育敬上。”

看罢来书,周迪觉得有了为陈霸先军队出力的机会,喜不自禁,随即派兵将粮草运往周文育营中。周军得到粮食后,上下兴高采烈,正欲进军出战。

“不可轻易出兵!”周文育此时又劝阻将士们道,“如今叛军左右设营,正在窥测我军的动向,倘若我军大张旗鼓地出战,他必然会严加防守,那样我们就难以速胜了。”

“将军之意?”部将们问。

“芊韶深藏密林之中,左临欧阳危、萧孜的营寨;右靠傅泰、余孝顷的营寨,我们先让老弱各兵乘船东下,自毁营栅,故作粮草将尽、狼狈出逃之状。”周文育认真地说,“那时,余孝顷见我军东返,决不会再作防备。而其实,我军的主力此时已经绕过上游,潜据到芊韶,在那儿筑城养兵,修垒营寨,待时机一到,就突然出击。哈,到那时,敌兵再想逃跑也恐怕来不及了——”

众将听罢,无不心悦诚服,遂照计而行。

到了次日中午,余孝顷见周文育兵马的老弱病残东返后,真的以为周文育大军撤退了,于是,他立即坦然地解散了军阵,让兵士们立即饮酒作乐。然而,数日后,正当余孝顷洋洋自得、醉生梦死之际,忽然听得后山在芊韶方向,传来了周军哗然大作的吵闹之声。

“啊,坏了,我余孝顷已经中了周文育的懈兵之计”余孝顷听了忙向部属们大叫,“众将们赶紧撤退!”

“我们要逃出山谷?”部属们急切地问。

“是的,全军转移!”余孝顷说。

随即余孝顷慌忙组织人马,率军逃出山谷。但在此时,他见欧阳危、萧孜等人都不愿率军抵御了,而是惊惶失措地移营以求自保,于是,他感到一阵惊慌和害怕。

接着,欧阳危率军刚刚移到泥溪,就见梁将周铁虎引军赶上,并且跃马挺枪。看看周铁虎的长槊就要刺到自己的马后,欧阳危只好回头大战,不料十个回合,他就被周铁虎大喝一声活捉了过去。欧阳危随即被周铁虎送进周文育的大营。

“败军之将,还有何说?”周文育见了欧阳危就厉声问道,“你也是个文武全才,且有清名在外,为何竟然随从了反贼?”

“将军息怒!”欧阳危见问,立马答道,接着他叹息道,“唉……末将本也不想与朝廷为敌,无奈受到萧勃的逼迫啊!”

“哦,既然如此,就请将军投降!”周文育说。

“末将愿降”欧阳危答道。

周文育听罢大喜,立刻起身前来,亲为欧阳危松绑,并带他同舟饮酒,率兵来到庶口城下。

此时,傅泰也在仓促迎战,几个回合后,也大败而走。梁将丁法洪驱马追上,又将他亲手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