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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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宋室六旬亦悲哀(27)

于是,薛安都等人只得依计而行。随即,尉元如愿以偿,夺得王穆之的粮草辎重。

失了辎重的王穆之急忙奔到张永营中。张永刚进彭城,突然看到王穆之逃来,而且说辎重被夺,不觉大惊,自知此处不能久住,他决定索性弃营南回。又逢泗水结冰不能过船,他只得弃舟渡冰,因此士卒们多半被冻死在冰上。

张永率兵到了南岸以后,又正遇到魏将尉元袭击,兵马死伤无数。张永只好拼命厮杀,且战且退,正在困乏之际,后方却又闻得鼓角声起,原来薛安都也领兵追到,两边夹击,宋军死伤过万,横尸六十里,辎重悉被魏军夺走。张永、沈攸之浑身泥血,只身逃脱。

消息传到京都,宋主又惊又悔,忙召群臣在太极殿上计议。

“朕悔当初没有听从诸位的建议!如今徐、兖两州俱失……”宋主刘或懊恼地叹道。

“目下已无暇顾及徐、兖了!”蔡兴宗道,“徐、兖二州已失,青、冀二州也一定难保,请陛下立即派人去抚慰青、冀二州将士!否则他们又会步徐、兖将士们的后尘,投降于北魏!”

“蔡尚书所言极是!”宋主刘彧立刻说道,并大声说,“此令:沈文炳前去抚慰令兄沈文秀,为防不测,再令辅国将军刘怀珍率兵同行!”

沈文炳、刘怀珍奉旨出发,在途中竟得知青、冀已经反叛的消息,军情十分紧急。刘怀珍只好挥军砍杀,沿途平定了一些城池。但是,此时北魏得陇望蜀,得到徐、兖二州后,遂又进攻青、冀。后来,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率军抵御魏兵,归顺了宋朝。

魏主令平东将军长孙陵赶赴青州,征南将军慕容白曜为后应,一路上,据无盐、破肥城、夺糜沟、陷升城,大军势如破竹。宋军的守将或死或降,兵败如山倒。

沈攸之、萧道成的援军也无济于事,他们都被打得人仰马翻,只好退守淮阴。下邳、宿豫、淮阳各地的宋军守将也纷纷弃城逃走。崔道固孤守历城一年,最后力竭投降;沈文秀困守东阳三年,最后也城破被擒。

魏兵将沈文秀押到慕容白曜面前,慕容要他下跪,沈厉声叫道:”你是北魏臣子,我是南宋的臣子,我们均是为人之臣,为何我却要向你下拜?“”哦……看来你还很有正气,也就免礼了吧!”慕容起身,一面拉着沈文秀的手,一面笑容可掬地说道。

最后,沈文秀投降了慕容,魏主命沈文秀为中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二州也归属了北魏了。

豫州刺史刘劻刚上任,就闻北魏司马赵怀仁进犯武津,遂派龙骧将军申元德出兵阻击。魏兵受挫,只好移师犯义阳,又被参军孙台灌驱走。于是豫州暂时平安无事,刘勔遂召集众将计议长久之策。

“目前魏兵虽去,然而,我军尚不可松懈。如果要使豫州得到长治久安,那么尚需从长计议!”刘勔向众将说。

“大人以为现在要做什么?我们谨听吩咐!”申元德说。

“我知道,常珍奇将军投魏乃是迫不得已,孙台灌将军与常珍奇有旧交,何不趁机前去说服常珍奇重投宋军?”刘励对孙台灌说。

“末将遵命——”孙台灌应声去了魏营。

过了不久,孙台灌兴奋地进帐报告:“常将军也有悔意,现在已经率军投往寿阳宋营。如今豫州魏军兵力不足,暂不能南侵了。”

“这很好!”刘勔笑道。

于是,魏、宋此时已呈势均力敌之态,两国暂时和平。

三十三、杀诸王,宋主疯残暴

即位之初,宋主刘彧册立了王氏为皇后。王氏是仆射王景文(原名王彧)之妹,为人贤惠,与宋主也很相爱。后来,宋主刘彧有了大量的嫔妃,所以对皇后疏远了,但是,王皇后倒也还能随遇而安,对此也并不太计较。

宋主刘彧经此次北伐之败,不仅没有励精图治,反而更加沉沦淫暴了。他见王皇后只育有二女,其他嫔妃也没生下一个男孩,这实令他不快。这事本来还可以让他将来的嫔妃们来解决,无奈,刘彧因好色过度,渐渐失去了生育能力,百无良策,所以宋主只得想到“借种生子”的办法。

宋主刘彧与宠臣李道儿闲谈。

“唉……”宋主闷闷不乐地叹息。

“陛下为何苦闷?”李道儿问宋主。

“朕……至今尚无龙子,这……能不忧愁吗?”宋主刘彧反问道,“朕已得知,卿有十多个公子,个个都是身材不凡呵!”

“哈哈,陛下宫中佳丽成群,何愁将来没有龙子成群?”李道儿接着笑说。

“唉,朕不能知矣——”宋主仍旧叹息道,过了一会,宋主又笑向李道儿说,“朕今将宫女陈妙登赏赐给你如何?不过……只赐给你几个月。”宋主说罢,又起身在李道儿的耳边嘀咕了半天。

“微臣感激陛下厚恩——”李道儿一听,心花怒放,忙磕头不迭。接着,宋主令李道儿携陈妙登而去。两个月后,宋主刘彧探知陈妙登已经怀孕,又立即将她召回。十个月后,陈妙登产下一名男婴,宋主硬说是自己的儿子,遂为他取名刘慧震,并视若己出。

宋主因此十分兴奋,但转念一想:“既然如此容易得到儿子,朕何不再多得几个?”

于是,宋主将李道儿再次找来。

“李爱卿上次得到过陈妙登,感受如何?”宋主笑问李道儿。

“哈,微臣诚感陛下隆恩!”李道儿感激涕零地跪道。

“……那么,爱卿有何妙法,能让朕得到更多的龙子?”宋主又问。

“陛下倘若需要得到更多的龙子也并不难!”李道儿说,“只要派人密查各府王公的姬妾,遇有孕妇,悉数将她们捉拿到宫中,哪位孕妇产下男孩,陛下就杀掉他的母亲,留下男孩,然后让宫中宠姬代养……”李道儿欣喜地断道。

“哎呀,李爱卿之计果然是好计,请吩咐下去,就照此办理——”宋主兴奋地大叫道,“当然,刘慧震是朕的皇长子,朕将对他特别优待!”

“谢主隆恩!”李道儿又一次跪谢道,“微臣这就下去办理‘密查各王公姬妾,之事,保证陛下龙子成群。”

说罢,李道儿谢恩去了。但是,李道儿也没有为非作歹多久。在他为宋主办完此事之后,宋主怕事情暴露,不久也借故将他杀掉了。

刘慧震三岁时,惹人喜爱,宋主遂册立他为太子,改名刘昱,且大摆宴席庆贺。

当晚,宋主刘彧又召集后宫皇后、嫔妃、公主、命妇欢宴。饮至半酣,宋主却下令所有的女人都裸体人席,随意戏谑。唯有王皇后用扇子遮脸,默然无语。

“你为何不乐?”宋主刘彧一见,怒然问道,“好容易今日有个快活的游戏,你却以扇隐面,你是何居心?”

“取乐的方式很多,难道说一定要让姑嫂姐妹齐集一堂,以裸身取乐吗?恕妾不能从命一”王皇后杏眼圆睁地抗拒道。

“不识抬举的贱人,你给朕滚出去——”宋主刘彧顿时大发雷霆道。

王皇后听罢,立即起身,掩面还宫。众人看了,个个惊叹,都为王皇后冒犯了皇帝而捏了一把冷汗。当时,宋主刘彧也觉得十分扫兴,遂命众人拆席散去。

自古昏淫的君主,都是既好色,又信逸的。宋主刘彧在荒淫的同时,也重用了不少的奸滑侯臣。其中最突出的有:游击将军阮佃夫、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三人。此三人狼狈为奸,在朝作威作福,安插死党,铲除异己。他们甚至计划除掉皇亲国戚,永窃大权。在此三人的作用下,谗言遂不断地流入宋主耳中。于是,国中的王公勋臣一个个地都遭到了杀身之祸。

“陛下,外藩多有传言,说庐江王有图谋不轨之嫌!”一天,王道隆从殿外回来,急急忙忙地对宋主说。

“哦,庐江王……皇兄刘伟他也会反叛……”宋主惊问道。

“是的,他们看到陛下龙体欠安,都在私下里动手招兵买马,欲图后事!”王道隆接着轻声地说。

“刘伟是朕的八皇兄,岂能……”宋主仍旧疑惑地说。

“废帝刘子业不也是被族人建安王所杀的吗?”阮佃夫也走上来帮腔。

“哦,看来……皇家兄弟也不可靠!”宋主警惕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自然!陛下最应当防备的人,就是宗室子弟啊,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取代君王的资格阿!”阮佃夫附和道。

“吩咐下去,朕……决定伺机除掉八皇兄庐江王刘伟!”宋主本来就好猜忌,经阮佃夫等人煽风点火,更觉亲朋都不可靠,遂向群小们下旨道。

“臣等遵旨——”游击将军阮佃夫、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等人答应后,欣喜地持旨执行去了。

杨运长手持帝诏,有意路过扬州刺史刘休仁的建安王府。

“散骑将军有何贵干?”建安王刘休仁见杨运长风风火火地走来,立刻上前问道。

“末将将去传旨,赐死庐江王刘伟——”杨运长得意地说着,并举起手中的圣旨给刘休仁察看。

“啊,竟有此事,庐江王何罪之有?”刘休仁惊慌地问。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运长居心叵测地说,“譬如,殿下你身居要职,权重压主,前途也必然不妙啊!”

扬州刺史建安王刘休仁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散骑侍郎大人的意思,我也……”刘休仁不安地问,“那么,我将如何处之?”

“殿下唯有尽早去职,才能避免祸殃!”杨运长说。

“哦,多谢大人指点!”刘休仁轻声地向杨运长谢了一声。

随即,刘休仁入宫急忙请辞了扬州刺史之职以避祸殃。

于是,宋主调桂阳王刘休范任扬州刺史,并改封山阳王刘休佑为晋平王,令他回京述职。他再调巴陵王刘休若为荆州刺史。因为刘休佑刚愎自用,屡次抗旨不遵,所以宋主将他召回后不久,也就借口将刘休佑除掉了。

接着,朝中的皇亲国戚和重臣们都相继被杀。杨运长与阮佃夫等侯臣们兴奋设宴,在宴会上,他们觥筹交错,弹冠相庆。尤其说到刘休仁辞职之事,他们更是得意非常。

“好!终于……又一个皇族的人离去了,我们的力量渐增!”王道隆说。

“唉,至今还有一些皇亲国戚安然无恙,我们岂能掉以轻心?我们要加紧向宋主进言,以削弱皇室力量!”阮佃夫叹息道,“我们这就要去宫中行事!”

阮佃夫说罢,随即带着杨运长等人进了台城太极殿。

“启奏陛下,庙前观中有人流传说:巴陵王龙行虎步,面呈大富大贵之相,恐怕日后威名不小,陛下宜从速处之!”阮佃夫上前向宋主奏道,“陛下当防止……”

“哦,卿等有何良策?”宋主惊慌地问。

“速调巴陵王刘休若为南徐州刺史,让他入京述职!”杨运长神秘地说,“等他来建康后,便可伺机除了他!”

“此计很好,请陛下速决!”阮佃夫奏道。

“……好吧,请拟旨,下诏!”宋主答应。

于是,京使持诏飞奔到了巴陵王府。刘休若得知调任的消息,随即整理行装,就将动身前往京都述职。

“殿下,外面风声甚紧,我们以为或者其中有诈,王爷不可亲往京城!”一群部将跪地向刘休若说道。

“无论是福是祸,我都不能躲过。不听君言,即是抗旨不遵,这乃是死罪!我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呀!你们怎能让我陷于不忠之地?”巴陵王刘休若无奈地说。

“荆州地大物博,而且大王麾下尚有十多万将士雄兵,愿意为殿下效命。殿下进可匡扶天子,为国除奸,退可以保有此地,保全自身!”中兵参军王敬先跪地苦劝道,“殿下为何一定要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你们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我决不负皇上!”刘休若不耐烦地叫道。

“末将死也不让殿下自进火炕!”王敬先手抓刘休若的衣裳不放,苦口婆心地劝说。

“……好吧,诸位且先回营,此事容我从长计议!”见部众不允,刘休若遂缓和说道。

巴陵王说罢,王敬先等人这才陆续地走出府门。但是,当王敬先刚一迈出大门时,刘休若就令人将他抓了起来,准备将他带去建康,面君受罚。

“请务必将王敬先这个反贼捆好,我将立即动身带他东下,回京请旨将他处斩!”刘休若厉声说道。

说罢,刘休若起身带着随从们回京城建康去了。

此夜,宋主刘彧已经重病在床,他唯恐自己在世的时日不多,忙召集杨运长等人商议后事。宫中阮佃夫、王道隆、杨运长等三佞应诏来到大殿前院,就开始互相争论不休。

“看来,刘休若不久将死,我们又少了一个劲敌,但是,还有个建安王更是了得!”杨运长对阮、王二人说,“建安王刘休仁虽然被削去了扬州刺史之职,但其仍然横行霸道,从来不把我们看在眼中,今日我们一定要将他也置于死地,否则,我们将来岂有活路?”

“是的,趁刘休仁今晚在尚书省值夜之机,我们应当说服皇上,赐他一死!”阮佃夫斩钉截铁地说。

“皇上将不久于人世,一旦皇上驾崩,我们失去了庇护,我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王道隆也激动地说道,“那刘休仁早已恨得我们咬牙切齿了!”

三佞一边说着,一边进入大殿,来到皇帝卧榻前面。

“哦,三位来了,朕躬身体多有不适,特召卿等谈论后事!”见三佞到来,宋主刘彧靠在榻边说道,“……近日宫内宫外有何异相?”

“启奏陛下,今晚我们得到确实的消息:建安王已现反迹,陛下宜早除此人!”杨运长急切地跪地奏道,“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最大危险莫过于日后建安王造反!”

“这……”宋主刘彧还在犹豫。

“如今他劣迹业已昭然若揭,陛下还有何可疑惑的?”阮佃夫催促道,“请陛下从速降旨,令建安王自裁,否则就来不及了!”

“虽然,建安王刘休仁他有罪……然而……他不仅屡次救了朕的性命,而且帮朕平定了天下!”宋主不安地说。

“陛下,人君当以社稷为重,不能因亲情而忘社稷,切不可再谈论他从前的功劳了,宫廷内外现在有多少人正在等着陛下咽气,以便他们推举建安王为主呢!”阮佃夫又催促道。

“太子年幼,将来岂能是他们的对手?”杨运长加紧地说,“陛下应该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