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名相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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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夹屎元帅

武士彠的哥哥武士让有一个孙子,名叫武攸宁,封建昌王,一度充任过宰相,也是个奇葩,好事不做,坏事做尽。其法外枉征财物,百姓破家者十而九。神都民众告冤于天,吁嗟满路。武攸宁将强夺豪取所得财物贮藏在自己修建的仓库中,该仓库长百步,共二百余间。某日失火,烈焰腾腾,所存财物,全化为灰烬。百姓悲怆高呼,连骂“报应”。

武士彠的另一个哥哥武士逸也有一个孙子,名叫武懿宗,封河内王。这人比武攸宁还要坏,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从头坏到脚,坏透了。他身材短小,腰背弯曲,相貌丑陋,却性情残暴,凶狠无比。他受姑母武则天的提拔,步步升官进爵,尊荣无比。武则天称帝,让他担任洛州长史。在担任洛阳长史期间,他大行诬陷残暴之事,手段之凶残,性质之恶劣,仅次于周兴、来俊臣,时人便称他为“周来之亚”。他所做过的缺德事数不胜数,其中以处理冀州刺史刘思礼案最恶名昭著。神功元年(公元697年)正月,有人密告冀州刺史刘思礼与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谋反,武懿宗着手查办。武懿宗便充分利用刘思礼这只撞在枪口上的小兔子为诱饵,答应刘思礼,说只要他同意牵连更多的人进来就免其死罪。由此一来,凡平时得罪过武懿宗的人,武懿宗都让刘思礼一一检举揭发。结果,刘思礼检举了宰相李元素、孙元亨、天官(吏部)侍郎石抱忠、刘奇等三十六家海内名士,这三十六家名士全都被武懿宗活活折磨至死。其中,李元素等“皆族诛之,亲党连坐流窜者千余人。”清除完异己分子,刘思礼却并不能脱逃死罪,武懿宗以谋反罪将刘思礼一刀“咔嚓”掉,杀其人以灭其口。

让狄仁杰充分见识武懿宗无耻兼残暴的是在神功元年(公元697年)镇压契丹孙万荣等人造反的行动中。在该次行动中,武则天为使国家兵权不至旁落,命武懿宗为神兵道行军大总管、娄师德为靖边道副大总管率兵二十万讨伐契丹。这武懿宗率军刚至赵州,前头听说契丹有数千骑兵将至冀州,竟然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退兵至相州,部队的弃甲、旗帜、武器、器杖丢了一路。他的逃跑直接导致赵州城被攻陷,赵州人民遭到了契丹人的疯狂屠杀。

武懿宗的闻风而逃,也因此成了一时笑柄。

郎中张元一曾在朝堂上当着武则天的面写打油诗嘲笑武懿宗,诗云:

长弓短度箭,蜀马临阶骗。

去贼七百里,隈墙独自战。

甲仗纵抛却,骑猪正南窜。

听了张元一的诗,满朝文武无不掩面而笑。

其中“长弓短度箭”一句尤其形象。盖因武懿宗五短身材,挎弓在腰就显得弓长于腰、而箭可并肩,甚至可以由箭来量度身长。

自己家族中出了这样的怪胎,而且又怯懦无能,武则天又羞又怒又恨又气,在群臣笑声中斥道张元一,说:“大胆张元一,懿宗有马,你何得污他骑猪?!”

面对武则天的责问,张元一非但不惧,反而豁出去,继续贬损说:“骑猪者,夹豕走也。”

猪也叫豕,而豕音与“屎”相同,夹豕而走,即为夹屎而走,更加形象生动。

武则天听了,哭笑不得。

说起来,这张元一也是个东方朔式的人物,其人大腹便便,颈短眼珠突,曾被吉琐称为“逆流蝦蟆”,当然,他也不甘示弱,反称吉顼为“望柳骆驼”,盖因吉顼高大而喜昂首阔行走之故。

张元一不但贬损武懿宗,有时,连武懿宗的家人、甚至武则天也敢于贬损。

武懿宗的妹妹静乐公主,身材和哥哥一样矮,但肥黑、貌寝。

有一次,她和武则天骑马并行,张元一同样赋了一首打油诗戏谑:

马带桃花锦,裙拖绿草罗。

定知帏帽底,形容似大哥。

还有一次,张元一讥讽武则天封官太滥,作诗去:

朱前疑着绿,逯仁杰着朱。

阎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

将名作姓李千户,将姓作名吴栖梧。

左台胡御史,右台御史胡。

诗中所说的绿、朱指官员服色,在唐朝,八品、九品的朝服为青色;六品、七品的朝服为绿色;四品、五品的朝服为朱红色;三品以上的朝服为紫色;而马、驴是官员外出办事的交通工具;胡御史指胡人索元礼,御史胡指被封御史的番人。

如果单单是临阵脱逃就罢了。最可恶的是,契丹乱平后,武懿宗、娄师德与魏州刺史狄仁杰等,奉诏分道安抚河北。

武懿宗对契丹人怕得要死,对老百姓却凶神恶煞,犹如催命判官兼活阎罗。

他把那些被契丹掠走、现在又回归的老百姓统统定为反贼,展开大屠杀。

他杀人的方式比契丹人还残忍:生刳其胆。把活人的肚子剖开,生生取其胆。

这样,河北人民在惨遭契丹人的屠杀之后,又遭受到了武懿宗的第二轮大屠杀。

河北百姓把他与在冀州滥杀士女的契丹先锋何阿小并称“两何”,说:“唯此两何,杀人最多”。

杀了成千上万人,武懿宗还感到不过瘾,还丧心病狂地向武则天上奏,要求把从贼的河北百姓“尽族诛之”,即不仅要杀害被契丹胁迫而又回来的百姓,而且要杀尽他们全家老小,这真是丧尽天良。

不幸中的万幸是,武则天耽溺于淫乐,无暇理会他的奏请,这才使得无数无辜百姓及家属得了一条活路。

这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是张易之、张昌宗等男宠在与武则天的淫乐无意中救了一把这些可怜的蚁民们。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无阿弥陀佛!

但,滥杀无辜的恶魔武懿宗仍旧得到武则天的重用,圣历元年(698年),武则天甚至命他统领京都所有的屯兵。

可见,自称信佛的武则天并不是真的信佛,信佛之人岂不知人命难得?事实上,武则天的心肠和武懿宗等武家子弟并没有大的分别,都堪比蛇蝎。

从武懿宗身上,狄仁杰直观地看到了武家子弟的渣滓本质,深知国家政权不能落到这帮人手里,这帮家伙就是一群以国家和百姓为肉食的豺狼。所以狄仁杰心里产生了要恢复李唐政权的强烈愿意,开始积极寻找着复唐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