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乱世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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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反客为主(5)

建安元年(196年)九月,刘备在小沛喘息略定,袁术就派手下大将纪灵率三万大军打上门来。连续作战失利,刘备和他的疲兵根本无力抵敌。无奈之下,刘备只好再次求助于吕布。他知道吕布不能见死不救,“爱你就等于爱自己”。

唇亡齿寒的道理吕布应该懂!

收到刘备救援信之后,吕布在第一时间就决定赴援。对此,吕布手下众人表示难以理解。

史载,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备,今可假手于术!”(一语泄露天机,刘备是吕布的眼中钉)——(《三国志-吕布传》)

吕布对众人“借刀杀人”的提议不敢苟同,他告诉众人:“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泰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同上)

吕布虽勇而无谋,但他并不傻。

他心底瓷实得很:刘备生死事小,但没有了刘备在小沛作为缓冲,吕布就要直接面临来自袁术的压力。这并不符合他的利益,帮助刘备对抗袁术无疑是理智行为。从前总是跟在别人后面做小弟,他可以冲锋在前;现在他是一方诸侯,必须要通盘考虑问题。个人好恶会影响对时局的准确判断,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从此事可知,吕布还是颇有军事见地的,残酷的社会现实逼迫他学会了思考。

吕布亲自率领步兵千人骑兵二百驰援刘备,区区千余兵马前往赴援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只是这千余蓝盔部队来到下邳,纪灵与刘备“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三国志-吕布传》)

纪灵素知吕布骁勇,但见他只率领这些兵马有恃无恐前来,担心吕布仍有大股后续部队所以选择了收兵观望;而刘备则是松了口气,认为吕布如此前来解围定是另有深意。

吕布率领手下在下邳西南一里安营扎寨,派出手下去请纪灵、刘备赴宴。纪灵不知吕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知宴无好宴,但他背后有袁术数万大军做坚强后盾,略一思忖仍是壮起胆前往吕布营中赴宴;刘备接到邀请函虽满腹狐疑,却也不敢耽误即刻赴宴,身周自然有关羽张飞二人相随左右。刘备与纪灵各怀心事,但无不是心下忐忑。

二人不知对方一样会是吕布的座上宾,正在吹胡子瞪眼睛、剑拔弩张时候,吕布指了刘备对纪灵道:“刘玄德,是我的好兄弟!现在二位有点小矛盾,我特意赶来调解。吕布生性不好斗,却喜欢维和。”

见纪灵和刘备两人莫名其妙的一齐向他望来,吕布微微一笑,唤过左右,命人将一支戟举在手中立于营门。见二人仍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吕布笑道:“诸君观布射戟小枝,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三国志-吕布传》)

纪灵顺着吕布手指望去,见那营门所立之戟离大帐足有数十丈之遥,心中不禁暗笑。寻常军兵将箭射过去已经不能,射中戟的小枝更是闻所未闻之事,当下点头应允;刘备素知吕布弓马娴熟,这时更见他一脸笃定地向自己望来,只好颔首表示同意。

大帐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观吕布表演。吕布微微一笑,将左右奉上的弓接在手中。摆了数个POSE活动了一番筋骨之后,忽然间轻舒猿臂,猛然回首弓开如满月,望着辕门之外的戟大喝一声“着!”只听箭杆破空之声呼啸,一支羽箭如流星一样射向辕门。

听得外面爆雷一样的喝彩声,刘备这才睁开眼睛向外望去。只见大帐内外一片欢腾之声,吕布技惊四座,一箭正中长戟小枝。纪灵看的挢舌不下,良久省过神来,惊叹道:“将军真神人也!”

吕布哈哈一笑将弓丢在一边,挽了刘备与纪灵重新落座,宾主三人把酒言欢,皆喜洋洋者矣。

纪灵本以为吕布根本无法射中,所以答应了吕布的提议,这时候见吕布一矢中的功夫了得,自忖不是吕布对手,索性顺水推舟答应了退兵罢斗。

是选择体面的退出还是颜面尽失之后黯然离开,纪灵很机灵。吕布给他台阶下,他就顺着台阶下好了,“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同上)

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有来有往,好聚好散。

纪灵明白,无视吕布军事存在这个事实直接对刘备动武,怕是不能。吕布炫技一石数鸟,借机向袁术、刘备等人透露一个信息:我的地盘我做主,在徐州这个地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任何想要破坏现有格局的举动都是愚蠢的行为,是他断然无法忍受的。百步穿杨的箭法足以在万马军中取上将性命。

吕布“辕门射戟”,从动机和根本上来讲是为自己解除袁术咄咄逼人的军事压力。但毕竟同时也为刘备化解了一次政治危机。

这一箭消弭了一场你死我亡、血流成河的大战,使无数百姓免罹刀兵之苦。

吕布此举,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