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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夏桀——糟丘酒池隳夏统,横征暴敛死南巢

孔甲的曾孙夏桀,是夏朝最后一名君主。

夏桀很贪图享乐。为了一己的私欲,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劳顿成千上万的百姓,为他修筑奢华的瑶台。修好之后,他又广搜天下的珍玩美色,并养了一批伶人乐工,让人制作出一些淫靡的音乐,配以放荡的舞蹈,供他消遣玩乐。他还在宫里挖了一个酒池,酒池里能够行船。他叫人擂一通鼓,马上就有三千个奴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争先恐后地爬向酒池,伸长脖子牛饮,醉了就扑通一声掉进池子里淹死了。夏桀还有一座秘密行宫,叫作长夜宫,建筑在一座幽闭的山谷里。夏桀和一帮糜烂的贵族在这里日夜饮酒,男女杂处,三个月都不出来。有一天晚上,平地里刮起了一阵狂风,卷着沙子铺天盖地的向这长夜宫扑来,不到一夜的工夫,无情的黄沙就把个充满淫声浪语的宫殿掩埋起来了。

夏桀讨伐有施氏,有施氏向他进献了一名叫妺喜的女子,夏桀很宠爱她,对她言听计从。妺喜很喜欢听绢帛撕裂的声音,他就让人把府库里所贮藏的绢子都拿出来,亲手撕给她听,以讨得她的欢心。夏桀还有一个很诡异的女人,叫作蛟妾。这个女人原来是一名宫女,后来在一天晚上,突然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无人能近,但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妇人,不过要天天拿人的心肝来做粮食。按理说,宫里出了这么一个妖孽,应该尽快诛除才对,但夏桀却对她宠爱有加,每天都要杀一个精壮的汉子来餍足她的食欲。

大臣关龙逢屡次诤谏,夏桀就把他杀了。族内有老臣进谏,他也把那些元老们杀了。又有一个叫作伊尹的贤臣,他本来是商汤的臣子,后因商汤假装看不起他奴隶的出身,于是伊尹就跑到夏桀那里谋出路。伊尹见夏桀实在荒淫得太过分了,就规劝他说:“现在国家的情形已经很糟糕了,大王不听微臣的劝告,恐怕就要灭亡了。”夏桀听了,拊掌大笑道:“别瞎扯了!我有天下,就好比天上有太阳。太阳有灭亡的时候吗?如果太阳会灭亡,那我也就只好跟着灭亡了。”伊尹见夏桀实在是无药可救,于是悄悄地连夜走了,又回到了商汤那里。

夏桀种种的荒淫暴虐,给国家带来了深重的内忧外患,但耽于享乐的他却毫不在意。当他的太阳理论传到了民间时,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百姓们对这位自大无耻的国君简直是愤恨到了极点。那时候,他大概是觉得瑶台玩腻了,想建一些更别致更奢华的宫室,又征发了大量的赋税和徭役,以餍足他那无底的贪欲。可是民力早已被他挥霍尽了,老百姓实在拿不出钱,残暴的他就制定了各种严刑峻法来逼迫他们,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老百姓只好指着天上的太阳诅咒道:“你这个歹毒的太阳啊,为什么还不灭亡?假如你灭亡,我们都愿意和你一同灭亡!”

与此同时,朝堂里的大臣们也开始对他离心离德,纷纷择木而栖。前面提到的伊尹自不用说,就连他的宗族费昌也弃他而去了。据说,有一次费昌经过黄河边,突然看到天上同时出现了两个太阳,东边的那个正缓缓地升起,霞光万丈,西边的那个却是昏昏欲沉,暗淡无光。在这种奇特的光景中,天空中又传来可怕的霹雳声。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那时东边的商部族正一天天壮大,“莫非是……”费昌暗暗地想道,心里既诧异又害怕。于是他就问黄河的水神冯夷道:“您看这两个太阳,那一个代表的是夏,那一个是殷?”冯夷回答说:“西边的是夏,东边的是殷。”费昌听了这话,赶忙回到家中,带领着自己的家人,向殷商投奔去了。

夏王朝的内忧已如此,外患也就可想而知了。殷商本来只是一个很小的游牧部落,根本就对庞大的夏王朝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在夏桀的时候,这个不起眼的小部落在他们的国君成汤的带领下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成汤是一位很英明能干的君主,仁德广被,很多不堪夏桀压榨的小部落纷纷转而归附到了他的旗下。可耽溺的夏桀却一点也没有嗅到威胁的存在,依然昏天暗地的吃喝玩乐。在夏桀的高压统治下,很多正直贤能的人都丢了脑袋,仁慈的商汤王心里很悲痛,就派人前去吊唁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夏桀知道后非常恼怒,他认为成汤这样做是在故意笼络人心,于是就下了一道诏书,把成汤骗到王城来,不由分说就把他关进了一座叫作均台的水牢里。后来商汤的臣子花了很多钱打通了层层关节,又向夏桀献了无数的珍宝和美女,这才把已经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商汤救出来。

囚禁了商汤后,好大喜功的夏桀又派兵去征伐那些对他怀有二心的诸侯。那时西边有一个叫作岷山氏的小部落,素来对夏桀心怀不满,于是也被他纳入征讨的范围。但岷山氏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哪里经得住大国的攻打?只好献出两个美女,用来请罪乞降。这两个美女都有倾国的颜色,一个叫作琬,一个叫作琰。夏桀很喜欢这两个姑娘,便让人把她们的名字刻在苕华的美玉上,行坐不离的瞧在眼里。而她那年老色衰的元妃妺喜,却被他冷清清地丢在了洛水旁边。妺喜心里充满了怨恨,想报复无情的夏桀,于是她就和一度在夏朝做过官的伊尹勾结起来,连连不断地把夏朝的各种机密情报泄露给他。

夏桀的统治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于是商汤决定统领天下的诸侯吊民伐罪,躬行天讨。见成汤的军势浩大,夏桀终于慌神了,连忙用玉铉的鼎,盛了鸿鹄的羹,飨祀天帝,以祈求神灵的庇佑,祭祀完天帝,他又点将发兵,仓促拉出去应战。可是此时的夏桀早已失去了民心,只有少数几个忠于他的诸侯,像昆吾、韦、顾等还能够勉强为他所用,拼命抵抗了一阵子,但哪是声势浩大的成汤的对手?很快就被杀得落花流水,四散瓦解了。

灭了昆吾,就突破了直接攻打夏都的屏障,成汤的大军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夏桀手下有一员叫作夏耕的战将,左手操戈,右手持盾,像一座巍峨的铁塔一样守候在王城近郊的险要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势头。看到这员威风凛凛的猛将,成汤手下的兵士都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挑战。这时,成汤让费昌给他驾车,自己握了一把大斧,大喝了一声,亲自冲上前去,和夏耕杀成一团。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宛如天神一般的夏耕,居然如此中看不中用,还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成汤一斧头斩于马下了。那夏耕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摸没有了脑袋,顿时心里觉得无比恐慌,转身就跑,一直跑到了巫山脚下才停下来,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躲避起来,直到现在都还不敢出来。

斩了夏耕,成汤的军队把夏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有一个人脸兽身的天神降到了成汤的军中,向成汤说:“我是天上的火神祝融,奉了天帝的命前来助你一臂之力。今晚当你看到王城的西北角起了火,就集中兵力往那儿进攻。”说完就不见了。到了晚上,果然有探子前来报告,说是王城突然失火了。成汤急忙走出军帐,只见高高的城里一片熊熊的火光,把天空都燎红了。他知道是天神在暗中相助,遂立即下令攻城,很快就登上去了。

见王城失守了,惊慌失措的夏桀慌乱地捡了一些珍宝,带着他的几个宠妃狼狈地逃出了夏都,直奔鸣条而去。商汤选了七十乘良车,挑了六千个死士,昼夜兼程地追赶夏桀,终于在鸣条赶上了夏桀的残余部队。夏桀的士兵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不待交兵就溃逃了,混乱中,人马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看来鸣条也保不住了,夏桀只好收拾了残军,带着妺喜等几个妃子,逃窜到了海上,最后在南巢落了脚。逃到南巢的夏桀不久就郁郁而终了,死的时候,他还向左右无比悲痛地说:“我要是当时在均台就把成汤那小子杀死了,又何至于到今天的这步田地啊!”遂大叹三声,呕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