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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孔甲——天命靡常咏破斧,兴亡有数豢双龙

少康中兴后,王位又传了七代,到了孔甲手里。孔甲是一位十足的昏君,好事鬼神,不理朝政,又荒淫耽溺,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夏王朝在他的手中愈加地衰微下去了,诸侯也开始有了二心,但孔甲丝毫没有悔过自新的意思,仍然沉溺在歌舞升平的假象中。

有一次,孔甲骑了高头大马,带了自己的侍从,趾高气扬地到东阳萯山打猎。也许是天帝想警告一下这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昏君,正在孔甲兴致高昂的时候,平地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直吹得飞沙走石,天地间一片昏暗。在大风中,惊慌失措的孔甲和自己的卫队走散了,只带了几个随从,狼狈不堪地躲进了附近的一间民居。

当时这家主人刚好生了一个儿子,亲朋好友都前来道贺。正当大伙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这孩子将来的命运时,孔甲走了进来。见国王来了,大家都噤住了口,纷纷站起来向他行礼。接着,就有人说:“依我看,这孩子刚生下来国王就来了,以后一定会大吉大利。”也有人持反对意见,斩钉截铁地说:“那也不一定,国王贵为九五,我看他未必承受得起,以后必定有大灾大难。”孔甲听人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地斥责道:“胡说八道!我把他领回去做儿子,看谁敢给他大灾大难受!”

不多一会儿,风停了,又是艳阳高照。孔甲领了孩子,带着自己的侍从回到宫里去了。不知不觉,十几年就过去了,小孩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孔甲心想,孩子已经不小了,等几天我得选一个黄道吉日,封他一个官做,并昭告天下,看当时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还怎么说!我可是一国之君,让谁富贵让谁倒霉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想着想着,孔甲的脸上就浮起一丝得意的神色。

但很快孔甲的美梦就化为了泡影。那天,这顽皮的少年正在大厅里玩耍,突然厚重的帷幕被一阵狂风撩起,系帷幕的椽子咔嚓一声,就猛烈地坍塌下来。见屋顶塌了,少年忙惊慌失措地奔逃,哪知道,那落下来的椽子把地上的一把板斧击飞起来,不偏不倚地砍在他的腿上。从此,这个少年就只剩下一只脚了。丢掉了一条腿的少年别无他长,因为孔甲以前只想到了让他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却忽略了对他知识的培养,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做了一个守门人。对此,孔甲怅惘了很久,逢人就说:“这是命啊!”并做了一首《破斧之歌》,感慨命运的无常。相传,这就是东方的第一首歌。

孔甲不但是东方第一首歌的制作者,还是第一个吃龙肉的人。不知道是为什么,龙本是祥瑞之物,可在孔甲当政的时候,老天居然给这个荒淫的昏君降了两条龙。至于老天降龙的目的我们就不去过多地揣测了,反正孔甲得到了这两条龙确实是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养龙是一门很精深的学问,需要专门的人来饲养才行。于是孔甲贴下了招贤榜,不多久,就有一个叫作刘累的人前来应征。

这刘累,本是尧的后代,后来家道没落了,穷途末路的他便到了豢龙氏那儿去学习养龙,以图将来混口饭吃。可急功近利的他才在豢龙氏那里学到一点儿皮毛,见孔甲重金招聘人才,立即就怦然心动,急忙地跑到孔甲面前摇头摆尾,夸夸其谈。听了刘累的这番自吹自擂,对养龙一窍不通的孔甲立即就信以为真,二话不说就把两条龙交给了他,又给他赐了一个称号,叫御龙氏。

可刘累确实是不学无术,两条龙还不到十天,就被他养死了一条。闯下了弥天大祸,按理说他应该胆战心惊地等待孔甲的惩罚或者直接畏罪潜逃才对,可他老人家却特别沉得住气。他命手下的人把那条死去的雌龙从池子里拖起来,刮鳞剔甲,开膛剖肚,好一番地清洗,然后把它做成肉酱,献给孔甲品尝,谎称是自己猎获的野味。愚蠢的孔甲一吃,果然鲜美异常,并对他的“忠诚”大为感动,遂重重地赏赐了他一番。

又过了几天,在宫里闷得心慌的孔甲想:“那两条龙应该被刘累养得神气活现了吧?何不去欣赏欣赏它们夭矫的风姿?”于是他传令下去,要刘累做好准备,迎接他的到来。

见国王要来视察自己的工作,刘累只好硬着头皮拉了那条病恹恹的雄龙出来应付。见刘累只拉了一条龙出来,还没精打采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满腹狐疑的孔甲皱了皱眉头,追问道:“还有一条呢?怎么没带出来?”

“您说那条雌龙吗?它嘛,出去行云布雨去了。”刘累恭敬地回答道。

“那眼前的这条龙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呢?”

“陛下您有所不知……”刘累不紧不慢地讲了一大堆高深莫测的养龙理论,听得孔甲云里雾里。

虚荣的孔甲为了在属下面前显得自己什么都懂,于是摆摆手止住他,说:“行了,不用说下去了,你所说的那些我都懂,我只是故意这么问,考考你的水平罢了。”

一场危机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刘累应付过去了。但这样做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要三番五次的话就难免露出马脚了。终于,虚荣而又愚蠢的孔甲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硬逼着刘累要把那条雌龙交出来。诡计多端的刘累见再也糊弄不下去了,于是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雌龙被自己吃了,罪魁祸首刘累也跑了,暴跳如雷的孔甲一连气了好多天。不过生气归生气,剩下那条已经奄奄一息的雄龙还得要人来养。这次他倒真的找到了一位养龙的高手。这个人叫作师门,是萧父的弟子。萧父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据说他隐藏在闹市里为人补鞋,几十年都没人发现他身怀绝技。后来人们奇怪他为什么容颜总不老去,于是就有好事者开始拜他为师,但都被他拒绝了。再后来,他到了三亮山,在山顶上燃起了几十堆野火,于是他便乘着这璀璨的火光,冉冉地升上了天。名师出高徒,那条萎靡不振的雄龙到了师门手里,很快就容光焕发起来。

孔甲时常和师门谈论养龙的技巧。师门是一个性情耿介刚烈的汉子,因此他很讨厌那些冒充内行,不懂装懂的人,而孔甲又偏偏是这么一个蠢蛋,所以师门每次面对孔甲的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见解,总是毫不留情地进行驳斥。这让孔甲感到非常难堪,犬马珍玩,不过是为了愉悦性情,这倒好,养一条龙非但得不到快乐,反而还要受到属下无情的嘲弄,孔甲充满了委屈。终于有一天,当师门再次当着众人的面鄙夷地批驳了孔甲的谬论,恼羞成怒的孔甲再也忍不下去了,马上让人把这位胆敢挑战自己尊严的狂徒拖出去斩首,并暴尸荒野。冷静后,孔甲突然想到师门是一个很有些道行的人,为了防止他的灵魂作祟,心虚的他又让人把他的尸体收回来分开埋了,将尸首分别埋在南北两效,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避祸了。

哪知道师门的首级刚埋下,就风雨交加,三天三夜不停。到了第四天,暴风雨终于算过去了,但郊外的山林却自己燃烧起来,浓烟蔽日,熊熊的火光映照得太阳都失色了。站在层楼上查看火势的孔甲终于害怕了,立即备了车马,亲自到郊外向这条冤死的鬼魂祈求,要他别再兴风作浪了。祈祷之后,火势果然小多了,并慢慢熄灭下去。孔甲这才把悬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让属下摆驾回宫。到了王宫门口,孔甲的侍从们恭敬地打开车门请他下来,哪知道那孔甲一动不动坐在车里,眼睛惊骇地盯着前方,半晌都没反应。属下们都慌了,连忙伸手去探他鼻息,原来这个荒淫的暴君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