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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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逍遥一曲飞神剑(三)

蓦地里,一道白影掠过,叮的一声,斩断色痴铁拐。

又有一道寒光直射色痴咽喉,竟逼得色痴直向后退去。

司马晴但觉耳旁响起两道声音:“晴儿妹子”、“晴妹妹”,一听之下,泪水夺眶而出。睁开眼时,见柳无忝和铁木筝正关切地看着她,身子不禁失衡,摇摇欲坠。

铁木筝抢上扶住司马晴,道:“晴妹妹,你没事吧?”司马晴见二人赶到,又是心酸心痛,又是芳心大慰,拭了眼泪,道:“你们来了?”眼睛余光瞥向柳无忝。

柳无忝见司马晴经久风霜,已非之前细腻婉约,倒是成熟妩媚许多,知她这段时间定是受了不少苦,心中怜惜,走上前去,握住了司马晴的手,道:“刚才我们听到两道琴声,弹的竟是《逍遥游神曲》,便知道妹子就在附近,立刻出来寻你,可这沙漠寻找不易,若非听到打斗之声,恐怕又要与妹子错过了。”

司马晴本想甩掉他的手,可觉双手无力,只能任他握着,眼泪禁不住又流了下来。

铁木筝道:“晴妹妹刚才看到我们了么?我们正在参加藏族的神羊节。”柳无忝笑道:“筝儿说笑了,要是见到,晴儿妹子还不与我们相见?”

司马晴见柳无忝喊铁木筝为“筝儿”,却喊他为“晴儿妹子”,距离近疏一听便知,心中不禁一酸,甩脱他的手,道:“我……”欲言又止,默不作声。

酒痴道:“刚才这女娃儿可是伤心欲绝呢。”司马晴急忙制止,道:“老人家,您的伤势如何?”酒痴呵呵笑道:“还死不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老儿多嘴……”哎呦一声,牵动了伤口。柳无忝掏出百花露,倒出一粒,递给酒痴,道:“多谢老前辈救了晴儿妹子,这是百花露,可治老前辈的伤。”

酒痴望了柳无忝一眼,既不客气,也不怀疑,接了吞下去,道:“这女娃儿叫晴儿,我老儿可是才知道。”

财痴哼了一声道:“你宁愿舍了自己性命,去救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也不愿为徒弟报仇?”酒痴不搭理他,扭过脸来,道:“这是百花露,魔教秘丹圣药,你怎么会有?”柳无忝笑道:“晚辈便是逍遥教教主。”酒痴道:“你就是近来声名远播的魔教教主柳无忝?你刚才所用的剑法便是无忌剑法了?”

柳无忝见大漠之中竟有人识得无忌剑法,也是大奇,道:“正是剑宗无忌剑法。”酒痴呵呵笑道:“狂儒,今天你又见到无忌剑法了?”柳无忝道:“狂儒?狂儒前辈在这里?”狂儒冷笑道:“无忌剑法,好啊,今日我又见到无忌剑法了。”酒痴道:“他还有脸应得晚辈喊的一声狂儒前辈?”

柳无忝见眼前清瘦之人竟是与剑宗长孙无忌齐名、“酒剑仙儒”之一的狂儒,心中尊敬,向他行了一礼,道:“狂儒前辈好。”狂儒只是冷笑。

酒痴道:“你刚才那一刀,可是彭七先生的独孤一刀?”柳无忝奇道:“老人家怎么识得无忌剑法和独孤一刀?”

司马晴这才幽幽说一句话,道:“他就是‘酒剑仙儒’之首的酒痴前辈,只是功力减退,为了救我,被这三人打伤了。”

柳无忝冷笑道:“是么?看来我要领教领教前辈们的高招了。”

狂儒笑道:“后辈小子大言不惭。”柳无忝道:“那也未必,试试便知。”狂儒道:“昔年我曾败于长孙无忌剑下,但天赐剑法以剑法而论并不弱于无忌剑法,今日我要改写历史。”

柳无忝见他久经风霜的脸上仍有一股傲气,虽败犹荣,不坠其凌云之志,甚是佩服,转念想到他已逾古稀,仍沽名钓誉,醉心于天下第一的名号,甚感惋惜,长叹道:“前辈就是胜了无忌剑法,那又如何?”

狂儒愣了愣,这二十年中他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胜了无忌剑法,以报昔日战败之仇,倒未想过战胜之后所图,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无忝道:“无忌剑法之所能胜了天赐剑法,究如前辈所言,并非两种剑法孰强孰弱,而是前辈的人弱于长孙爷爷。”

狂儒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悟出这番道理来?这二十年来,我费了好大心血,才料到这一点,是以我若克服这一点,便可胜了无忌剑法。”

柳无忝道:“前辈克服了么?倘若克服了,也不会到大漠中来?晚辈虽不知前辈的目的何在,但晚辈深信,晴儿妹子绝不会做出伤害三位前辈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却遭到三位前辈的围攻,不免有点……有点那个了!”

酒痴竖起大拇指,道:“小子没辜负晴儿姑娘对你的一片真心。实话告诉你,我们便是武林四痴,这二十年来一直在吐鲁番。老儿虽是酒囊饭袋,但好歹也是大明子民,探知满速儿欲助刘瑾除去安化王,然后东进大明,岂有不去通报之理?这三位武林前辈……呵呵,武林前辈……却利欲熏心,竟帮助满速儿,老儿岂能遂他们所愿?”

柳无忝听闻刘瑾暗中勾结了吐鲁番,不由得担心师父安危,寻思:“师父现在是背后受敌,就算有天下英豪在,恐怕也难以抵抗这四面埋伏?不知阿雷率领丐帮来了没有?”口中说道:“武林四痴是仅次于酒剑仙儒的大宗师,而且狂儒还是酒剑仙儒之一,既然前辈与酒痴前辈齐名,怎么境界却不如酒痴前辈?咱们生为大明子民,怎能引狼入室?这浅显道理,连晚辈都知,何况前辈乎?”

司马晴道:“狂儒是白莲教副教主。”

柳无忝轻轻啊了一声,道:“又是白莲教?”司马晴道:“大哥知道白莲教?”柳无忝喜道:“晴儿妹子终于喊一声大哥了。”司马晴脸上一红,转过脸去,见铁木筝笑着看自己,不知如何是好,忙低下头去。

狂儒也是好奇,道:“你也知道白莲教?”

柳无忝道:“何止知道,算起来白莲教和逍遥教还是一家子呢。”

众人大奇,忙问究竟。柳无忝道:“狂儒前辈,我且问你,白莲教教主可是韩秋水?”狂儒肃容道:“正是,你是怎么得知?”

司马晴啊了一声道:“白莲教教主是我娘。”柳无忝也是大奇,道:“韩秋水是你娘,你娘不是早不再人世了么?”司马晴道:“大哥有所不知,我才是慕容清月的女儿,红巾是你的亲妹妹。”当下将几人关系简要说了。

柳无忝闻言,道:“难怪晴儿妹子这么美了,原来你娘就有倾国倾城之貌。呵呵,没想到我和你是指腹为婚,看来咱们天生有缘。”司马晴见柳无忝赞她美貌,又坦然接受指腹为婚的事实,芳心大喜。铁木筝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晴妹妹。”司马晴知她要说什么,也握住了她的手,道:“筝姐姐。”二人四目相对,灵犀相通,一笑将萦怀之事付之东流。

狂儒长吁一口气,道:“晴儿姑娘是主人的孩子,今日差一点办错了事,所幸不曾伤害于少主。”司马晴道:“我才不是什么少主?也不做什么少主。”狂儒道:“此事容后再说,白莲教是否由你传承,还要主人来定。”

柳无忝道:“韩秋水正是逍遥教第五代教主公孙逍遥和韩语诗所生的孩子,咱们两教岂非是一家人?”

狂儒点头道:“既然是一家人,教主为何不与我主合盟,灭大明,改朝换代?”柳无忝笑道:“统治国家,岂是你我江湖草莽所能做到的?改朝换代,苦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昏庸皇帝?狂儒乃是前辈高人,当知其理,何需我这小辈指明?”狂儒道:“你还年轻,有些事不懂,我自选择这条道路,当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了方休。”

柳无忝道:“我随长孙爷爷习剑时,长孙爷爷曾说,当今武林以剑法而论,长孙爷爷的无忌剑法,狂儒前辈的天赐剑法,剑圣前辈的太虚剑法,当处于伯仲之间,根本无上下之分。”狂儒眼里放出光芒,道:“长孙无忌真的这么说过?”柳无忝道:“晚辈怎敢欺骗前辈,后来晚辈也问过剑圣,他老人家也是这么说的。今日得以膜拜前辈神剑,实在是荣幸之至。”狂儒道:“你见过剑圣,他可是三四十年未出江湖了。”

柳无忝从背后拔出****剑,道:“这还有假。”其实已是十月份,天气早已转凉,但在沙漠之中白天倒如酷暑一般,****剑一出,众人齐皆感到寒意森然。

狂儒见到****剑,道:“果然是剑圣兵器。”手提锈剑向前走几步,道:“来,让我瞧瞧你将无忌剑法领悟到了何种地步?”

柳无忝道:“晚辈就冒犯了。”向铁木筝使了个眼色。铁木筝跟随柳无忝已久,知其心意,自是配合默契,当下扶起酒痴,牵着司马晴的手,退到马前站定,待柳无忝剑一出手,这便上马夺路而走。

柳无忝知天赐剑法厉害,不敢大意,将无忌剑法在心中默念一遍,陡然剑花一挽,青光闪耀间,直刺狂儒咽喉。狂儒见他这一剑竟不弱于二十年前的长孙无忌,不由赞道:“好剑法!”手中锈剑速递对方咽喉,他这是攻敌之所必救的招式。柳无忝分不清这一剑是红线剑,还是碧线剑,只觉对方锈剑之上隐约传出一股极柔沾力,竟将****剑引向一旁,心中不由大惊。

柳无忝自学会逍遥神功一来,可谓所向匹敌,这时才发觉遇到真正高手,还不能圆转自如。与狂儒对决,虽然武功皆是绝学,但临阵对敌的经验却远远不足,只有施展灵犀微步,足下一滑,绕到狂儒背后,唰的又是一剑,当背点去。

柳无忝一剑刺出之时,铁木筝便将酒痴掷在马上,和司马晴共乘一骑,夺路便走。却不料刚奔出几步,便见所乘之骑一声惨吼,竟将二人摔落。酒痴身受重伤,若从空中落下,不死也得残废。幸亏铁木筝武功高强,身子还未接地,便如飞雀般上掠,半空中抓住酒痴,旋落在地。这才瞧见财痴站在他们身前,那两匹白马竟被他生硬撕裂,手中提着两只马腿,兀自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