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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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逍遥一曲飞神剑(四)

财痴指着司马晴道:“这女娃儿要留下。”铁木筝冷哼道:“你说留下就留下。”财痴道:“我念你是魔教前任教主,成吉思汗的后人,所以给你留足面子。这女娃儿会天残地缺掌,也会慕容世家的舞柳剑法,我们的徒弟便是死在这两种功夫之下,这女娃儿便是凶手。”

铁木筝冷笑道:“会这两种武功有什么奇怪?”说着,拔出俯地剑刺向财痴,正是舞柳剑法的一招“风裁丝绦”。天残、地缺在铁木峰闲来无事,虽不敢收铁木筝为徒,却也将绝活传给了她几招。

财痴见她出手方位,剑刺双目,他徒弟正是死在这招剑法下,怒喝道:“是你杀死我徒弟的!”忽见青光闪动,一柄剑斜刺里刺到,也是点他双目,同是一招“风裁丝绦”。正是司马晴所刺,嘴上兀自说道:“那也未必!”财痴大叫一声,抡起马腿,挡开两剑。

铁木筝得司马晴相助,信心大增,二人互望一眼,便展开舞柳剑法齐向财痴身上招呼。财痴又挡了几剑,便弃了马腿,从怀中摸出一条软鞭来,竟是用黄金圆环相扣而成,抖动之间,哗哗作响,约有一丈之长。常人抖动绳子已是极难,何况黄金本是很重,使来却非不易。财痴武功高出铁木筝、司马晴二人许多,二十年前便是令黑白两道闻之魂飞丧胆的独行大盗,若非无忌三客联合追捕,也不会跑到吐鲁番来。

但见这条黄金链上下翻滚,在黄沙中犹如巨龙,铁木筝和司马晴二人联手过了三十招,便无还手之力,五十招一过,只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陡然间,铁木筝剑法一变,施展神教秘剑,司马晴剑法也是一变,用的正是似是而非的无忌剑法。铁木筝常见柳无忝使用无忌剑法,神教秘剑中也掺杂着无忌剑法。二女虽然纲目紊乱,但威力甚是不弱。财痴在二人强攻下,竟也相形见拙,一时分不出高下。

柳无忝本想用灵犀微步古怪身法,配合无忌剑法,缠住狂儒。哪知狂儒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但只要柳无忝的****剑刺到,他的锈剑就会在刹那间拦截,竟似他先出剑,柳无忝长剑封格似的,这一来倒是大违无忌剑法“料敌机先”的剑意。柳无忝越斗越是心惊,他的逍遥神功已达至十成臻境,到了炉火纯青、收发自如的境界,但狂儒每出一剑,都会从锈剑中传出一股阴柔沾力,连他的逍遥神功都无法克制,心中暗道:“我身居公孙爷爷、萧大哥、陆前辈、东郭前辈四人功力,尚且不如他的功力深厚,看来狂儒绝非浪得虚名。”

猛然间,狂儒大喝一声“去”,二人长剑相粘一起。柳无忝只觉一股力道自对方剑尖传来,忙运足逍遥神功克挡,却不料这股劲道竟似大海波涛般汹涌,无法抖落。再抖之下,他被劲道弹到半空,****剑却粘在狂儒的锈剑之上。

柳无忝失了兵器,人在半空,右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向狂儒。狂儒见是独孤一刀,不敢与之碰撞,锈剑一挥,****剑倏地迎上乾坤错刀。但听叮的一声,兵器一触即开,****剑弹向空中。柳无忝左手一抄,将乾坤错刀收入袖中,身子凭空升了五尺,陡然一转,右手已向****剑抓去。

眼见就要抓实,却见一道剑影破空刺到,正是狂儒至威一招“以气驭剑”,当的一声,又将****剑击飞。狂儒身子一晃,也向****剑抓去。蓦地里,狂儒只觉眼前一花,一蓬暗器射向他面门。狂儒冷哼道:“仲孙无忌的破烂玩意。”左手锈剑一卷,但听叮叮叮数声,暗器全被吸到了锈剑之上。

柳无忝趁机夺回****剑,见射出的绣花针全被吸在锈剑上,灵机一动,叫道:“锈剑之中,藏有磁铁!”

狂儒锈剑中的确藏有磁铁,借以吸引对手兵器。那磁铁乃是吐鲁番特产,磁性极强,竟连柳无忝的逍遥神功碰到他的锈剑也不能圆转自如,再加上狂儒六七十年深厚内力,柳无忝自不是他的对手。

铁木筝和司马晴联手对敌,初始比较生疏,而财痴的黄金链如龙腾江海,又如灵蛇弯转,竟是防不胜防。司马晴见铁木筝受阻,想到她的苦楚,决心舍生取义,便不顾一切扑上化解。而铁木筝见司马晴早与柳无忝指腹为婚,心生敬畏。蒙人与汉人对待情感之事,心思不同。在铁木筝眼里,司马晴早就是柳无忝的妻子,而她才是后来者,先后不同,地位也是不同,就算武功胜她甚多,但婚姻却是天注定,在家中也要以司马晴为先。虽然三人并未成婚,但心里面早已看成是一家人。铁木筝见司马晴危机时,也是不顾一切。这一来,二人不顾生死,更加顾不得剑法中的纰漏,随手所出,倒符合剑法剑意,渐渐配合默契,竟反败为胜。

只见铁木筝短剑倏地刺出,从下胯探出,直刺财痴左肋。财痴挥链格挡,却不料司马晴长剑已悄无声息地由上臂挥下,直刺财痴右肋。财痴有“小飞燕”之称,乃因其轻功如飞燕般迅捷,眼见这一剑刺实,浑身肥肉一颤,竟似一只河马钻入河中,倏地滑出五步,错过司马晴长剑,手中黄金链围向司马晴腰背。

铁木筝见司马晴受挫,施展轻功“万古凌霄一羽毛”,身子不动,人已在财痴右侧,俯地剑直刺财痴后背。这一招乃是逼财痴挥链自保,以解司马晴之危。倘若财痴要先伤了司马晴,便会挨铁木筝一剑。二女都已拼了性命,财痴自不愿伤在小辈手里,身子又向前平移五尺,将二女闪到身后,手中黄金链荡开,卷起黄沙,向二人击去。

铁木筝和司马晴对望一眼,挥剑斩向黄金链,却不料财痴嘿嘿一笑,蒲扇般大手猛的一抖,本来扣在一起的金环突然间如同炸开的蜂窝,蓬的一声,齐地向二女飞去。

铁木筝和司马晴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挺剑竟不知如何格挡,相顾骇然。

蓦地里,银光闪动,但听叮叮叮数声响过,又见寒光暴涨,那一蓬金环被一一击落在地,正是柳无忝运足逍遥神功,施展独孤一刀和无忌剑法,才将此劫消于弥形。

柳无忝一拉二女,蹿到酒痴身旁,挺剑护住众人。

狂儒望着四人道:“教主武功与智慧,在年轻一辈已是无人能及,但今日遇到我们三人,断然没有得胜的余地。”将锈剑插在腰间,道:“我们和酒痴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也并非要杀了他不可,以眼下情形,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柳无忝知他所言属实,道:“前辈说来听听。”

狂儒道:“你已知白莲教的来历,我也不多说了。朱元璋若非弑君夺教,也不可能打下大明基业。诚意伯刘伯温组建太阳组织,绝非是为了平武林是非,而是为了对付我白莲教。谈到对付,说明诚意伯刘伯温心里有鬼,他知道大明王朝其实应该姓韩,而非姓朱?大明王朝近一百五十载来,除了成祖皇帝和孝宗皇帝有所作为之外,再看看其他皇帝,不是荒淫无道,就是昏昏无为,这样的君主,如何能建立固若金汤的中华来?今日,白莲教和逍遥教不妨盟约,将来平分天下?”

柳无忝朗声道:“煌煌中华,自有明君。朱姓天下,一时无争。逍遥教本是蒙古复辟之教,这一二百载,还不是潜移默化,脱离蒙古,入住中土。狂儒前辈在吐鲁番二十年,想必已和满速儿达成盟约,这一来岂非引狼入室,残害我中华百姓?唉,天下纷争,到头来只会苦了百姓,就算我和晴儿、筝儿三人死在大漠,也断然不会答应于你。”

司马晴见他喊自己“晴儿”,心里欢喜,对生死看淡,道:“黄沙埋骨,葬于苍穹,亦是美事。”铁木筝手握司马晴的手,道:“我本大漠人,死于大漠处,才是真正归宿,死又何妨?”

酒痴忍住疼痛,道:“你们听听,就是这些小娃儿也甘愿葬身大漠,不愿与异族勾结,你们……”身上一疼,又道:“若然知道白莲教狼子野心,我酒痴昔年绝不会救你主子。”

狂儒一时无语,过了片刻,道:“教主不妨再想想。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两日之内你能悟出高深武学,打败我们三个不中用的家伙,我们便自离去,再不回吐鲁番。倘若你仍战不胜我,便听我的建议,与白莲教结盟。”不等柳无忝等人说话,从身后解下一个包袱,扔给柳无忝,又道:“这是两日干粮,我们离你三丈,任你们思考顿悟。”说完身子一晃,已在三丈外。

色痴瞥了司马晴一眼,又色迷迷地瞧了瞧铁木筝,双拐一点,向后退去。他的一根铁拐被柳无忝断了一截,这一点去,****右斜,颇似疯癫一般,不禁好笑。但四人想到三人武功,哪里还能笑出声来?财痴黄金链上的金环已全部抖落,中间却是一条不知用何物做成的长鞭,乌黑发亮,他将长鞭卷起,放入怀中,也退到三丈外。

柳无忝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是漠漠黄沙,断无逃脱可能,他生性豁达,如今又寻到司马晴,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死胜于生,拉住司马晴的手,道:“晴儿,没想到咱们是指腹为婚。”

司马晴看了看铁木筝,道:“大哥,筝姐姐在侧,你……”铁木筝道:“无妨,你们一年多未曾见面,大哥想你喜形于色,也是常理。”司马晴没想到铁木筝如此豁达,不知如何是好。

柳无忝道:“在回龙谷中,爷爷要我和筝儿成婚,我都答应了,筝儿却不答应,非要寻到你之后,再做打算。”当下将一年多发生诸事简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