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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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双姝媲美堪惊(二)

三人催马来到一个集镇上。这集镇乃是甘肃要塞,小镇规模虽小,但东去西来的客商都要在这里歇脚,倒也热闹,只是人物过于芜杂,是以人人小心翼翼。从小镇向西,便是一望无际的热漠,满眼黄沙中不时传来驼铃声。向东望去,却是满眼嫩绿,虽花草树木不多,但与西方相较,自然已是不少了。

到达小镇已是午牌时分,三人择一家客栈住下。司马晴见到绿草茸茸,欢喜雀跃。天残道:“你是第一次到沙漠来?”司马晴道:“我从未出过王屋山,这是随爹爹第一次出门,大漠、东海,都未去过。”天残道:“这破地方还是不来为妙,沙漠可是个厉害角色,瞬间就能摧毁一座城堡。幸亏咱们一路走来,未遇见大风,但也迷了方向。咱们是第一次去风月山庄,是以才南辕北辙,走错了道路。”

三人要了三碗面,正自吃着,忽听门外一阵喧哗。三人出门瞧瞧,却见一个驼队首领正和四个番人争吵。那四个番人年纪不大,其中一人身穿白衣,手拿折扇,穿的是汉人服装,倒也有几分神似,说起话来也是地地道道的京片子,只听他说道:“你刚才说谁能对得上你的对子,便将驼队奉送?”

那首领乃是汉人,二十多岁年纪,书生打扮,脸上红扑扑的,显是多喝了酒,见那番人书生胸有成竹的架势,便知话说的过了,颇有些后悔,喃喃说道:“我乃闽浙两省六佳才子,只因考场失利,生不逢时,才名落孙山,若不然早已官运享通。中华乃文物之邦,诗书之地,又岂是番人所比?何况……”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去,双手按着放置笔墨纸砚的桌子,眼睛却望了望身边十数个汉子,那意思甚是明显:“何况咱们人多,不行就杀人越货。”言念至此,酒气冲天地道:“你们若是对不上呢?”

那番人书生道:“你说呢?”那首领又喃喃说道:“看四人衣着光鲜,不似穷人,此刻若不捞他一把,怎么对得起祖宗,我这‘酒对穿肠’也是白叫了……”他怒囊几句,旁人也没听清。只听他高声叫道:“一百两金叶子,恐怕你们拿不出来吧?”那番人书生莞尔笑道:“一百两金叶子可买多少只驼队?你们汉人真是聪明。”回头向一个番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那番人从身后摸出一个袋子,取出一把金叶子,正是一百两。那酒对穿肠见四个番人身携巨资,向身旁一个叫蔡三的大汉使了个眼色。蔡三点了点,悄身而退,显是准备如何谋财害命去了。那番人书生见大汉退去,只是嘿嘿冷笑。

酒对穿肠道:“你是外国人,你先。”那番人书生笑道:“此间乃是大明国土,况且是你出我对,自是你先。”酒对穿肠笑道:“好说,好说,那我就出一对了。”略一沉吟,道:“一。”他这对子奇怪之极,无论如何作对,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那番人书生一愣,道:“这是什么上对,书中说的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曰对苍穹’,哪里有你这奇怪的对子?”

酒对穿肠笑道:“中华文化渊源长流,恒河数沙,又岂是你这番人所能领悟得透?”

那番人书生怒道:“中华人士文雅风流,多的是迁客骚人,在下无一不向往之的,可你……”忽听背后有异,却不回头,将折扇轻轻向后一格,便击落蔡三的长刀。

剩余大汉的兵器还未递到,却见另外三个番人从身后拔出三件奇门兵器来。第一个高大番人,长得肥头大耳,一脸气派,似王孙贵胄,用的是一块四四方方、形如大印、上雕神鹰的兵器。那神鹰栩栩如生,鹰嘴尖利,可做判官笔一类兵器使用,近能点穴,远能攻敌。鹰翅刻有双刃,似刀非刀,明亮镜铮,印底可做浑天仪一类的兵器使用,不似中原兵器。高大番人喝喝一笑,竟说出了六个京语:“俺,气使,神鹰镗。”说着,左手一格,当当当三声,将三名快刀手的长刀从中折断,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司马晴心想:“这几个番人的兵器邪门古怪,定是身怀绝技之辈,听这胖子言语,看来这兵器名称便是神鹰镗了,‘气使’二字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个番人穿的是汉人服饰,鹰鼻凤眼,眼睛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像个病痨鬼似的,却见他手中提的竟是一杆哭丧棒,轻笑中,哭丧棒点向一名使双锤的大汉胸膛。那大汉见棒点到,双锤猛砸向棒杆。锤乃纯钢所造,哭丧棒却看不出是何物?那大汉见番人一阵风便可吹到,想哭丧棒是质地较轻的白蜡杆做成,这一锤下去,自是将杆砸断。哪知钢锤击在棒上,却发出铮铮之声,虎口一麻,钢锤脱手而飞。那瘦高番人轻轻一笑,道:“色使,也是纯钢的。”众人见这病痨鬼似的番人,一阵风便可吹到的病汉,竟能将这久经风吹日晒、肌肉盘根错节的大汉钢锤击飞,不禁唏嘘。第三个番人正是掏金叶子的番人,用的是一柄虎头钩,钩头发亮,一钩钩向三柄红缨枪,但听夺夺夺三声,枪头斩落,端的锋利。那番人嘿嘿一笑,道:“财使,钩乃黄金铸造,钩头处用的是金刚石,重达八八六十四斤。”

驼队大汉见他们身怀绝技,不由惊骇,纷纷退去,只剩下蔡三手持钢刀对准四番,双手双腿却抖动不止。那酒对穿肠骂道:“******,真没义气。”番人书生嘿嘿笑道:“咱们相识一场,是好朋友啦,也不要你的命,你将双手剁了吧。”这番话让人哭笑不得,是好朋友还要剁手,也只有番子能理直气壮说出。

酒对穿肠指着自己鼻子,道:“我自己剁。”番人书生道:“然也。”酒对穿肠一脸苦楚,道:“不是我舍不得这双手,只是……只是我若用左手剁了右手,右手就无法剁左手了,若用右手剁了左手,左手就无法剁右手了,这下子肯定是做不到了,咱们还怎么做好朋友呢!”

天残见酒对穿肠临危不惧,竟嬉皮笑脸的讪笑,不禁好奇,暗道:“老夫多年未出江湖,看来后起之秀辈出啊!这酒对穿肠绝非常人。”忽见司马晴向他使眼色,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却见番人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藏族夫妇,四五十岁年纪,男的玉冠临风,女的妩媚俊俏,行动之时无一丝声响,轻功十分高明。

那番人书生笑道:“这个好办,你将刀卡在桌子上,拿手往刀上剁,不就得了?”酒对穿肠笑道:“兄台此言差矣,这哪里还叫剁手,分明是剁刀。”番人书生道:“此事由不得你。”说着将地上一柄单刀挑起,右手抄刀,嚓的一声,将刀背按入桌中,道:“在下佩服兄台豪气,也不瞒你,咱们乃是吐鲁番国速檀满速儿座下‘酒色财气四使’。自幼欣赏中华文化,便取了汉名。在下名叫赵钱孙李,乃酒使也。使哭丧棒者,取名周吴郑王,乃色使也。使虎头钩者,取名冯秦褚卫,乃财使也。使神鹰镗者,取名姜沈韩杨,乃气使也。咱们首次到大明,也是首次亮出名字,你失了双手,却知道咱们名字,也是不冤。”

司马晴见他们按百家姓顺序起名,不禁莞尔,暗道:“这四使名号竟与‘酒色财气’武林四痴同一名号,看来也是熟悉中华江湖人物。”

只听酒对穿肠笑道:“那就多谢赵钱孙李兄了。”说着双手向刀锋按去,眼见就要按上,右手陡然一翻,扣住赵钱孙李右手,左手伸指弹落他的铁扇。赵钱孙李大惊,忙用力挣脱,却见敌人右手如同钢铸一般,忽觉身上一麻,穴道已被制住。

其余三番见他被制,也是大惊失色,忙飞身相救,哪知身子刚动,周吴郑王、冯秦褚卫的后腰被身后那对藏族夫妇制住。姜沈韩杨神鹰镗刚刚挥出,却见蔡三将手中单刀一扬,刀光一闪,削落神鹰镗,上前点住前胸大穴。

酒对穿肠哈哈大笑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秦褚卫、姜沈韩杨四位老兄,对不住了。”赵钱孙李等人遭到暗算,不由气恼。他们四人乃是奉了满速儿之命前往大明办理要事,不想刚出大漠,便被暗算,自是生气。赵钱孙李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想请教一二?”

酒对穿肠笑道:“既然赵钱孙李兄说了,在下若不实情相告,显得咱们中华不厚道。在下虽是中华人,但却住在大漠里。”赵钱孙李惊道:“大漠狂风!你是大漠狂风的人?”酒对穿肠笑道:“你们竟知大漠狂风?”赵钱孙李道:“大漠狂风专与瓦拉、鞑靼、吐鲁番等国过不去,响彻西域,咱们岂能不知?”酒对穿肠道:“在下叫卓不凡。”指着蔡三,说道:“这是家父,大漠狂风总管卓一刀。”

赵钱孙李摇头道:“难怪了,输在你们手中,也不丢人。”卓不凡道:“你们到大明来,所为何事?”赵钱孙李道:“不能说也。”卓不凡冷笑道:“你们奉了满速儿之命,前往京城求见刘瑾,商讨如何对付安化王和大漠狂风。”赵钱孙李惊呼,道:“不……不是的。”卓不凡嘿嘿笑道:“满速儿是四位的大师兄,尽得武林四痴真传,你们四兄弟各随一位师父,在贵国可是位高尊崇、养尊处优的,放着清福不享,还不是为了安化王和大漠狂风?”

司马晴大吃一惊,寻思:“武林四痴是何等英雄,怎么去了吐鲁番?还传授速檀满速儿武功?当今武林中,酒剑仙儒乃是最高高手,已有多年未闻消息,除了剑宗长孙爷爷外,恐怕都已作古。这武林四痴便是仅次于酒剑仙儒的人物,就连刘瑾、安化王、东郭不才、独孤一鹤等高手也难望其项背,怎么去了异族?将中原武功也传给异族?”但听卓不凡好几次提到“大漠狂风”,却想不起江湖上有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