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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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双姝媲美堪惊(三)

大漠狂风虽在中原少有人闻,但在大漠却是声震八方,吐鲁番、瓦拉、鞑靼等国,都遭受过它的袭击。满速儿刚登基不久,大有东进大明之意,几次派军入侵甘肃,都被大漠狂风途中击败。大漠狂风虽说人数不多,但出击极快,忽焉而来,忽焉而去,极少能见到队伍情况,令人头疼。满速儿在明朝朝廷中按有眼线,得知刘瑾有谋反之心,便欲与其勾结;又闻魔教天王独孤一鹤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也有一统武林之势,遂暗中联络,是以派四位师弟远赴京城,收买刘瑾亲信。恰好此时,独孤一鹤派人与他商议大事,共谋大业,正中满速儿下怀。

只听卓不凡道:“满速儿野心昭然若揭,不日便会攻明,大漠狂风身为中华人,岂能容你们异族铁蹄踏我国土?”众人听大漠狂风侠肝义胆,均猜想这大漠狂风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钱孙李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咱们四个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卓不凡笑道:“咱们并无宿仇,只是各为其主,只要兄台说出去中华何事,在下自不会为难你们。”赵钱孙李道:“不是在下不答应,只是如若泄露半句,咱们便是国家叛徒。咱们四人虽才疏学浅,但忠君报国却是知道的。”转头向其余三番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四人神情凛然,想是宁可一死报国,也绝不泄露半句。

卓不凡见四番大义凛然,抚掌赞道:“四位能在生死关头,守得住气节,不出卖国家,是大大的英雄好汉。”声音一转,沉声说道:“但四位去中华见何人,做何事,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说着走到赵钱孙李身边,从他怀中摸出两幅画卷来,道:“贵国自有我们的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对你们一无所知,咱们岂能大老远的从风月山庄跑到甘肃来?你们临行之前,满速儿曾交给你们两幅画,画中人便是你们所要找的人了,想必就是这两幅画吧?”

赵钱孙李脸色顿变。天残、地缺听到风月山庄,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跟着他们就能到风月山庄。”

卓不凡将画卷交给父亲。卓一刀伸手接过,打开一幅,但见画中画着一个中年武将,神色眉宇之间迸出一股将相之气,胯下是一匹雪白骏马,正自奋鬃扬蹄,欲拼杀一番。卓一刀嘿嘿笑道:“好啊,咱们为大明拼死拼活,而镇守三边的都御史杨一清却和吐鲁番有勾结。”

那藏族男子忽道:“前些时日,我去京城查探消息,见满朝文武都投靠了刘瑾,唯有这个杨一清手握重兵,没有投降于他。而刘瑾最怕的便是杨一清和安化王了,搞不好这是敌人的借刀杀人之计。”说着,一步蹿到赵钱孙李身旁,从腰间拔出一柄剑来,当胸指向赵钱孙李,道:“是也不是!”

赵钱孙李在吐鲁番身份尊贵,哪里受过此等侮辱,目瞪如珠,仰头不答。藏族男子大怒,挺剑便刺。眼见就要一剑穿喉,那藏族女子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在藏族男子一拂,夺了他的长剑,道:“桑哥,你的脾气何时能改了?当年若非你这急躁脾气,说不定主人一家还不会死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他不说,你又何必杀他呢?”藏族男子无言以对,似是对旧事深感愧疚,悻悻的不说话。

天残猛然见到藏族女子所用招式,差一点惊呼出声,暗道:“这女子怎么会用慕容世家的‘拂穴兰花手’?”

赵钱孙李死里逃生,虚惊一场,长嘘口气,道:“你们有所不知,咱们四人虽说是吐鲁番四使,但满速儿一向瞧不起咱们。这次出来,他只是要我们按图索骥,找到画中人即可,对咱们再无二字。在下感激这位夫人相救,这才以实相告,吐鲁番虽属小国,但咱们也是耿耿男儿,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卓一刀打开第二幅画来,陡然惊呼出声,道:“怎么是慕容夫人?”这是一幅油画,画中画着一个女子,左下角写着蝇头小楷:“醉月仙子居国图。”那女子头发乌黑,宛如行云流水,随意的挽在头上,几缕青丝垂在鬓边,五官极为精致,无可挑剔,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前方,有种欲说还羞的姿态。再仔细瞧,她眼睛中含着幽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过了半晌,众人方自喘过气来。卓一刀道:“这分明是慕容夫人,怎么是醉月仙子了?”那藏族男子道:“咱们每年到慕容府扫墓,夫人的墓犹在啊!”

天残更是大惊,暗道:“这是清月的媳妇,人称醉月仙子的韩秋水!”

众人猛见到画中女子,心里都似翻江倒海一般,因这女子和众人都有莫大关系,而且这女子已死了二十多年,不想她的画像竟在这个边远小城出现,此番震惊,不亚于惊雷狂闪。

忽听客栈对面的一座竹楼吱呀一声响起,从楼中款款走出一个女子来。但见那女子穿着一件枣红色长袍,显得脸色白皙、淡薄,像玉一般洁白无瑕,高高发髻尊贵优雅,细腰不盈一握,走出来时,嘴中兀自喃喃念着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见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边吟边行,眼睛余光发现众人盯着自己,脸上陡然有了红润。

那藏族男子低吼一声,道:“你……你是人是鬼?”声音微颤,似活见鬼了一般。

那女子莞尔一笑,大有“一笑倾城”之美态,轻声道:“我就是秋水,你们以为我早就死了吧?其实,我没死,你们走后,清月就把我送到关外,一住就是五年。这幅画就是满速儿命画师画的。”

那藏族男子眼角溢出泪水,扯了藏族女子的手,一同拜倒,道:“小子桑布尔携妻尼玛,给夫人叩头了。”这二人正是慕容清月的书童和丫鬟,男的叫桑布尔,女的叫尼玛。

这女子正是慕容清月的妻子韩秋水,她走上几步,将二人扶起,又望了卓一刀一眼,道:“你的刀法,快赶上柳大哥了。”卓一刀回过神来,道:“夫人还记得一刀呢。”说着向卓不凡招手,道:“这是你婶娘。”

卓不凡哪里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一时之间,木然在地,见爹爹招手,这才回过神来,暗责自己失礼,可抬头瞧见韩秋水哀愁无限的眼神,登时又魂飞魄散。卓一刀见状,伸指弹在卓不凡胸口上。卓不凡吃痛,这才躬身行礼。

韩秋水笑道:“连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一晃就是二十年,你我都老了。”卓不凡道:“婶娘不老,婶娘好美。”韩秋水笑道:“这孩子……”卓一刀道:“夫人不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韩秋水幽幽道:“我怎能怪他呢,他……”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又道:“都怪我长得……,要不然清月一家也不会死了。”卓一刀道:“美貌是天生的,又不是夫人的错。”

韩秋水摇了摇头,走到天残跟前,盈盈拜了下去,道:“秋水是第一次见到哥哥,不知哥哥这些年可好?”众人但见韩秋水向一个老头行大礼,大是一惊。卓一刀看到天残、地缺,暗道:“这两个魔头还活在人世?怎么会是夫人的哥哥?”

天残将韩秋水扶起,却不答话,神情有些冷漠。卓不凡跟卓一刀、桑布尔、尼玛三人学艺十几年,一身武功已有小成,他久居大漠,未听说过天残、地缺名号,见天残对韩秋水不敬,怒喝道:“夫人给你请安,你为何不言不语?”

天残嘿嘿笑道:“我老儿十几年未出江湖,这些小辈儿都将我老儿忘了,这还了得。”卓一刀闻言,脸色顿变,道:“老人家不要生气,犬子年幼,不懂礼数。”天残冷笑道:“既然年幼,我老儿就替你教训教训。”卓不凡怒道:“爹爹,咱们风月山庄怕过谁来?”卓一刀神色惶恐,道:“年轻人气盛,不懂规矩,您老人家别往心里去。”瞪了卓不凡一眼,喝道:“无知小儿,还不快向天残前辈赔罪!”

天残嘿嘿笑道:“晚了。”他全身上下丝毫不动,人忽然到了卓不凡身前。卓不凡一刀劈向天残。卓一刀大喊道:“不可!前辈手下留情!”前一句是跟儿子说的,后一句是向天残求情的。天残浑然不理,右手轻轻一拂,便将钢刀夺走。卓不凡但觉右臂如木头一般僵硬,竟是天残在一拂之际,封住了他的右臂穴道。

天残夺过钢刀,横平向卓不凡右臂削去。卓一刀明知不是天残对手,但父子情深,纵身扑上,右手单刀横推过去。桑布尔、尼玛并无子嗣,视卓不凡如同亲生,纷纷拔出长剑。桑布尔一招“分花拂柳”迎面刺去,剑光闪动不歇,却是虚招。桑布尔志不在伤敌,而是眩乱敌人双目,好让尼玛出手。若是天残不闪避,虚招立刻变成实招。尼玛剑法虽疾不如桑布尔,狠不如卓一刀,但所刺必准,一剑便是要害。他夫妇二人自幼同堂练剑,招式配合得滴水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