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友姑不管郑明俨说什么,赌气地自顾自说:“秦雨青治疗烙伤四个月,你陪她四个月,我忍了。可她的伤好了,你还是一直陪着她,视我于一闪而过的秋风。你为了救秦雨青,在爹娘的逼迫下与我毫无感情的洞房,我也忍了。我一忍再忍,可我的心只有这个拳头大,能忍多少?能忍多久?我在家宴上让秦雨青喝羊肉汤,犯了多大的错?让你为了她而当堂质问我是否满意,这是在全家人面前,为了维护秦雨青的自尊,安抚她的心痛,而抽我一巴掌。对她的孩子,你连名字都取好了。而我的孩子,你却吞吞吐吐。我气得吐血,她只是心情不好,你就不去学堂,也不管我的死活,给她舞剑两天,逗她开心。这一回,我记住了,我被夫君和丫环羞辱,我牢牢地记住了!”董友姑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重,把自己说得咳嗽了。
郑明俨扶着她拍打背:“别这么用力说话,把自己都弄咳了不是?这两****病者,睡着,我没有打扰你,今天我陪着你不就好了?”
“乞求来的陪伴,我在夫君面前是一个乞丐。”董友姑傻笑着。
郑明俨拿她毫无办法,尽量想着以前是怎么哄秦雨青的,然后生硬地对董友姑说同样的话,应该说是把那些话背出来。
郑飞黄带着郑全端来两个精致的盒子,见到郑明俨在这,他欣喜不已:“友姑身体好些了吗?这些是爹赏赐你的珠宝首饰,明俨,给友姑看看。”
说完后,郑飞黄立刻拿着另一个盒子去了西厢房。秦雨青见到兴高采烈的他,没有好脸色:“奴婢敢问老爷有何事?”
“刚才送了一盒珠宝给友姑,这盒就送给我的另一个媳妇。希望你们尽快恢复心情,为我郑家的子孙添砖加瓦,开枝散叶。”郑飞黄的热脸面对这秦雨青的冷脸,但他还是心甘情愿。
秦雨青语气不快,却眼带笑意:“恕奴婢斗胆,媳妇这二字有误吧?饭桌上,老爷可是毫不留情地逼着奴婢喝羊肉汤呢。”
“雨青,这别怪老爷,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和你肚子里,郑家的长孙着想吗?”郑飞黄解释说。
“福云,谢过老爷的赏赐,去看看盒子里的宝贝吧。”秦雨青只开周福云。
“好的,奴婢周福云谢老爷。”周福云抱着盒子出去,打开观赏。
秦雨青低声引诱地说:“老爷,还记得我妹妹的使如何因痫症而去的吗?当时,我们做了些什么?”秦雨青对郑飞黄时,泪珠随时滚落,她慢慢嘟气殷红的嘴唇,一个亲吻的香唇诱惑着郑飞黄,却又慢慢收了回去。秦雨青那令人怜爱心动的无声哭泣和微微翘起又收回的娇嫩鲜唇,让郑飞黄心中瘙痒,欲罢不能,只碍于今时不同往日,不能随心所欲。
郑飞黄心中虽痒得难受,眼不离秦雨青:“雨青,别这样,我们是公公和媳妇。”他但往后退着,转身跑了出去。
秦雨青立刻没了眼泪,嗤笑:郑飞黄,你跑什么啊?
她又忧郁不已:“孩子,但愿刚才你睡着了,娘不愿让你耳听目睹娘和你爷爷的对话。可是如果你看到了,也别怪娘,娘也没办法,这是娘的苦啊。现在爹不在身边,你跟着娘一起念书,暂时忘了这些繁琐,痛苦的事吧。”
郑飞黄送珠宝给东厢房和西厢房的事都传遍了,大夫人耻笑:“这些珠宝可都是上等货,郑家家财万贯,出得起。”
“都是以前往来的商友互赠的,分成两份,没什么。”郑飞黄尽量保持自然。
“两盒同样精美的珠玉首饰,老爷似乎不像明俨那么偏心,不如教教明俨如何一视同仁吧。”大夫人故意说。
郑飞黄回答:“两个都有明俨的孩子,一视同仁是自然的,你我都该时不时地提醒明俨。”
“这个倒是。不过,既然老爷去安抚了两个未出生的孙子,我就不用特意准备些什么了,做做样子就行了。”大夫人说。
这两天建安厅的气氛阴冷,饭桌上没什么话说。到了四月十三,又是家宴日,郑明俨一个人去了,董友姑和秦雨青都没去。大夫人对董友姑首次这么不懂礼数地不参与家宴很不开心:“明俨,今日友姑怎么没来?”
“哦,大娘,她身体还没完全复原。”郑明俨有气无力地说,这两天他每晚都要说好话给董友姑听,觉得特别心累。
大夫人看看郑飞黄,意思是让他说说郑明俨对董友姑还不够尽心,可郑飞黄沉浸在秦雨青留给他的触手可及却未能及的娇唇中。大夫人不明怎么回事,也没说他。
已有两日未见到郑明俨了,秦雨青知道他去照看董友姑了,但她并不在意,羊肉汤一事,董友姑自己击垮了自己,让秦雨青觉得董友姑根本不是威胁,她还幼稚,经不起打击,手段也不高明。
四月十五,是秦雨虹的生辰。晚上,秦雨青换上素衣,到了亥时,她来到乐山别院,给妹妹祝阴寿,因为妹妹的骨灰盒在莲池旁边的小屋里。
秦雨青先对腹中的孩子说:“孩子,前些日子带你去给许大夫上坟,今日带你来给你的姨母祝阴寿,你会不会因为娘这么做而不开心?不可以。孩子,做人要懂得恩仇分明,更要勇敢无畏,娘带你祭拜的人都是对我们好的恩人、亲人。娘不信那些孕中孩子不宜祭拜鬼神的胡话。你是娘的孩子,就要经得住娘经历过的苦难。
秦雨青就在莲池小屋附近:“孩子,你爹说李清照的那首《浣溪沙.闺情》是为娘和姨母而写,那娘就唱这首词给姨母听: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才唱了两句,秦雨青就听到有人喊“鬼”,那是小满的声音。秦雨青忘了,小满被郑明俨罚住在乐山别院,为秦雨虹和郑飞黄的三夫人守灵,就在莲池小屋内。这个迷信别院有鬼的小满并没有为秦雨青悠扬的歌声而叹颂,而是以为子时,真的出现了鬼。
秦雨青想到羊肉汤的事于这个小满嚼舌根有关,就推开门想进去说她几句,可小满看到穿着素衣的秦雨青更加害怕,一直恐惧地喊着“鬼,别吃我”,然后一把推开秦雨青,跑出去,差点把她推倒。
小满往乐山别院的大门跑去,可能是去告状吧,秦雨青说了声“糟糕”,自己也快步赶回去:如果小满有什么意外,又会算在我头上。即使她没有意外,可能也会胡编乱造诬陷自己。
可秦雨青这个大肚子根本赶不上小满飞奔的速度。小满跑到东厢房,丫环摘星和护卫芋头见到是董友姑的娘家丫环也没拦着。小满直接跑到董友姑的卧房,喊:“小姐,别院,有鬼,穿着一身白衣,唱着吓人的歌。就像是,像是……”小满一口气上不来,往后一倒,没话了。
这些天郑明俨一直陪着情绪不佳的董友姑睡,两人都被惊醒,小满恐怖的表情,睁大的眼睛把董友姑吓坏了,特别是小满倒在地下时还睁着惊恐的双眼,董友姑吓得哭了:“怎么回事?小满。”
郑明俨抱着她哄:“别怕,别怕。”又下令珊瑚,芋头把小满抬出去。芋头走过去想抬小满,感觉不对,摸了鼻息:”不好,大少爷,没有鼻息,唇息,全身僵硬。看样子是被吓死了。”
董友姑听到此话,刚好不久的身体又撑不住,倒下了。郑明俨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珊瑚,令人连夜请大夫给大少奶奶把脉。芋头,家里出了人命,去请仵作。”
东厢房的灯笼和烛台全部点燃,同样惊醒了其他家人。半夜起来的人都看见睁大眼睛躺在东厢房门口的小满的尸体,神情恐怖狰狞。
西厢房,周福云怕秦雨青受惊,就去她的房间看一下:雨青不在房内!
周福云喊:“雨青!雨青!鱼泡,你看到雨青没有?”周福云敲醒睡在房门口的鱼泡。
鱼泡揉揉双眼:“秦姑娘不在屋内吗?”
“不在呢,叫她也不应,去哪了呢?”周福云和鱼泡两人在西厢房附近到处寻找秦雨青。
而秦雨青的身子实在不宜走得太快,她念着:“不要急,担心孩子。反正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吓着小满了,她也编不出什么胡话来诬陷我。”
离西厢房最近的阁楼是香桂阁,此刻正住着四夫人,又是个死敌。从香桂阁中走出的四夫人看见一身素衣的秦雨青也吓了一跳:“秦雨青,你从乐山别院那边过来做什么?”
“我去乐山别院祭奠我过世的妹妹。”秦雨青急匆匆说着就回西厢房了。
周福云看见她,松了一口气:“雨青,你终于回来了,刚才去哪了?你知道吗,东厢房那边,小满从乐山别院逃出,说遇见了鬼,然后就被吓死了,弄得大少奶奶也晕过去了。还好,我和鱼泡找到你了,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