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四周静谧无声。
山田久美子躺在床上手抚着父亲留给自己的那柄短刀,辗转反侧睡不着。
在火车上她之所以没有开枪杀了杜雨霖是因为当时她考虑到如果自己在火车的包厢里把他杀了,自己就很难摆脱杀人凶手的嫌疑,这也谷铁衣要求她的不要让人看出杜雨霖是因为外力而死的要求是相违背的,所以当时尽管杜雨霖把枪给了她,她还是没有动手,她在寻找符合谷铁衣要求的机会。
除此之外,对于杀死杜雨霖,她内心深处多少有些不舍。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讨厌”的男人,就算在火车上,杜雨霖告诉她自己就是杀死她父亲和凶手的那一刻,她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和痛恨,她甚至被杜雨霖如此坦然、直率的举动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杀父仇人和心爱的男人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对于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折磨。
冤孽!这可能是上天故意安排给她的一种的冤孽!山田久美子在心里默默地感叹。
隔壁发出一阵轻轻的响动。
杜雨霖就住在她隔壁,傍晚时分,杜雨霖被一名军官给带走了,可能是去参加太田澄所说的什么“精彩节目”节目去了。
精彩节目?
从太田澄当时的表情,山田久美子就猜得出,那所谓的“精彩节目”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在日本各部队当中都设有专门的或高级或低级的慰安妇,虽说军队内部搞得神神秘秘,但是这对许多多少了解些内情的日本人来说,这算是公开的秘密。
不知不觉的,山田久美子脑际中浮现出许多杜雨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的旖旎情状,她心里泛着连她自己都痛恨不已的醋意。
她认为这是那些无耻的女人在强占自己的男人,或者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无情地背叛了自己。
隔壁忽然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声音,山田久美子坐了起来,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隔壁传来的是男人和女人在做那件事时,女人发出的快乐的吟叫。
看来是杜雨霖把女人带回来了。
山田久美子心中燃起一股不明怒火,血液猛烈地撞击着大脑,她不由自主地拔出手中的那柄短刀,跳下床,拉开房门。
山田久美子冲出门,刚要冲进杜雨霖的房间,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好像是很多人在一起的吵杂声音,隐约能听到有人在惨叫,有人在高声叫骂,紧接着她看见泽口凉平摇摇晃晃地从楼梯口走了过来。
泽口凉平看到一脸怒气的山田久美子,有些吃惊地问道:“山田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山田久美子把短刀藏在身后,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到新地方不习惯,睡不着,想出去转转。”
泽口凉平冲山田久美子摇了摇一根手指,小声地说:“山田小/姐,外边正在……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否则可能会有麻烦。”
“外面怎么了?”
“石井大佐正在拉我们带来的几个青壮男人去做人体实验,那几个青壮男人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死活也不肯进实验室,到处乱跑。你这样出去了,说不定让那些士兵给误抓了,被做了实验也说不定。”
“人体实验?什么人体实验?”山田久美子惊恐地问。
“当然是731部队进行的人体实验呀,有好多种呢。有一种是人与马血互换实验,陆军部为了解决战场上负伤士兵的血液不够的问题,准备用马血临时代替人血,具体的作法是:先把实验对象的血液抽去大部,然后立即输入马匹的血液,并观察实验对象的表现;第二种是人体四肢互换实验,就是把两个实验对象分别截肢后通过手术互换四肢,目的是为了可以解决在战场上受伤致残士兵的战斗力,实验场面鲜血淋漓,十分恐怖,你不会想被他们当成这种实验对象吧?”
山田久美子听了泽口凉平的话,不由得毛骨悚然,身上每根汗毛都竖/起来,她讷讷地说:“这些人也太……太残忍了吧,做出这件没有人道的事情。”
泽口凉平冷笑道:“你以为这是哪里,是教堂吗?这里是731部队,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了,乖乖地回房睡觉。”
正这时,杜雨霖的房间内传出了一声女人痛快至极的长长的吟叫。
泽口凉平愣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不知为什么,石井先生这么看重于工,把千惠子这么漂亮的女人送给他享受,真是羡慕呀。”
泽口凉平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山田久美子站在杜雨霖的房间门口,一时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就在这时,杜雨霖的房间内传出一阵女人恐惧、凄楚的惊呼,“于先生,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啊——”
……
早上,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子,杜雨霖从朦胧中醒来。
昨晚睡在他身边的千惠子不见了。应该是在杜雨霖还在酣睡时离开了,人虽然离开了,她身上那种特殊的香气,还留在床单上。
杜雨霖起床洗漱完毕打算出去走走,他刚走出门口,无意间听见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两个年轻的女子在小声地聊着什么。这两个女子说的是关西日语,不太好懂,而且说得很快,但是一个女子说的一个名字,还是让杜雨霖心里动了一下。
那名女子说的是“池田雅子”。
杜雨霖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忽然,他用大声地向已经从他身前走过很远的两个女子喊了一声,“喂,你们俩个,过来!”
杜雨霖长得很气派,加上语气很威严,两个女子听到喊声,站住了脚,相互看了一下,怯怯地返回来,向杜雨霖深鞠一躬,“先生,您有什么事情?”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干什么的?”杜雨霖用很娴熟的日语问道。
“我们是部队医院的护士。”两名女子齐声答道。
杜雨霖指了指自己的胃部,“我的胃部很不舒服,想去你们医院看一下,你们带我去一下吧?”
两名女子目光碰了一下,一名女子问:“请问,您是……”
“我是石井刚男大佐的客人。”
两名护士好像对石井刚男很畏惧,听到他的名字,两个马上鞠躬,“好的,请您跟我们走吧。”说着一边一个让出道,让杜雨霖先走。
杜雨霖知道在日本人社会秩序中男尊女卑的规矩,也没客气,大喇喇地走在前面。两个女护士在后面迈着小碎步紧紧地跟着。
三人出了招待所,杜雨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他回头问道:“怎么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儿呀?”
一个护士马上答道:“昨天晚上炭疽班进行了五次活体实验,所到……”
杜雨霖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部队医院离招待所并不远,三个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两个女护士把杜雨霖引进一个诊室,向一个男军医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那名男军医听说是石井刚男的客人,也很畏惧似的,忙站起来向杜雨霖深鞠了一躬。
杜雨霖微微点头还礼。
两个女护士向杜雨霖鞠了一躬,出去了。
男军医拿出听诊器在杜雨霖身体各处听了听,边听边问他一些情况,杜雨霖一一作答,在回答问题时,杜雨霖的眼睛透过诊室的玻璃不时得向外张望着。
男军医听完了之后,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杜雨霖好像是不经意似地问道:“医生,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大同来的……患者或者犯人呀?”
男军医低着头,“有,不多。”
“那有没有一个叫池田雅子的呀?”
男军医听了这个“名字”,好像很诧异地猛抬起头,盯着杜雨霖,表情十分怪异。
杜雨霖问他,“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男军医答道:“她是我们这儿一个被秘密看护的犯人,您……您怎么认识她的?”
杜雨霖装作不以为然地说:“她曾是我的一个同事,不知什么原因被送到这儿来了。这不,我也因公出差过来,想看看她。”
男军医好像很遗憾地摇摇头,说:“您可能见不到她了?”
杜雨霖一惊,“为……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