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异域腔调,音色极美,听在耳中如同最华丽醇厚的乐调,惹人沉迷。
只不过,这黑影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凡人,在这种极度诱惑下依旧展示出了非常人般的意志力,丝毫不受绝顶美色的影响,而是一脸烦躁的摆摆手,气恼道:“赶紧收了你那副德行吧,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急。”
“最多就是被发现了而已,还波及不到本座的眉毛。”男子性感的薄唇微扬,修长的手指在眉间扫了一下,低笑了一声,从窗边缓缓走近,不过短短几步,却仿佛走出了无限风情。
“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少君现在明显不信任我了。”
黑影焦躁的一甩胳膊,动作十分豪迈的把包裹在身上的披风给拉了下去,露出一张容色逼人的脸来,潋滟水眸里盛着几分担忧。
只见她烦躁的把披风往地上一丢,脸色郁郁,忽然眸光一动,倏地抬头看向神情怡然的美艳男子,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冥杀,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能这么淡定成竹的样子,显然是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
“是啊,”男子点了点头,很诚实的回答:“前阵子父亲给我来了消息,说她最近的变化很大,心思缜密了不少,我便猜着,大约是骗不了她的。”
“那你还让我这么做?您存心的啊。”瑶姬眼睛瞪起,平日里潋滟含情的眸子里蕴了几分恼怒:“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现在都变成孤家寡人了。”
想到沈承君对她的排斥,瑶姬觉得心里面堵堵得十分难受。
“可是,万一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冲动的样子,我们也许就得手了呀?”男子无辜的歪着头,轻轻笑开,魅惑如暗夜蔷薇:“如果被她看出来了……那只能说明,我的小丫头如今长大了,懂得保护自己了。”
“所以合着里里外外牺牲的就是我一个?”瑶姬怒极反笑,在他很是欣慰的笑容里,强忍着跳过去一巴掌呼死这厮的冲动,表情都开始有些扭曲了。
“好像是的,”男子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下巴,眉心轻轻的蹙了一下,好心解释道:“这段日子她对你太好了,我都有些嫉妒了。”
瑶姬:“……”嫉妒你妹啊。
谁来收了这个作死的妖精。
连续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瑶姬才吐出了胸口抑郁的这口浊气,捂着受伤的小心脏,神情沮丧道:“事已至此,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一听这话,男子的笑容立即明亮了起来,仿若陌上花开,美得动人心魄:“当然是等着我的小丫头想我啊。”
如果说,萧桓的俊美是遗世孤傲的莲,萧睿的温润是的柔和细腻的玉,那么能用来形容这个男人的,就只能是祸世倾国的妖。
尤其是当他一双眸子望过来的时候,仿佛是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在那一瞬都不存在了,就只留这一张魅惑苍生的脸,诱人沉沦。
瑶姬在他的笑容里微微失神,但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有些懊恼的扭开了头:“那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提醒下她。”
“不用你提醒,她猜得到的,你看着好了。”男子摇了摇头拒绝,绕了腰间的一枚玉玦在掌心,很是笃定道:“应该不会久了,我都想她了。”
“看就看。”瑶姬轻哼了一声,赌气似的转开了视线,垂下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幽幽的黯淡。
安平王府黎华苑,沈承君是被手腕上的陌生触感给惊醒的。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熏香,还有,熟悉的……人。
沈承君眼里的防备渐渐退去,心虚的揉着刚才被她猛然抽回来的手,看着坐在床榻边脸色阴晴不定的凌墨,干笑着喊了一句:“师父。”
“哼。”凌墨很是高冷的哼了一声,对自家徒弟谄媚讨好的眼神视而不见,右手往前大咧咧一伸,意思很明显,把刚才抽走的手还回来。
沈承君缩了缩脖子,哼唧唧的打商量:“师父啊,我的身体一直很好的,之前是在宫宴上吃坏了东西,不碍事的,就不用麻烦您了。”
说完,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没见到萧桓的身影,偷偷地松了口气。
“行了,别找了,那小子在外面等着呢。”凌墨翘着胡子瞪了自家小徒弟一眼。
萧大王爷早就被他给轰出去了,敢折腾他大半夜的起来给人瞧病,他就让他站在午夜的外廊下吃冷风。
见沈承君的手已经悄悄转移阵地缩到了袖子里,凌墨鄙视的冷笑了一声,说道:“藏得住么,凭为师的能力,刚才那一下,还切不准你究竟是怎么了?”
对哦。
沈承君一脸恍然,也觉得该是这样的,讨好的看着凌墨:“那当然,师父最厉害了,我只是先前没敢确定而已。”
有了凌墨的这个反应,看来她先前是没有诊错了。
沈承君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手轻轻的放在了小腹上,这绝对是她重生以来,最大最大的惊喜,虽然被同时发生的一些事情给冲淡了些,但仍让她激动不已。
“收了你那副没出息的表情吧,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凌墨看不惯的翻了个白眼,皱着眉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或者是体乏恶心?”
“没有。”沈承君摇了摇头,脸色也立即严肃了起来,紧张的看向凌墨:“师父……他,好不好?”
回来之前她实在难受得厉害,可这会儿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你也跟我学了这么久了,自己不会看?”凌墨嫌弃的看了眼沈承君,慢悠悠道:“脉象还算不错。我听萧桓说,你今天吐了好几次?”
虽然这种事情通常因人而异,但他家徒弟也太早了点儿,若非他医术高明,换个寻常大夫都未必看得出来。
沈承君想了想答:“或许是因为当时我的情绪波动起伏太大的缘故吧。这会儿又不觉得难过了。”
事实上当时若不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身孕,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平复心绪,她恐怕恢复不了理智,也想不清楚后来的那些弯弯绕绕。
现在她想通了,那种恶心的感觉也都不见了
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她跟萧桓的福星,还未出世,就帮他们化解了一次危机。
“也罢。”凌墨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解释的过去了,起身道:“我先去给你开些安胎的汤药,你按时喝着,最近保持心情不要起伏太大,少见外人,就在家里面老老实实的静养。”
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徒孙,这个徒弟虽然心性不错天赋也还凑合,但终究是错够了学医的最佳时机,学了这么久了也没见着啥成效,想要大成估计是难了。
凌墨深觉学习要从娃娃抓起的古训十分写实,打从得知沈承君有了身孕起,就开始雀跃药谷后继有人,这会儿早已经在心里面计划盘算着这个徒孙出世后,该制定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开始严格教学,培养出一代名家大能。
沈承君乖乖的点头,摸着自己的小腹很乖巧的答应了,即使凌墨不提醒,她也决定要好好养着身体,再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萧桓那里,你自己去跟他说?”凌墨可没错过沈承君醒来后到处找萧桓的那个反应。
沈承君点了点头,“先前向我下避子药的人还没找到,此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过说起来,按时间算,你腹中这个孩子,应该是前阵子你们去围场春猎的时候有的吧?”凌墨捋着小胡子忽然说道:“你那个时候不是受伤了吗?”
“……是受了伤的。”沈承君一愣,呵呵干笑了两声,移开了眼睛,脸开始发烧。
她是受伤了啊,然后萧大王爷就积极主动的包揽了她的一切事物,凡事不假人手,包括吃饭、洗脸、梳头,以及……沐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或许、或许是因为吃了那个碧瑶花的关系吧,它不是对身体益处比较多嘛。”
沈承君纠结了一小下,毅然决然的抛出了万能的、号称能让太子起死回生的碧瑶花做理由。
连一个濒死的人都能被救活过来,让她身体棒棒的怀个娃娃,好像也是很容易很说得通的吧。
“一定就是那样。”安平王妃越说越觉得可行,眼神真诚的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不过,凌墨大人显然也不是冬夏那种脑袋一根筋好糊弄的丫头,对于沈承君找的理由只是轻嗤一笑,明显的不买账,一边往外走,一边还摇头晃脑的叹息:“年轻就是好啊……”
精力丰沛,能者多劳。
沈承君被凌墨说得一阵脸红,低垂着眼睛摆弄自己的衣裳袖口,连眼睛都不敢抬。
直到门声一响,凌墨拉开了房门,早就在外面等不及的萧桓立即冲了进来,把一边感慨一边往外走的凌墨撞了一个趔趄。
“萧桓,我没事。”沈承君双手覆在小腹上,心里柔软一片,朝着萧桓露出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容来。
只是,话音方落,就见到萧桓忽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