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混小……”
凌墨黑着一张老脸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扭头就想朝着撞懵了自己的萧桓吼几句发发脾气。
结果才一张嘴就感觉到萧桓周身迸发的冷意,凌墨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给床榻上发怔的沈承君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快速的溜了。
“萧桓,你怎么了?”沈承君看着萧桓朝着自己快步走近,将自己的手拉了过去,忍不住蹙眉问道。
萧桓一言不发,薄唇抿成了一线,默默的拉开了沈承君的袖子。
只见白皙细嫩的手臂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片金色的胎记,像极了振翅而飞的凤凰,盘在手臂内侧,栩栩如生。
萧桓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刚刚无意中的一瞥,沈承君衣袖内隐约露出了点金色就让他心里一沉。
这么久以来,他始终都记得沈戎交代他的话,从不间断查看沈承君的身上,但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儿不信的,觉得岳父的担心太多余了,人的身上,怎么会无端生出这种印记来呢。
可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金凤印记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沈承君的手臂上,那他该怎么办?去通知岳父,然后将阿君关进沈府的朝晖苑里禁闭三年?
萧桓眼里闪过一丝厉光,那绝对不可能!
“这、这是什么啊?”沈承君也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自己的胳膊上何时多了这么个印记,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而且这个形状,看起来好眼熟啊。
“疼么?”萧桓握着沈承君的手,问道。
沈承君摇了摇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完,伸手在那凤尾上搓了搓、揉了揉、又用指甲抠了抠。
弄不掉。
不仅弄不掉,随着她的搓弄,那抹金色仿佛更加耀眼了,仿佛随时都要从自己的手臂上挣脱而出,择人而噬。
尤其是那金凤的眼睛,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能从那目光里隐约看到一种高高在上的睨视,心里会不自觉升起一丝畏意。
“别乱动。”萧桓抬手将沈承君作乱的手握住,看着沈承君胳膊上被她折腾出的红痕,眉心拧得更紧。
“这个位置……”沈承君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手臂,低声喃喃:“竟然是出现在了这个位置上。”
“这里怎么了?”萧桓转头询问的看向沈承君。
“这里,偶尔我会觉得烫,通常是在遇到危险或者是遇到鸾凤那些人的时候……”沈承君指着那凤印轻轻道,忽而抬头看向萧桓:“你还记得之前咱们在京郊遇到的那次刺杀吗?”
萧桓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会忘,他出身皇室,幼时在宫里跌宕无宠没少遇到意外,后来年少从军,生生死死的不知多少回,但唯独那一次,最让他觉得惊心动魄,因为当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萧桓黑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沈承君,当时他几乎要以为他们会一起死在那次刺杀里,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更深的看清了自己的心。
“那一次,我也以为我们都会死……”沈承君回忆起当时惊险的一幕,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我记得当时,这里很烫,仿佛要烧起来似的,然后抬手挡了一下,那凶兽就在一片金光里爆掉了。”
“所以,最后救了我们的那道金光,有可能是因为它?”萧桓沉声道。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必死的局,忽然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打破,对方身死,那之后虽然派了几次人手出去调查,但终究一无所获,如何得救的,始终都是两个人心里的谜团。
还有那个黑袍人临死前说过的话。
金凤之身,天命之女。
指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萧桓眉头拧得死紧,一眼不错的盯着沈承君手臂上的金凤,仿佛要用目光把那印记消除掉似的。
他不需要他的阿君有多高贵多显赫的身份,什么天命地命的都不重要,她只需要普普通通安安乐乐的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那些多余的东西,都不该存在。
“我怎么觉得,这个印记跟洛祈留下来的那个玉佩有些相似啊。”沈承君忽然道,她刚开始就感觉十分眼熟,这会儿总算想了起来,这印记跟洛祁送她的玉佩简直一模一样啊。
萧桓倏地抬头:“洛祁给你的那枚玉佩呢?你放到哪儿去了?”
沈承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指了指窗下的梳妆台:“被冬夏收到最底层的紫檀妆匣里了。”
萧桓闻言立即起身大步走了过去,翻出里面的梳妆匣,将最底层的玉佩给拿了出来。另一只手直接探进了怀里,取出了另一方玉佩,将两个玉佩放在了一处。
“你那里也有一个?”这会儿沈承君心里的那点儿小雀跃都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压倒了,下了床榻走到萧桓身边,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另一个玉佩,不解道:“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听到你说起过呢?”
这两个玉佩虽然颜色不大一样,但图案还是一致的,都跟她手臂上出现的印记十分相似。
她跟萧桓夫妻这么久了,竟不知他还随身携带着这个。
萧桓没有回答,伸手将两方玉佩都收了起来,转身看了眼沈承君,不赞同沉了脸,训道:“病着怎么还不穿鞋乱跑。”
说罢,俯身拦腰把人横抱了起来,送回到床榻上。
“地上又不凉。”沈承君弯了弯唇。
上次她着急找东西忘了穿鞋,第二天萧桓就让人把房里的铺上了细绒地毯,即使是冬天光着脚走路,都不会觉得冷,何况现在都已经要入夏了。
萧桓扯了榻边的薄被给沈承君盖上,抬手整理了下她的额发,问道:“那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沈承君笑笑,手覆在小腹上,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若是平常,沈承君的这个举动或许会第一时间引起萧桓的注意,只不过此刻,萧桓的注意力都被她手臂上的印记给吸引了,目光也都只粘在她的胳膊上。只是在沈承君说自己很好的时候,表情略微缓和了几分。
沈承君颇有些无奈,扯着萧桓的袖子道:“萧桓,你还没说这印记是怎么回事呢,你是知道的吧?跟洛祁有关吗?”
萧桓的表现,显然是认得这个的。
至于洛祁,原谅她心里一点儿小阴暗,毕竟洛祁待她突如其来的好,真让她有些不敢不多心。
萧桓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即抬手将沈承君腰后的软垫抽了出来,扶着她躺下,温声道:“别想太多了,今天太晚,再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你再睡一小会儿,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沈承君这才想到时间的问题,萧桓把自己从皇城一路抱回了家,又在廊下吹了大半夜的风,这会儿肯定也累了。
连忙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留出来萧桓能躺的地方,拍了拍道:“那你也快换了衣服上来睡。”
“我还不困,你睡,我让冬……朔月进来陪着你,书房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去我过处理。”
沈承君蹙眉:“那我等你……”
“不用,我累了书房那边也有床榻可以休息,就不来回折腾打扰你了,乖乖睡吧。”萧桓吻了吻沈承君的额头,说道。
沈承君想想也是,按照世家的规矩,女子在发现有孕以后就不该跟夫君同床的,于是点了点头:“那好,你也注意休息。”
“放心吧。”萧桓松了口气,给沈承君盖好了被子便急匆匆的走了。
沈承君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小腹。
似乎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说了呢。
也罢,好消息不怕迟,等天亮再告诉他,让孩儿他爸晚高兴一会儿。
同样等在门外的冬夏跟朔月一见门开了,立即朝着两边分开,给萧桓让出了路。
萧桓抬眸看了眼两人,淡淡吩咐:“朔月进去服侍王妃,冬夏随本王去书房,本王有话要问你。”
冬夏一愣,有些无措的看向朔月,结果就发现小伙伴很没有同志爱的已经转身往屋里走了。
说好的相亲相爱呢。
冬夏眼巴巴的瞅着朔月背影,脑袋都耷拉了,时不时的朝着黎华院的暗处投几个怨念的眼神。
朔月是指望不上了,还好有个留在暗处的冬舒,要是真有个什么,这家伙会记得通知王妃来救她的吧。
一路上萧桓都沉着脸色,朔风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只觉得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感觉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反倒是冬夏,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小声嘀咕着什么,有些神经质,又有些小纠结,朔风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王妃会这么宠着她,还真是个活宝呢。
能在王爷的冷冻威压里还这么镇定自若顾左言他的人,估计也没谁了。
走了一段路,眼瞧着书房就在前面了,萧桓忽然停住了脚步。
冬夏跟朔风也都连忙站定,不解的望向萧桓。
萧桓转过身,黑沉的目光望着冬夏,薄唇微启,冷声道:“绑了。”
话音方落,凌空而降几道黑影,迅速的围住了冬夏。
冬夏与朔风脸色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