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水浒系列之行者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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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战田虎纵横马军阵

梁山军马奉旨退兵至东京,受了皇上赏赐,穿上朝庭发放的锦衣金带,戎装盔甲,从东华门到文德殿朝见天子徽宗。微宗端坐殿上,受了拜咱万岁,见下跪一百零八人队列齐整,尽是锦袍金带,只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身着本来衣物,问,“还有四人,因何不照朕意发放衣物?”枢密童贯急应,“启禀皇上,一百单八套戎装将袍尽皆发放,无一扣押。只因殿堂四人一个教师出身的军师,不用出征,未受将服;一个道教高人,为行法灵便,未曾受将服;一个是曾经剃度出家,法号智深的和尚,不愿更去袈裟,未受将服;还有一个曾是阳谷县都头,因连杀多人发配,未受将服。”皇上说,“三个不受将服情有可原,那个都头虽杀过人,但招安一概敕免过往之罪,因何不受将服?”武松抬头说,“武松早已带发修行,师傅嘱以行者自居,破辽之后,便要扳依佛门,将服可留与他日建功之人。”皇上嘻嘘一阵,问,“你叫什么?曾于何处任过都头?”武松说了在阳谷县打虎受都头并杀西门庆一事,皇上听得饶有兴致,问,“受招之后,还想做都头吗?”武松说,“如若朝庭用得着,武松愿继续带发修行,为地方百姓除害。”徽宗大喜,“只闻说梁山贼冠劫财害民,原来大有忠义之土!”当朝即命省院各自封爵授职。蔡太师、高俅、童贯顿首说,“宋江等人官爵,臣等这就视各地虚职多少有无,酌议安排。”

梁山一百单八将都听到皇上玉言,军营中信心百倍地等着封官授爵。这时大鼠皮到了京城,言说急燥,只要随部出征。众人笑。孙二娘问到张武孙情况,大鼠皮说,“小东西在宋太公调教下,越来越聪明,能背十多首诗文。”众人问能背哪些诗文,叫大鼠皮念来听听。大鼠皮搔头,“大鼠皮想不起来。大鼠皮要有那头脑,不也考状元当官娶夫人了!”众人又笑。

孙二娘想去郓城看张武孙,张青说,“这不就要授职封官了么?等封了官,知道在哪当差,把小的直接接了去,不好?”孙二娘说,“我俩封了官,武二弟不也封官了?我是说要把这个孩子给武松祖上续香火的。待武松封官,做了都头,孩子给继给武松兄弟,你我常去看视,反为不好。二娘只想这时去看看。”

因即将授职封官,宋江、卢俊义、吴用早于军中做了言行规范训练,不得说话粗鲁,着装狼狈,动作野蛮。女将受训尤其仔细。孙二娘与张青说话,也不再用“老娘”、“酒家”腔调。

见张青板着脸不说话,孙二娘又说,“你想怪不怪?我俩都对武松当亲人一样。认得武松前,鲁智深也老有书信叫我们上二龙山,我们就是不想去。武松去了后,你我又都想去了。你说怪不怪?还有,自差点蒙翻武松后,我们也没再蒙过人了,这事又怪不怪?”

“武松可怜,没亲人了。你我做他哥嫂,自当挂念他,也没什么怪的。”

“这梁山上,没亲人的人那么多。”

“他是英雄。”

“我还以为,那次二弟没有上当吞下蒙汗药,凭他本事,本可以三两下要了我的命,可他硬是没要我的命。后来总觉得二弟是一个好人。你看他对张彩儿那样,人都死了,还救她!我老这样想。孩子给了武松自会快乐,对我们也不打紧,二娘再给张家生一堆是了。二娘生过一回,不怕再生。”

张青就说,“现在是有纪律的,去看儿子,也要跟宋头领请示,得到批准才行。”

“那,哪天我找宋头领说一下。”孙二娘说,吹了蜡烛,甜甜蜜蜜地动起来,好像只为了生一堆儿子。

第二天,孙二娘到中军账里,看到武松、林冲都在,也没管许多,就说了要去郓城看儿子的事。宋江说,“可能去不成了,队伍又要出发。河北田虎作乱,已占据五府五十六县,改建年号,自霸称王。宋江已请宿元景太尉启奏皇上,一旦准奏,即刻起兵。卢员外、林冲、武松兄弟要进城看视周侗师傅,也没能去。”

旁边卢俊义、吴用、公圣胜都说,“是的,怕来不及了。”孙二娘本想问那封官授爵的事,想想就快是朝庭命官,没有问出来。

武松自从听皇上亲口问到自己是不是还想做都头之后,一直想着做都头之后的事,以为皇上还可能把他放到阳谷县去,却不知卢俊义、林冲二师兄会派去哪里任职,离阳谷是近还是远,只怕日后见面不易,就与卢俊义、林冲三个常在一起喝酒。忽一日,三人决定进城里看一看周侗师傅。卢俊义、林冲知道周侗家址,三人约定选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上门探望。卢俊义向宋江说了,宋江说卢员外不是不知道,梁山将领不得擅自进城,要去,也得化了装,扮作商人游客才行。林冲在东京熟人多,就扎了头巾扮成老百姓,卢俊义虽在北京有许多认识的,这东京相识却不甚多,扮成商人老板,武松还是做一行者模样。三个到了周侗住宅前,却见里面住的是另外人家。卢俊义问了才知,周侗于林冲出事后,就决定把房子卖给熟识友人。也因为熟人,周侗才说了急售房产的原因。周侗说,北宋已看不到强国希望,南宋尚可当复国救亡基地。他可能就去那里传授武艺去了。但这个熟识人随住着周侗的房子,还没凑齐购房款,周倜还可回家一趟。三个惊叹一阵,随林冲去了自己原来的家,也是房易其主,物似人非。林冲没有进里面,只门前踅了下,与武松三个回了营房。

人不能有盼,人一旦有盼,在那盼没有实现前,总是度日如年的。武松在步兵营里,因为心里盼着再回阳谷做都头的事,想起还有许多案子,比如展招鞋的案子还没破,常是茶饭不思,有时就在房里禅坐一日,消磨时间。

孙二娘、张青听说武松不怎么吃饭,到武松住处,问武松是不是嫌那都头官小了。武松坐起来说,“武松没念过书,不识得字,能做都头,是最好不过的,哪来官大官小的想法?”孙二娘说,“那哥哥还有什么不开心的?饭都不吃?要不,俺三人一道,去宋太公庄上把张武孙接来,每天摆你这里,有个小孩跟着转,自是能开心些。”武松说,“确是不可!武松身边不能有人!”孙二娘说,“都头还有见不得人的事?怕妨碍着?”武松说,“不是这意思。”孙二娘说,“那又是什么意思?”武松说,“你们不懂。”孙二娘说,“做哥哥嫂嫂的,不该过问一下?”武松不再说话,弄得张青夫妻好不扫兴。

不知不觉一月光阴过去。那蔡京、高俅、童贯、杨戬把持朝中升降任免诸事,没有商议一次有关梁山好汉封官授爵的事,硬施到太尉宿元景上奏河北田虎作乱,又一意说服皇上下旨,派梁山兵马前往征剿。

宋江领旨后,率部渡过黄河,征巢田虎。兵马行至卫州,屯营扎寨。

卫州目下还属北宋城池,与田虎所占的泽州接壤。泽州由田虎手下伪枢密钮文忠镇守,手下有张翔、王吉、沈安、秦升四员将领,正在围攻卫州。宋江听吴用计,派鲁智深、武松、李逵、刘唐、花荣、秦明、杨志、石秀等马步兵头领二十人,由卢俊义统领,率兵一万先打陵川,高平二县,而后再与卫州宋江部夹攻钮忠文。陵川守将董澄及偏将沈骥、耿恭向来只与朝庭官兵作战,每一城池夺得都不费力,加上董澄身高九尺,臂力过人,开始并不把据说是草冠的梁山军马放在眼里,大开城门迎战,首先被朱仝、花荣缠住,脱不开身。城上董澄、沈骥看得清切,放下吊桥,鸣锣收兵,不想旁边冲出鲁智深、武松、李逵,先一步早已抢进门去,守门军还没来得及围拢,就被鲁智深一禅杖打翻三个,李逵斧头劈倒五六个。步兵一起进城,李逵杀得性起,火剌剌地只顾砍。一个妇女带一个七八岁男孩贴在檐下跑,李逵一斧削了小孩的头,妇女转身看,还没反应过来,被李逵一斧劈了胸口。武松大叫,“李逵兄弟,不能再杀啦!”

武松本也冲在前面,见士军中夹有百姓,迟疑地落下来,看到李逵滥砍,急叫。

李逵这才停下,看着斧头上血,又看着地上母子,也知错了,可又不愿认错,“俺带两板斧来,哪能不砍杀!”

“砍杀,砍杀!阿弥陀佛。”

李逵见武松双手合十,就像是拜他,没有继续冲杀,不好意笑了起来,“不是这般鸟人在闹,俺李逵早受封作官了!武松兄弟又叫俺不要杀!”

“智深师傅有禅杖,也杀人,你看他杀了一个百姓没有?武松当初不救你,这十多条无辜性命可不会死了!救了一命,又失了十数条命!阿弥陀佛!哀哉!”

“俺恨那鸟皇帝,说过封官授爵,却还要俺来杀人!”

武松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念着“什么皇帝啊!还叫真龙天子呢!”

皇上承诺的封官授爵,一两个月不得兑现,军营里多有人说,是那蔡京、高俅、童贯、杨戬有意拖延。武松不完全这么认为。他在禅坐时想,就算蔡京、高俅、童贯、杨戬拖延,皇上不能问一下?皇上执意要办的事,下面能拖延得了么?就连宋江执意要招安,他武松也只有跟着来。那就是皇上无意了,或者忘了。都说金口玉言,皇上如果自己在金銮殿上说的话都记不得,那又配做什么皇帝?

卢俊义拿下陵川,马不停蹄又攻下高平县,即与宋江合围盖州。几经曲折,盖州终于拿下。朝庭派监战官宿元景太尉犒赏三军。宋江等三十六员正将聚在中军账内,论功行赏。李逵攻陵川第一个进城,但所杀官兵不如鲁智深多,与鲁智深并列头功。李逵大叫,“本来俺正杀得劲起,是武松兄弟叫俺不要再杀了。要不,俺这两板斧,也输不了那禅杖。”

武松就堂上说了叫李逵不要滥杀无辜的事。众人听了,尽皆唏嘘。

接下来,攻昭德、汾阳、威胜、晋宁四州及下属县治,宋江不再点武松出战。

这又害了鲁智深。鲁智深自二龙山与武松会合,每次出战都是二人一道,珠连碧合。如今几场杀斗,武松不在身边,总是若有所失,好生施展不开。对手田虎虽是一猎户出身,既然能占得五州五十六县,自有其实力。手下数十战将,都是对朝庭恨之入骨的人,战事一再陷入胶着状态。鲁智深就找宋江,要武松一起出战。宋江说,“武松与鲁达兄弟一样,也是梁山不可多得的大将,但武松慈悲为怀,不适宜过多杀戮,宋江才让他营中修行,既使征战,最好由其自愿,才有最大效果。”鲁智深问,“如何要我武松兄弟自愿打杀性命?”吴用附鲁智深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鲁智深频频点头,“洒家粗人,就没军师这头脑!”

武松于营中一连禅坐数日,其间多有灵光闪现,一应经文又记得起来了。这天,口里念道,“善男子汝等既能如发受持三皈者应当先请十方三宝以为依怙之尊次屈一切万灵而作镇严之主汝起立合掌至心作观随我启请称自己名行者武松武松行者……”

鲁智深破门而入,室内一凉。武松眼帘略启,复又合上,“娑婆教主本师释迦牟尼佛西方接引阿弥陀佛当来下生弥勒尊佛尽虚空偏法界一切诸佛惟愿不达本誓慈光……”

“武松兄弟,不得了啦!洒家也要坐禅才好。”

“智深师傅何以惊慌至此?”

鲁智深干脆牵了武松膀臂到场外,只见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十具尸体,无头、无手、少脚、破胸,无一不有。武松又手合十间,还有尸体被源源不断抬进场院。

两士兵抬一具无头尸首直到武松脚下,“都头,这大鼠皮死前直叫武都头救命。”

武松喝问,“谁杀的?”

士兵说,“乱军之中,各自为战,哪能认得?”

武松说,“首级也不曾找到?”

士兵说,“回禀都头,只因大鼠皮身着校官服,被逆贼赍了首级回去请赏去了。”

“多少条兄弟性命就这么没了,武松兄弟还在这里阿弥陀佛!洒家如也遭伤害,轮到兄弟一个,看逆贼留不留你性命!”

武松说,“武松哪想念什么阿弥陀佛,只是宋江哥哥不点武松出征,武松又不能擅自行事,只有服从‘天命’!”

“那个宋江!洒家这就去问他!”鲁智深说得真的一样。

第二天,先锋官宋江升账,与副先锋卢俊义分兵两路,东一路渡壶关,取昭德、潞城、榆社、直抵贼巢;西一路取晋宁、霍山、汾阳、介休、平遥、祁县,直抵威胜西北,两军于临县合兵,再行取威胜擒田虎之计。这回宋江点了武松,把武松、鲁智深、李逵等分在自己一路,共有林冲、索超、徐宁、孙立、朱仝、没羽箭张青等四十七将领。卢俊义一路有朱武、秦明、杨志、孙二娘、菜园子张青等四十将领。

孙二娘急叫,“为何我和张青不能与武都头在一路?”

吴用说,“这是军事需要。宋先锋一路因有女将一丈青,顾大嫂,才把你配至卢先锋那一路了。女将各有特别使用处。”

宋江手下所有将领全部用上,仅此而已。因所夺州城及紧要地带,都要将领把守,比如史进、穆弘守高平,李应、柴进守陵川,公孙胜、关胜、呼延灼守卫州。所以宋江越夺州城多,能出战将领越少。宋江与吴用早商议分兵包操田虎,以求速战速结,只对武松放心不下。听鲁智深说武松主动要出征,这才分兵,东征西进。

分兵完毕,裴宣写成两个阄,宋江抓到的是东路那一线。

晚上,孙二娘跟张青说,“我去看一下武松二弟。”

张青笑说,“这不就是分兵吗?到威胜还不会兵一处了。”

孙二娘说,“我要去交待一下,对他不放心。”

武松刚从鲁知深那里回来,点亮蜡烛,脚下嘭咚响了一下,一双簇新的八搭麻布鞋落在地上,就见孙二娘站在了门口,说,“这回出征多是山路,你那鞋怕是不牢了,张青叫二娘把这双鞋送来。”武松还没想好说的话,又听孙二娘说,“人家都穿了将领服,将领鞋,就你出战还穿云游鞋,汗都烂了!”提了蜡烛,弯腰照着武松脚看。

“士兵呢?还不打汤给你洗脚。”还是孙二娘说。

“都睡下了,明一早要行军呢。”

“那也得洗脚呀!我去给你烧水吧。”

武松没劝得住。一会,孙二娘端了热水来,放在武松床铺前,见武松不动,问,“哥哥怎么了?是不是脚伤了,不能挡水?”

“武松不会洗嫂嫂打的洗脚汤的。”

“还生二娘气呀?就算都头还生二娘气,二娘也不会再把热汤泼了。嫂嫂只为哥哥保护好身体,将来做了都头,我们也有过探视走动的地方。这回走山路,哥哥务必要换新鞋。这可是千层笠底的,荆棘难刺。”

“我来试试看。”

“先洗脚。”

孙二娘见武松不动,就弯腰要解武松鞋带。

武松脚一缩,“嫂嫂请回吧,武松自己来。”

“那,可别忘记泡长一点啊!”

听着脚步远去,武松把那盆热水倒了,自己再去伙房打热水泡脚。

宋江把武松留在自己一路自有原因,一是武松毕竟与自己在沧州行过结拜礼的兄弟,二是自己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还有一点是约制李逵。李逵比较服武松,重阳节那天赏菊酒会上,武松如不先反对招安,李逵再有反感,也自不会说。

东路军在取壶关到昭德前,所过州县出战不下十次,宋江一直留武松在身边,没有一次要武松出阵。直到昭德城北十里处,李逵被田虎手下乔道清俘获,宋江不顾吴用劝阻,拍马冲入乔道清阵营。

武松虽步将不甘落后,冲入敌阵,又表演了一场步将迎战马将的打斗。

那乔道清是田虎手下众多将领之一,因多幻术,人都称幻魔君,被田虎尊为国师,封做护国灵感真人、军师左丞相,现又加封征南大元帅,手下四员将佐:雷震、倪麟、费珍、薛灿。另有副将孙安,偏将梅玉、秦英、金桢、陆清、毕胜、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个个武艺高强。当时乔道清与手下四将佐统帅二万,布下阵脚。副将孙安随后包操而来。

这次冲入敌阵前,武松已知敌势,尽量不离宋江左右,宋江因此也目睹了武松在马军阵里打杀的全过程。最后虽然取得胜利,救出李逵等将领,但宋江不止一次看到武松险象环生,就与吴用闲谈,“武松并不是只顾修行不讲义气的人,救李逵兄弟,护我宋江,都是奋不顾身的,只可惜不善骑马,往往身处逆境之中,终是危险。这山西北部与金国邻近,敌军阵里有许多良驹宝马。想先前幕幕,如武松有马,会胜得更快。”

攻威胜前,宋江与众将领巡视兵营,突然跳下马来,对武松说,“照夜色玉狮子有柔有烈,兄弟可先试骑一番,喜欢时,这马就归兄弟。”武松说,“武松有两条好腿,何故非得骑马?”

“骑马自有骑马的优势。”

“武松如在马上,双脚锁在蹬里,如何使得?”

宋江默然无语。

威胜是田虎老巢,居田虎都府太原又有门户作用,军事防御在统治区域最强。宋江早打听到威胜守军中有一女将,名叫琼英,枪、棒、剑、戟、刀、叉、钯无一不精,更有一件神异奇功,挥手击石打飞鸟,百发百中。第一次交锋,王矮虎被那琼英一戟剌中左腿撞下马来。扈三娘为救丈夫,打马冲到阵前,竟也不见优势。顾大嫂见扈三娘斗琼英不赢,也使双刀打马上阵助战,两个迎战一个,三个女将,六条胳膊,四把钢刀,一支画戟,各在马上划着光影,正如风飘玉屑,雪洒琼花,斗得两边阵营都看得呆了。三女将斗三四十回合,也没能分出胜负。那琼英又卖过破绽,虚戟一指,打马便走,扈三娘拍马追时,褡被琼英一石子打中手腕,疼得一把刀掉在地上。顾大嫂来救时,琼英回马又来拿顾大嫂,孙新一急,顾不得以男欺女,舞双鞭抢到阵前,未及交锋,又被那琼英一石子打中头盔。幸得林冲领兵接应,孙新夫妻才护着王矮虎夫妻回到本营。马上林冲何曾败过?舞丈八蛇矛直奔琼英,近前才知是一女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以男欺女,战过十多回合,林冲发现这个女人不简单,正要调整枪路,被琼英虚晃一下画戟,一手从绣衣袋里摸出石子,打在脸上。眼见林冲就要被擒,队里冲出武松、鲁智深、李逵、解珍、解宝五员步将。李逵声音大,板斧大,目标大,早被琼英盯住,一石子打在额角上,幸得皮老又厚,不知疼痛,只知气恼,又冲,又被一石子打在额角上。这回因为冲得近,石子打得重,鲜血直流,哇哇直叫。解珍、解宝被田虎那边绊索捆住,横拖竖拽到捉到阵里。五员步军虎将,只剩武松、鲁智深二人。

鲁智深只顾舞那禅杖劈打。武松听得马上将领是一个女子,武始就由李逵、解珍、解宝三个转着抢功去了,自己迎着近来的高头大马撕杀,两戒刀早已磨过,削下多少足也不计得。对于步兵战马军,武松已有了经验,每次听到撕心裂肺的嚎叫,虽然难受,一想不曾要了性命,也不再存有心理负担,但凡冲至近前的,都一劈一个准。李逵第一次捱石子没有嚎叫,武松听到李逵嚎叫时,是李逵第二次被打中,而且手捂在额头上,正要前去救时,又斜剌里冲过来两匹战马。武松先是纵身一跃,鸳鸯腿蹬下一个,自己伏在马背上。那马一弹,武松因手里握有戒刀,没揪得住马鞍,滚落下来。还没来得及鹞子翻身,又一匹综黄色战马扬蹄直踏过来,躲让是来不及了,武松一吸气,来了个免子蹬腿,那综黄马蹄在空中乱叉一阵,没有落到武松身上,往一边横着抑倒。马上那士兵到了马下,武松一刀割了,“差点要了武爷的性命!”

直到这时,武松才看到解珍、解宝被拖着于身边经过。同时,琼英也看到一身蓝布袈裟的武松周围倒下的人马,远远地一颗石子飞出玉手。

石子小,速度快,武松看不到,只见那手闪动了一下,本能地跃到一边,石子打在武松后面一个断脚士兵头上,士兵更惨地叫了一下。武松见这女将出手忒狠,一把戒刀架在八搭麻布鞋上,一提,戒刀飞了出去。琼英本来对飞石打武松极有信心,身披战袍的林冲、王矮虎和地上那个黑步将都被自己打退了,眼前这个人没有穿铠甲,石子打在任何地方都会起作用。可是竟然被躲开了,一气之下双腿猛夹马腹,就往武松冲来。也该琼英命硬,正好马一动,身子也跟着一往前一冲,戒刀擦着头盔后面,直直地飞到那边好几丈远。琼英一惊,更多的是怒从心起,冲至武松跟前。武松手里只一把戒刀,对着奔腾而来的战马先自没动,待马捱得贴近,往边一闪,马的惯性没有收住,赴空到前面去了。琼英一勒缰绳,还没转得过来,武松已离地而起,一脚到了马背上空。琼英又一惊,趴下身来,松了缰绳,马蹄落下,武松整个贴着铠甲后背擦身而过,落在一丈开外,站成一个马步桩,一把戒刀横在胸前。

武松在越过琼英后背时,本来一戒刀也可在那琼英后颈处划一下,或者一手挽住琼英腰背,两个一齐落下。可是武松都没有做,反把双手都抬得高了,没碰女人身体。现在,四目对视,一个马上,一个地上,如那琼英再来,武松为了保全性命,那把戒刀不是进入马的身体,就要见到人的血脉。可是那琼英没有再冲上来,也没有退去,看着武松,好像在想,这个站成马步桩的,到底是人,是马,或者猴子?

琼英没有上来,武松也没有前进。武松只运足气,把戒刀在空中划了个弧,做了迎战准备。那琼英却打马绕过武松,直往远处去了。

原来琼英在马上看得远,眼光越过武松头顶,见前面阵营里,梁山军马在抢夺缚着的解珍、解宝。到手的战果不能失去,这才绕武松直赶过去。

武松对着马转了半圈,追了两步,情知追不上,停下喘气。这时又奇怪地想起宋江为何要把照夜玉狮子给他骑了。

后来,宋江用了降将孙安计谋,赚得琼英归降。琼英与没羽箭张青结为夫妻。成亲酒席上,那处女琼英还想起与步将武松交锋的事,不好意思地向武松敬酒,一边说,“从来没遇着武松哥哥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身子像猴子那样,戒刀像弹子那样。”武松说,“好男不与女斗,武松好生羞愧!幸亏弟媳打马走了,要不我两个可能只一条性命在这吃酒。”众人都笑,没羽箭张青却没笑,只说,“要是我妻子琼英没了性命,剩哥哥一条性命,哪来得这喜酒吃?”

随着琼英归降,反贼田虎与其兄弟田豹、田彪被没羽箭解赴东京,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