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一天,平地一声冬雷,文教解放了。人们欢呼着奔走相告,小S调走到监区综合办干杂活儿去了。这个消息让压抑许久的文教迸发出了活力,人们走出办公室,涌向阳台,点燃香烟,兴高采烈地庆祝春天的来临。
“白色恐怖”时代真的已经结束了?土匪小S终于离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捷报让我有点不敢相信。我开心地看着欢乐的同犯们,想起了被这个毒如蛇蝎的男人逼走的江风、老熊、付清澄。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跟我们一样高兴,还是无所谓。虽然这个消息与现在的他们已经毫无关系,但他们都曾经深受其害。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哪一件事不是讲道理沟通就能解决的?起因都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非要戴着放大镜无限放大。
小S走之后,笼罩住文教的紧张空气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每天出工踏进教务中心,打开电脑处理自己的业务,那种感觉——跟上班一样,再也不用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但就在这个时候,悲催却不期而至——小胖挂了。
有人说,小胖是被人从三楼扔下摔死的,也有人说是被人卡住脖子窒息而死,然后从楼下扔下来的。我们发现小胖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僵硬,眼睛暴睁,顺嘴流出来的血水已经在水泥地上干涸。“妈了个X,谁这么狠,连一只猫都不放过,它着你了惹你了?扣你分了还是挡你减刑了?”老樊怒不可遏。如果老樊知道是谁干的,我估计已经五十多岁的老樊会当场抽他耳光。
我完全理解老樊的愤怒,他的精神寄托突然一下子没了,而且是被人为地扼杀掉的。我轻轻拍拍老樊仍在颤抖的肩膀,大比油请示干部以后,我们默默在花坛里挖了个坑,把小胖埋了。
老樊一连几天都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甚至在半夜突然惊醒,说小胖在窗户外面叫呢。窗外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色彩,我竖起耳朵却只听见夜风摩挲树叶的声响。老咪和小瘦对小胖的离去似乎与老樊一样忧伤,几天都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
小胖走了,不会再回来,老樊再看见有年轻人欺负老咪和小瘦,便厉声制止,甚至不惜与人争吵,然后怜爱地把它们叫回监舍,弄点好吃的安慰它们。整整两箱火腿肠,一点点进了小瘦和老咪的肚子。
有人劝说老樊在监狱里的这种行为容易引起那些无人接见穷困潦倒的人的仇视,就像现在外面极端悬殊的贫富差距会引起各种仇富仇官心理。老樊说我才不管,老咪和小瘦饿得嗷嗷直叫去扒大院里的垃圾桶的时候,有谁给他扔一块馒头?他一身脏兮兮的时候有谁给它们洗过一次澡?其实我也在私底下听到有人抱怨,“妈的,我们天天吃糠咽菜,他J8拿火腿肠喂畜生,老贪污犯!”这些话我不可能说给老樊听。老咪和小瘦是无辜的,它们没有犯罪却像罪犯一样被关在监狱里,小瘦更是从出生之日就圈在这四方之地,它没机会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和无奈,也没机会谈一次正常的恋爱,最后只能没有选择地乱伦。但它们又是幸运的,老樊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老布精心喂养那只乌鸦。
小S的****时代过去了,邱股长将执掌文教帅印,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黄队长任管教干事。邱股长性格善良,做人低调,喜欢研究哲学,崇尚“无为而治”,提倡“外紧内松”。平时出工往办公室一坐,读书或者思考问题,学员们有什么心里话或者困难找到他,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他都会尽可能的帮忙。
在服刑学员眼里,这样的干部绝对是难得的“好干部”,但监狱和监区领导肯定不会这样认为。学员们的精神之弦松懈下来,小动作也开始频频出手。没过多长时间,文教就出现了N个MP4,晚上可以钻到被窝里解解压抑已久的饥渴。
每次看着那血脉贲张的画面,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和冷菲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晚上跑到学校外面压马路,然后找个黑咕隆咚的小角落里演练一番。摸摸索索,磨磨蹭蹭弄得我血脉膨胀却又碍于环境恶劣不能深入开展工作,最后只能裤头湿冷、一脸懊恼地回去。
但很快,我寝室的毛毛就把问题解决了。一个女网友从许昌跑来学校找他,这家伙色狼之心和经济头脑并存,明显此番绝不能让女网友完璧归赵,但又不能超出生活费预算。一番谋划之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他扛着自己的一床臭被子晒到了学校专门供晒被子的空地上,晚上当他哼着跑调的小曲儿用头把门顶开的时候,我们都震惊了,花红枊绿的三床被子,一看就是女生的闺房用品。第二天,在一包红旗渠香烟的无故攻势下,烟瘾巨大的老二轻易就投降做了他的从犯。经过一番精密的谋划和明确的分工之后,毛毛去超市买了瓜子、巧克力等零食,与老二一起跑到宿管科阿姨值班室里嬉皮笑脸地拉家常。宿管科阿姨被毛毛肥厚的三寸不烂之舌逗得前仰后合,老二趁机把我们对面那间空着的那间宿舍的钥匙从容不迫地收入囊中。
晚上,毛毛趁别人都睡了,偷偷潜入对面宿舍一番清扫,然后把缴获来的被子把床上一铺,瞬间就布置成了一个0.5星级的招待所。等他女网友来了,晚上两个去外面潇洒回来之后,直接钻进了“爱巢”,然后苦苦哀求加威逼利诱让我们从外面把门给锁上,要不然没有安全感。显然此刻羡慕嫉妒恨的我们不会那么容易就范。毛毛心痛地表示,“有福同享嘛!现在我郑重地宣布,从此以后,谁女朋友过来钥匙就归谁管。”
就在那间“招待所”里,我扒下了早已觊觎已久的冷菲的内衣……
虽然在初中、高中我都交过女朋友,但我不得不惭愧地承认,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进入女孩的身体。那夜我一共试了七次还是八次,每次最多不超过一百二十秒。以至于多年以后,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那天晚上作为我从一个男孩向一个男人蜕变的******。
很长一段时间,“招待所”就成了我们这些青年野兽们性爱的天堂。毛毛一度曾想面向全校招徕生意,收取租金供其挥霍,但我们态度一致且坚决,以严重影响我们的性生活频率为由否掉了这个极富经济设想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