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朦胧中的少女,显然不明白,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怎么会叫自己的母亲为姐姐。
只见得她缓步慢行,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她迎面走来,裳若松开了拉着念阳的手,有些慌乱地后退,好像这女子是个可怕的阴魂一般。
她把每一步都走得让人着迷,如盛开的花朵在微风中起伏,眼神里却是没有任何笑意:“还是请王妃继续梳妆吧,如果耽误时辰就不好了。殿下可是要怪罪的。”
裳雪叹了口气,她知道裳若心里都在想什么。一个已经死去的妹妹又出现了?还在这样的场合与她相见,这对这个已经在人间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裳若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可思议。
说话间,那些刚刚被施了法的女子们都醒了过来。
“我先出去了,可不要再有逃跑的念头。”然后她笑吟吟地转身。
念阳在她离去的那一瞬间怔了一下,觉得那个女子古怪极了,她看妈妈的眼神绝不是普通的认识关系而已。她流露出的种种神情,好像都在暗示着,这场婚礼具有什么样的性质。
“妈妈,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么,不是说好得已经差不多了吗?”念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裳若微微抖动了一下手指,眼中浮起不安。她感觉这个少女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如此敏锐,好像已经触到她所隐藏的秘密。
“今天的您,很奇怪呢。”
念阳用手指画了一个圆圈:“仔细看,您慌张的一面,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您是就算生病疼得要命也不会让人察觉的人。您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裳若还一直不让我去影响您呢。”
只是对视了短短一瞬,裳若平静地笑了,笑容添了些严肃的神色:“你不希望妈妈好么?你能这样对我说话么?我可是长辈少女愣了好一会儿,发现那是她熟悉的笑容,哽咽着一把抱住了她:“对不起,妈妈,是我错了,不该怀疑您的。”
“我知道。好了,我用尽全力使自己康复,并不是为了想看你掉泪的,”裳若拍着念阳的头,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可能是私心吧,想带你离开这里来着,但如今看来,这婚是必须结了。”
说完,她无奈又哀伤地一挥手,那些女子们纷纷围拢过来,重新开始妆扮。
裳若现在的心情,好像雨后的天空,满是潮湿却无人知晓。还有那个孩子,她居然还活着,已经是花神了。她觉得是自己太冲动了,或许夫人说的对,一切的事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不需要太费心,终会有结局……如果要给念阳此刻的装扮一个比喻,大概就是盛放在春天里的桃花了。
从面妆到礼服,再到各种配饰,无不透露着华美、精致。
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敷上了一层花仙们特制的薄粉,使得整张面容瞧起来是粉中带红,甜美娇艳,又不失细腻灵透。不过最惹眼的还是那一头如黑缎般的长发,它们高高地被盘在头顶,配以一支玉质发钗,典雅中透露出一点少女的青涩,宛若池塘里的莲花。
那礼服也是处处细致,甚至于内衫都用细细的金线刺绣出绚丽的花朵。凤凰羽翼形状的的衣袖,紧紧包裹着已经穿了几层锦缎的娇柔身躯,裙摆在身后蜿蜒好几米长。
随着最后一层大礼服的穿着完毕,暗淡的黎明已经消散在和煦的阳光中,新娘装扮终于完成。
“真的很漂亮啊,我们念阳……”裳若笑着仔细打量,心底却如同海浪击打岩石一般,看向少女的眼神带着深深地哀伤:“衣服也好看,颜色也配得很好!就这么……”
“妈……我不想……真的不想……”念阳将脸埋进她的怀里,眼泪顿时落下来,“你刚刚不是要带我走吗,现在就走,好不好……”
“念阳……对不起……”
“妈妈……”
“好孩子,我会去看你的。”说完,裳若侧脸不再去看她。
天知道,她是多么想带她离开,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无奈,叹息。
少女被前来迎接的神族女子恭敬地搀扶出去,一步一步,缓缓地,缓缓地,踏上那了犹如花海的长道上……没有欢呼,没有祝贺,只有那华丽的马车在远处,寂静地等待她……裳若远远地望着她走远,眼角红润。尽管梦幻一般的繁华场景就在眼前,她却无法高兴。
她拼命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