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苍狼惊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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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漫天的白雪纷纷扰扰的洒落下来,如同棉花一般覆盖了北方的原野,忙碌了一夏加上一秋的农民也放下了常年扛在肩上的锄头,在这难得的悠闲的时光里买上几斤猪肉,用架在火塘上的铁锅炖上,放上在田间地头随手采来的野菜和香料,和家人一起拥坐在温暖的火塘边美美的吃上一顿,然后男人们叼着烟袋端着一小碗自家酿的米酒坐在家门前,眯缝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自家地里一望无际的白雪,盘算着来年该种些什么;或者背着手在自家的粮仓里转悠一下,看着那一垛垛结结实实的谷子、一筐筐圆滚滚的土豆和一串串黄澄澄的玉米,男人粗糙的眼角笑出了皱纹。

在铺满了白雪的官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了五匹棕色的马,那些马身高腿长,是军队中的战马,马背上的骑士背上扎着一面红色的靠旗,两尺见方的旗面上用黑色绣着一个斗大的“令”字,这是军队中的传令兵,再看看那五名骑士身上战袍的前襟上绣着的三支羽箭,明眼人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一支西原的传令马队。

冬日里难得见到的太阳出来了,温暖的阳光晒化了官道上的积雪,原本干净明亮的官道顿时变得泥泞不堪,那五匹战马的马蹄带起的泥浆见到了骑士们的身上,不一会儿骑士们灰色的战袍上就变成了黑色。“刘伍长……”一名骑士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一张开嘴一股寒风就立刻灌进了他的肚子,刺骨的寒冷和他体内的热气一相遇,顿时激的他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闭上了嘴。队伍最前面的那匹战马背上的刘伍长嘴角微微一扬,一挥手整支骑队便停了下来,刘那伍长抽了抽毫无知觉的鼻子,呼出一口白气,摘下头上的皮毛清理着皮帽的毛边上结成的冰渣,头也不抬的问道:“吴老六,你小子有话快说!”吴老六轻轻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已经被冻得麻木的脸,手指刚一接触到脸上的皮肤就觉得一阵刺痛传来,把手指放下来一看,竟然有一丝鲜血。原来凌冽的寒风已经把他的脸都吹裂了,那骑士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说道:“刘伍长,弟兄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这鬼地方又下这么大的雪,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到大营,伍长,不容让兄弟们今天就在这儿歇了吧。”刘伍长听了他的话,说道:“军情紧急,出发的时候夏侯将军说了不得延误,况且再有半日就可以赶到大营了,到时候有你歇的。”吴老六听了挖苦道:“哎哟我说伍长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忠心保国了?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想在军队里混混日子争取升个队长……”,刘伍长听了大怒,喝道:“放肆!这是军令,大家稍作休整,接着上路,务必于今天之内赶到大营!”这时另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士兵说道:“伍长,这天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伍长打断了:“什么天色不早了,这天还大亮呢!”那士兵说道:“伍长你没有走过雪地,听我蒋天峰一句话:下雪的时候太阳照射在雪地上会有反光,因此你会觉得天色还亮时辰还早,但是伍长你看前面,那是农家的炊烟,他们已经开始做晚饭了,冬天黑的早,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全黑了,黑天在雪地里走看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路,人还好说,这些马的蹄子要是一打滑,我们可就真的误了将令了。”那伍长向前方望去,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升起了一条条的淡灰色烟柱,伍长心知是自己错了,但是他却还是死要面子,说道:“再走一段路,到前面的村子里歇息。”说着一夹马腹向前走去,吴老六自言自语的说道:“切,还说什么伍长,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也许是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也许是那伍长的耳朵太灵了一点,听到了吴老六的话,刘伍长顿时大怒,调转马头回到吴老六身边,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吴老六脸上,吴老六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吴老六突然挨了这一下,他愣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蒋天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吴老六的手,说道:“吴老六你疯了?西原军令:士兵向将佐擅动刀兵者立斩不赦!你不要命了?”吴老六吼道:“是那个混蛋先打的我!老子要和他拼了!”蒋天峰劝道:“老六,听我一句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以后还要在刘伍长手下当兵。”他转过头来对刘伍长说道:“伍长你也是,就因为老刘在背后发了你几句牢骚你就动手打人,把关系闹成这样,今后上了战场你就不怕背后挨黑刀么?”听了蒋天峰的一席话,刘伍长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他伸出手从自己的马褡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吴老六,说道:“冻伤药,擦擦你的脸,都快成烂茄子了。”说完调转马头向前走去。接过刘伍长的冻伤药,吴老六也觉得自己做的没什么意思,他抠了抠脑袋,也带马上前跟着刘伍长向前走去。

一行人向前走了三十多里,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来到了他们先前看到炊烟的那个村子。这是一座不大的村子,十几间土坯房零零星星的散落在道路的左边,一株老杨树长在村口,叶子早已经掉光。五个人骑着马刚走进村子,就闻到了阵阵饭菜的香气,赶了一天路的无人顿时感到肚子里在打鼓。刘伍长说道:“蒋天峰,你去前面那家人问问看能不能让我们今晚在这里住一夜。”蒋天峰答应一声翻身下马向不远处的一处农家走去,刚走到门口的栅栏外,两只大黄狗就从门里窜了出来,冲着蒋天峰又吼又叫,吓得蒋天峰连连后退。不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是谁在外面啊?”蒋天峰说道:“我们是过路的,想要借宿一晚。”

“这早晚的,也难为你们了。”说着树枝搭成的栅栏“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叼着烟袋的老人喝退了黄狗走了出来,蒋天峰连忙走上去行礼,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当兵的,今天只顾着赶路,错过了宿头,老人家您就让我们在您家里住一晚,行吗?”那老人说道:“这天底下谁又背着房子走路呢?你们几个人啊?”蒋天峰回答:“我们一共五个人,还有五匹马。”老人说道:“进来吧。”蒋天峰忙说道:“老人家,我去交上他们。”说着他疾步走到刘伍长马前。说道:“刘伍长,那老人答应让我们借宿。”于是一行五人又来到那老人门前,刘伍长上前行礼道:“多谢老人家!”说着就走进了老人的屋子。一进屋,众人都感到浑身一暖,就连脚底下都是热乎的,原来这老人家的地面是从中间挖空的,通过一根铁罐和屋外的一口大锅相连,屋外的大锅里烧着水,水汽从铁管通道屋里,异常的暖和。

老人招呼众人坐下,刘伍长问道:“老人家贵姓啊?”那老人一笑,说道:“我一个普通种地的老头子,说什么贵不贵的。我姓周,村里的乡亲们都叫我周四叔。”蒋天峰在一旁说道:“周四叔,您过来坐下说说话。”周老汉说道:“不了不了,这饭还在锅里呢,你们都饿了吧?马上就好了!”说着周老汉掀开灶上的锅盖,一股热气伴着红薯玉米和大米的香味扑面而来,赶了一天路的五人闻到这股味道都恨不得扑到灶台边。周老汉端着两个大海碗来到桌前,放下海碗,众人看时,一个海碗中是炖猪肉,另一个海碗中是盛的岗尖的窝窝头,小的也有拳头来大。周老汉一边放碗一边说道:“等着我给你们盛饭去。”刘伍长连忙说道:“周四叔您坐下,我们自己来。”说着刘伍长带着众人来到灶台边,各自用海碗盛了一碗红薯玉米饭,蒋天峰又端了一碟咸萝卜,刘伍长把碗放在周老汉面前,又去盛了一碗,回到桌前,众人这才开始吃饭。闲聊中刘伍长才知道,这周老汉的老伴前年去世了,两个儿子又去当了兵,家中只有他一个,吴老三说道:“周四叔,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周老汉笑着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炖肉,说道:“你看看,都吃上肉了你说收成怎么样?”众人都是一笑。

吃完饭,周老汉说道:“各位军爷,今天晚上就委屈各位在东边的那间房子里睡一晚。”刘伍长说道:“我们今天就胡乱对付一晚,明天一早就上路了。”周老汉把众人带到房间里,又留下了一盏油灯,就关上门出去了。

霜卫城北十里,西原军大营。

“主公,我们已经围困霜卫城三个月里,为什么却迟迟不发动进攻?”大帐里,一员白袍小将说道。看着那小将满脸通红的样子,雷凌云哈哈一笑,说道:“涉归,耐心一点,孤率大军二十三万围困霜卫城,却围而不打,不是孤临阵畏敌,而是孤在等一个人。”被称为涉归的小将问道:“主公在等何人?”雷凌云说:“霜卫城城高墙厚,又分为内外五层城墙,内有北野精锐十五万,仅凭孤麾下的二十三万大军是绝不可能攻克它的,因此孤在等平东侯白焱的大军,东海军队以步军为主,长于攻坚,白焱麾下又有两支中原最强大的步军——克城锐士与雪墨大剑士,有了这两支精锐步军担当攻城先锋,想来攻克霜卫城也是指日可待的。”涉归说道:“主公,如果让东海的军队担任攻城的主力,等到霜卫城攻下之后,东海的功劳会远远大于我们西原,到时候霜卫城和北野的大部分土地势必会归东海所有,那我们辛辛苦苦从西原来到北野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归?”雷凌云听了他的话,原本微笑的脸上顿时严肃了起来,他对涉归说道:“涉归,你是为将之人,眼光怎么如此短浅!难道孤亲率大军千里迢迢从西原赶到北野就是为了这一点可怜的土地?记住,为将之人眼光要长远,不要仅仅看到眼前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利益,要放眼天下!”涉归听了雷凌云的话问道:“难道主公是想继续南下?”雷凌云微微一笑,点头道:“自从孤决定起兵的那一刻开始,孤的目标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孤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说话间帐门被掀开,一名传令斥候走进帐中,跪在雷凌云面前说道:“启禀主公,胄山城夏侯将军发来紧急军情。”说着那斥候从背上取下一个竹筒,双手递给雷凌云。雷凌云接过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朔北重新统一,赤那思·苏木尔称汗。雷凌云对那斥候说:“你立刻赶回胄山城,告诉夏侯绍泽,率军严守关口,如若那些北方的蛮夷敢率军南下就让他们有来无回!”那斥候答应一声:“是!”转身离开了大帐。

等那斥候走后,雷凌云下令道:“来人备马!”雷凌云带着涉归走出大帐翻身上马,涉归问道:“主公要到何处去?”雷凌云说:“霜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