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霜卫城下,雷凌云高声喊道:“平东侯雷凌云,请见固北侯薛麟殿下!”不一会儿霜卫城沉重的铸铁大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一队星海铁骑从城门内冲了出来,涉归连忙挡在雷凌云马前,星海铁骑在离雷凌云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当先的一匹铁马上的骑士摘下了雕花的头盔,露出那张只有一只左眼的脸,说道:“平东侯殿下,好久不见了。”雷凌云说道:“固北侯殿下,十年前帝都一别想不到你我今日竟然刀兵相见。”薛麟说道:“你我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开门见山吧,你今日来见孤有什么事吗?”雷凌云笑道:“孤是来劝降的。”
“哈哈哈……平东侯真会开玩笑,你我二人势如水火,你怎么可能回来劝孤投降?”薛麟听了雷凌云的话不禁哈哈大笑。雷凌云却说道:“固北侯误会了,孤不是来劝阁下投降的,孤今天是来劝霜卫城投降的,而固北侯的人头,孤是一定要拿下的。”薛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问道:“平东侯何来的自信可以取下孤的人头?就凭你手底下的那二十几万军队吗?”雷凌云笑道:“至于这个固北侯就不必忧虑了,三日之内,必定给固北侯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雷凌云一拨马头,带着涉归回到了大营中。
等两人重新走进大帐坐下之后,涉归问道:“主公,您刚刚对薛麟说三日之内就会攻城,不知主公有何妙计?”雷凌云笑道:“孤既然敢这样说,就必然是有些胜算。孤来问你想要攻下霜卫城需要有什么条件?”涉归想了想,回答道:“想要攻下霜卫城,至少要有连个条件。其一,主公需要有大量精锐的士兵,包括东海的克城锐士和雪墨大剑士;其二,主公需要在霜卫城中安插一支精锐的小队作为伏兵,在我军进攻的时候打开城门或者在城内制造混乱与我军遥相呼应。此二者缺一不可。”雷凌云赞赏道:“不错,有条不紊,是个大将之才!”涉归躬身道:“主公谬赞,末将万不敢当。但是主公,我们第一没有东海精锐的帮助,第二在城内也没有安插内应,这仗应该如何取胜,还望主公明示。”雷凌云呵呵一笑。说道:“方才那个斥候给孤送来了胄山城夏侯绍泽的书信,在那封书信中夏侯绍泽用草木灰调成的水写了一行小字,要用火烤一下才看的出来。”说着雷凌云从袖中取出那封书信,递给涉归,涉归接过一看,果然看到上面有一行灰色的小字,写道:东海大军离此还有两日路程。涉归看完书信大喜道:“主公,东海大军离我军只有两日的路程了,如此一来我军的胜算就更大了……”说到这里涉归又问道:“可是主公,只有东海大军相助我军想要取胜仍旧是困难重重啊。”雷凌云又是一笑,说道:“三天前的夜里,孤接到了一封特殊的信,是从霜卫城里用火箭射进大营的。”涉归不禁问道:“是何人来的书信?”雷凌云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孤也不知道。”说着他在大帐中桌子上一按,那桌子倏地弹出一块,露出了一个凹槽,雷凌云从凹槽中取出一张两指宽的白纸,递给涉归,涉归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六日之后定西侯可率军攻城,在下身在城中可为定西侯内应。纸条的下方没有落款,只钤着一方殷红的朱砂印,上面两个白色的阴文小字“陇月”。涉归问道:“这‘陇月’是何许人也?”雷凌云却狡黠的一笑,说道:“你想想北野和陇月有关的是什么?”涉归喃喃地说:“陇月?陇月原……难道是……”,雷凌云笑道:“没错。”涉归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纯羽月美人!她怎么会给主公来信?他是薛麟的爱妃啊!”雷凌云说道:“想来沁月公主对这桩婚事一定不满意,薛麟也许对她也不是特别好,因此沁月公主才有做孤的内应的打算。”涉归双手抱拳躬身道:“末将恭喜主公抱得天下第一美女!”
“哈哈哈……”雷凌云哈哈大笑。
两天之后,平东侯白焱率领的东海大军来到了霜卫城外。
“哎呀我的平东侯大人啊,孤盼你可是如同秧苗盼甘霖啊!”雷凌云站在辕门外对刚刚翻身下马的白焱说道。白焱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孤也没有想到一场大雪之后这路会有这么难走。”说着两人并排走进大帐,坐定之后薛麟开口道:“平东侯,今日就请麾下众军休整一下,明日清晨便要攻城。”白焱问道:“这么急?”薛麟回答:“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明日正好是今年冬天下了第一场雪后的第九天,按照北野薛氏的祖制,每年的这个时候薛氏都要在家庙中祭祖,就算薛麟是一代枭雄也不敢违背祖制,明日薛麟必然前去祭祖,薛麟不在,城内的守卫定然会削弱不少,再加上城内有孤安排的内应,关键时刻或让他打开城门,或让他刺杀薛麟,则城内守军必乱!”白焱听完拍手笑道:“想不到定西侯竟有如此手段,‘夜陵智虎’名不虚传。”雷凌云笑道:“哪里哪里,平东侯过誉了,些许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明日攻城还要多多仰仗平东侯麾下的东海精锐了。”白焱说道:“定西侯放心,既然城内有内应,孤便可保明日万无一失!”
第二天清晨,霜卫城内的守军尚在睡梦之中,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校尉起身想到城墙下去方便,刚刚站起身忽然感觉到地上在震动,而且震动越来越强,那校尉趴在城墙上伸出手擦了擦满是眼屎的眼角向城外看去,隐隐约约的看到晨雾中出现了一面大旗,藏青色的旗面上绣着些什么东西。那校尉看得真切,大声喊道:“敌袭!敌袭!”城墙上的守军被他的叫声吵醒,忽然之间“嗖”的一声轻响,那校尉直挺挺的倒在了城墙上,城墙上的守军连忙围了上去,只见那校尉双眼圆睁,咽喉处插着一支黑羽长箭,箭头已经完全没入那校尉咽喉,箭尾还在倏倏地乱颤,接着城上的守军就听见城外传来一阵巨响,接着就是无数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霎时间一万多支黑羽长箭飞向霜卫城的城墙,一百多名守军在毫无防守的情况下瞬间被箭雨吞噬,看着身边的战友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插着羽箭,一名守军扯着嗓子叫道:“避箭!快避箭!”
这一下城墙上就炸了锅,守军们抄起各自的武器跪缩到城墙后面,有的甚至连头盔都没有。一名百夫长已在城垛后面向远处喊道:“李二狗,把老子的刀拿过来!”原来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腰刀解下来放到一边,刚刚被那校尉一嗓子喊醒了,起身来看热闹的时候把腰刀留在了原地,此时他躲在城墙后面身边连武器都没有。远处的李二狗听到了百夫长的喊声,刚伸出半个脑袋就感觉耳朵边一阵风掠过,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李二狗吓的脑袋一缩,喊道:“大人!弓箭太多,我出不来啊!”那百夫长又喊道:“你咋这么怕死?快给老子送来!”李二狗无奈,向身边的士兵问道:“兄弟们谁有盾牌?借我一个。”一名屯长打扮的军官从一具尸体上拿下一面盾牌,塞到李二狗手里。李二狗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拿着盾牌护住身体,右手抱着百夫长的腰刀,撒腿就跑。李二狗觉得耳边不停的飞过羽箭,他不敢停留只能不停地向前跑起,突然李二狗脚下一顿,一具尸体横在李二狗脚前,李二狗只顾着向前跑,根本没有发现脚边的尸体,一脚踩在尸体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那百夫长见李二狗摔倒,骂了一句:“真笨……”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的插进了百夫长的左眼,那羽箭威力巨大,竟然直接贯穿了那百夫长的头颅,带着倒钩的箭头从那百夫长的脑后冒了出来,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在箭头上组成了奇妙的粉红色,淋淋漓漓的滴落在地上。
李二狗看见百夫长中箭身亡,那面盾牌又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不敢起身,只好趴在那具尸体上。整齐的脚步声从李二狗身后传来,数千名披挂整齐的北野天武军在北野扬武将军杨昌胤的率领下登上了霜卫城的城墙,“立起盾墙,弩手就位!”杨昌胤手持战刀大声下令道。三千名天武军手持重盾列成盾墙,两千名天武军则取下了背上的撅张硬弩,他们弯下腰用双脚踩住硬弩的弩弓,双手用力张开弩弦,接着将一方一尺长的木匣子放到了弩机上,两千弩手将手中的硬弩架到了盾墙上,杨昌胤高举战刀下令道:“放箭!”两千名弩手同时扣动了弩机上的悬刀,每一具弩机上都射出了五支弩箭,接着弩手们将弩机上的木匣取下,又从腰间取出另一个木匣,将木匣放入弩机中。城墙下的联军士兵本来使用金羽骑射的箭雨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守军,但是没想到天武军的增援如此及时,一阵弩箭使得联军的攻城先锋损失惨重,超过一万名士兵甚至连云梯都没有竖起就倒在了霜卫城下。
“传令下去,前军撤回,克城锐士进攻!”一身金色链甲的白焱下令道。城墙上的杨昌胤看到攻城的士兵潮水般的后退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高兴,因为敌军的后退有条不紊,不是一窝蜂的溃退,而是一次有组织的后退,果然,片刻之后整齐的脚步声从联军阵中传来,杨昌胤向城下看去,一支黑色的军队在一面雪山银杏大旗的引领下向城墙走来,这支军队的每一名士兵都是身高超过八尺的大汉,他们全都身披纯钢铠甲,头盔下狰狞的面甲遮住了他们的大半张脸,一缕黑色的盔缨如同鸡冠子一样立在头顶,每个士兵手中都拿着一面一人高的巨盾,盾面上镶着的一百二十七颗铁钉闪着寒光。“攻城阵型!”队伍中的统领大声下令道。原本的三列纵队变成了六个方阵,前排的士兵将手中的巨盾立在身前,后面的士兵则把巨盾举过头顶,而左右两边的士兵则把巨盾立在身体的侧面,整支队伍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龟甲,缓缓向城墙移动。
“克城锐士!”杨昌胤看着不断推进的龟甲阵失声惊呼道。克城锐士,是由一万两千人东海最精锐的士兵组成的攻城先锋,他们身披纯钢的铠甲,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包裹在三寸厚的甲片中,手里拿着中原最坚硬的盾牌——克城大橹。杨昌胤话音刚落,城下的六个克城龟甲阵好像是故意要回应他的话,集体顿了一下,接着龟甲阵外的盾墙被忽然打开,每一个龟甲阵中都冲出五百名克城锐士,他们将左手中的克城大橹插进面前的泥土中,接着双脚原地不动,腰部用力向左后方扭动,右手举过头顶。当他们的腰部猛地发力转回原位的时候,右手上寒光一闪,三千支投枪飞向霜卫城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