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村长和他的助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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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神狐弄火

十二月四日夜十一点,一家柴草起火;

十二月六日夜十一点半,两家柴草起火;

十二月九日夜十二点,四家柴草起火……

这是谁点的火?不得而知。是小孩玩火吗?不是,因小孩深夜不会出来活动的。是哪位烟民由于粗心,把未熄灭的烟头仍在柴草上引燃的? 那只不过引燃一两次罢了,绝不会连续不断地发生火情。在着火的现场,尚未发现作案者的任何蜘丝马迹。

村长张振生对这屡次失火事件感到头痛,同时也疑惑不解,他只好把这一情况报告派出所。

这天夜里,从派出所调来七名警察,秘密潜入阵地——村北角河边多家柴草堆放处,因为那里是发生火情最多的要地。

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阵地上依然静悄悄的。干警们想:今夜不会起火了,大家可以睡一宿安稳觉。可能是纵火者有预感,一旦实施纵火行为,定会成为网中之鱼。

十一点五分……十分……突然,呼啦一下,在东南角一堆柴草着火了,火借助风势越烧越旺。干警们正要奔到那里去救火,又因未带灭火用具,急得团团转。随后又扑地一响,西边又有一处着了火。紧接着,中间地带也冒起烟。三处火光冲天而起,烈烈生威,烟团弥漫夜空,呛得人们难于呼吸。许多村民闻讯赶来,与民警们共同奋力救火:泼水、杨土、用木棍扑打……历经两个多小时的战斗,才终于把火扑灭。

在七名干警目不转睛地监视下,竟然又无故起火,使人们陷入迷阵:是什么人使用什么手段点火呢?莫非纵火者会隐身术?

又一个不眠的夜晚,干警们照样埋伏好,眼睛瞪得像鸡蛋,连地上跑过一只老鼠都不放过。但是,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在没有任何一点动静的情况下,又有几堆柴草照样起火,其中有一起火处在距民警五米内的一家房顶上!

神秘、神奇、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村里的大街小巷,大家议论纷纷。

王老太说:“这火是狐狸精炼丹炼着的。前天夜里,我隔窗看见半空中飞火球。我看咱们快去买些香火、供品,请求狐仙到别处炼丹吧!”

“我推测是飞碟作祟,”一位年轻人道,“当飞碟在天空上飞行时,从上面滑落的火星引燃了柴草……”

还有人说是自然起火,怀疑地下埋藏着大量的硫磺,火就是因为硫磺受到地热的影响燃起的……总之,众说纷纭,无以为证,一时谁也没找到破解之法。

这天,派出所白所长给张振生打来电话,说黄家铺出了人命案,所有的干警都集中到那里破案。关于失火的迷案,要张村长密切关注,一旦发现可疑线索,及时向所里汇报。

张村长更是愁眉不展。连续的火情,搅得他心绪不安。放火之为,既损人又不利己,图什么呢?什么狐仙啦、飞碟啦,都是瞎扯。至于地下硫磺自然起火,那也得经过有关专家的验证才行。究竟什么原因呢?答案迷茫。如今,狡猾的白所长把这个球踢给他,他将怎样准确地投篮呢?

当张村长抬起头时,才发现他的两个助手已经站在面前。

“我让你俩去调查的对象,他们有什么新情况?”张村长问。

“还没呢!”杨波回答。“那个二傻子,我调查过,他每天九点前入睡,早七点多起床。没有作案时间,应对他解除怀疑。”

“那两个恶少呢?”村长又问。

“他俩每晚六点多去小卖部看影碟,十点回家,也没发现可疑点。”杨波答。

张村长点点头,在屋地上踱了几步,又接着问:“其他人有反常举动吗?”

沉默了一会儿,柳涛说:“从去年开始,满仓有些反常。他整天东游西逛,走家串户,不务正业,把地也种荒了,收获很少。听说他可能入了什么“协会”。

“是什么协会?”

叫什么“二叔”协会。据说那协会很神,只要入了会,粮食越吃越有,口袋里的钱永远花不完……”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一开始,是满仓自己先入‘会’的。其实,满仓在入‘协会’前也是一个勤劳又善良的人。因他勤奋耕耘,庄稼长得很旺盛,像他的名字一样,每年都把粮仓装得满满的。后来有一段时期,他感到心里没着没落的,像一根飘浮在空中的绳索。而‘二叔’却伸出援手,抓住绳头,牵住了他。从此,他就成了这位‘主帅’麾下的一员猛将。为给‘协会’拓展领地,按‘会’规,首先要把妻纳入‘会’中。起初妻不肯。他开导说:“你如果入了‘会’,咱家里油坛子里的油就会越吃越多”。妻不以为然。又隔几天,当妻再去取油时,果然发现原来只有半坛油的坛子竟然神奇的变满了!满仓说这就是“二叔”的神灵赐给的。妻这才死心塌地的进了‘会’,谁知那是满仓用暗中藏着的油偷偷添上的。

听说有一次,满仓夫妻讲‘会’归来,看见有三只死母鸡躺在近旁的路边。见此情景,满仓‘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祷告:‘万能的‘二叔’啊,您知道我们今晚没饭吃,特赐神鸡拯救我们。英明伟大的‘二叔’啊……’祷告完毕,夫妻俩就把鸡拎回家炖吃了。谁知到了后半夜,全家人都头晕目眩,肚痛难耐,連吐带泄,这是中毒的症状。原来那些鸡是误食农药毒死后被人家扔出去的。可是,此时的满仓夫妇只是不停地祷告,并不求医救治。眼看不行了,乡邻们才硬把他们送到医院,才使得一家人爬出鬼谷。可气的是满仓夫妻仍不醒悟,反而说又是‘二叔’拯救了他们,遭遇的灾难也是‘神’的精心考验。

半年前,满仓养的一头驴生了三胞胎。当时驴行昂贵,一头仔驴能卖两千多块。为感谢‘二叔’的圣恩,夫妻俩跪在驴棚里从傍晚祷告到天明。满仓更会现身说法,逢人炫耀其词,大讲‘协会’的神奇,盛赞“救世主二叔”的功德。可是,过了一个星期后,因‘会’务繁忙,夫妻俩对驴们没有精心照料,使驴们都生了病,不但走了三胞胎,就连驴娘也被娶上了天堂。大家数落他。满仓又说,这是‘圣主二叔’把驴儿们都收回去了……

打那以后,满仓的妻子对‘会’,产生怀疑,退了会,然后与满仓离了婚,把孩子也带走了。满仓又成为光棍一根。”

听了柳涛的一番讲述,令张村长吃惊不小。有关“协会”的事,张村长早有耳闻。这些年,由于我党把工作重点放在经济建设上,因而放松了对民众思想的教育,使有些人思想生锈,心灵空虚,这就给别有用心者可乘之机。他们纷纷出台,利用名目繁多的什么“会”迷惑人心,抢抓地盘,坑人不浅,弄得社会一片乌烟瘴气。想到这,张村长严肃地说:“你们要严密监视满仓的动向。”

下午,柳涛又向村长汇报:“我去满仓家时,他正在吃饭。他家窗户较小,使屋里光线暗淡。炕上的一套行李陈旧又肮脏。见我进来,他有点吃惊。随后从身边拿起什物,‘啪啦’仍在墙角小缸后头。他抬头问:‘涛子,有事吗?”

我说:“没啥事。找你闲聊。”

我们闲扯几句。我发见炕沿上放着三盒火柴。拿起来一看,里面全是空的。可奇怪的是火柴盒上的鳞片完好无损,从来没划过。屋里好像还有一股燃香的气味。”

“那他仍出去的是什么?你查看没有?”

“查看了。乘他不注意之机,我走到小缸旁边,看见那什物原来是一张用木棍弯成的弓。”

“弓?弓有什么用处?”

“是啊!弓在古代是用来打猎或杀敌的武器,如今只是孩童的玩具。而满仓四十多岁,是个光棍汉,谁来玩弓呢?”

入会……弓……没有用过的火柴盒上的鳞片……隔空飞起的狐仙火球……难道在这些迹象里存在某种鲜为人知的内在联系?张村长越想心事越乱,理不出头绪。最后他说:“继续监视满仓的一切行迹!”

第二天,张村长带领杨波、柳涛到满仓住所查看。满仓的房舍座落于北数第二层房,房北面对着讲狐仙炼丹的老太家。老太家后边就是柴草堆放处。满仓家距堆柴草处有三四十米远。

观察完毕。村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涛子说:“涛子,你快去……”

“明白!”涛子打断村长的话,从腋下取出一只用柳条制作的弓。

“机灵鬼!”村长笑了,随后又绷紧面孔,“你要习练射箭!”

“是!”他俨然一位威武的兵士。

柳涛找到一处宽敞的地方习练射箭。练一阵箭法后,又向村长汇报。

“射程多少?”

“顺风百来米,逆风六七十米。”

“造箭用的是什么材料?”

“紫树槐条。”

“嗯。”村长沉思。然后轻声说:“今晚九点前,你和杨波潜伏在满仓住处附近。不到必要时,不准打草惊蛇。要严密监视……”

这夜,杨波、柳涛两人分头行动。可是直到天亮,也没有发现火情。村民们又度过一个安宁的夜晚。

第二天夜里,他们又照样执行任务。杨波藏在满仓的房前;柳涛埋伏在屋后。

夜光表指向十一点半,许多人家都关灯睡觉,满仓家的灯火也全息。不一会儿,他家的前门无声地打开了,一条黑影悄悄地溜出来,轻轻地攀着梯子上房。借着星光,杨波见他摸索什么。然后突的一下,有一带着火星的物体腾空而起,急速向北方飞去。杨波刚回过神,又一带火物体飞过去了。

杨波来不及再想什么,飞身攀上墙头,又顺着墙头攀上房顶。那黑影见有响动,知道不妙,就踏着连脊房顶往西逃窜。杨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赶上,黑影抓起一只簸箕扔过来,正打在杨波的脸上,在鼻梁边划开一道口子。杨波不顾疼痛,继续追赶黑影。追了二十多步,又被滚过来的一只破铁锅绊倒,使杨波摔出两米多远。他的多半身子已扑下了房,只有一只脚勾住房檐,才没有掉下去。无论他怎样努力,但那悬出的身子也无法收回。他焦急地喊:“快救救我……”

那家人听到喊声,急忙走出房门,见一人悬在房檐下。夫妻二人慌忙弄来许多稻草放在房下,还把被子拿出来垫上。杨波支持不住,滑落下来,扑通掉在软软的被子上,身体丝毫未损。

起初,柳涛在矮墙后埋伏,老半天不见动静。正无奈,忽然传来“嘶嘶”的响声。抬头一看,有一簇火星在半空飞驰,转眼落在一垜高高的草堆上。当第二簇火星飞来时,柳涛急忙抛出一短棒去拦截,只听“噌”的一声,那簇火星画个弧形悠然下落。他正想寻找那坠落物,又见那边房上有人跑,他就紧盯着那人的动作,在地上与他保持同步。那人跑到西头房山边,那里被一条胡同隔开。他怔了一下,就从房上跳到墙头上,又从墙头跳到胡同口。当他刚落地,就被柳涛飞起一脚踢倒,抓个正着。

柳涛又寻找回那坠落物,看了让人惊讶。原来是一支用木棍制成的箭,在箭头的反方向绑着四根燃着的香,香中间夹着五根火柴。香长火柴短,当香火烧到火柴头上的硫磺头时,火柴就会冒出火苗。箭头一旦接触到柴草就会起火了。这种精心设计的纵火方式,目的是什么呢?

在审讯室里,站在被告席上的满仓显示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为什么放火?嗯?”

满仓不做声。黑黑的面孔毫无表情,圆圆的眼睛连眨几下。

“你老实坦白,为什么放火?目的是什么?”

满仓似乎对审讯很厌烦,他觉得这一问题根本不值得回答,就如管路不愿回答曹操的提问一样。他胸中似有无限天机,并且摆出傲慢的神态:他高昂着头,又使劲耸耸肩膀,看那样子,好像他就是无上高贵的总统。

最后,他用缓慢的语速讲演“……实话告诉你吧,很遗憾,只要我在百日内点燃七七四十九堆火,就能成仙得道了!”

这句口供使人震惊!真是在乌龟盖子上擀面条——什么“案”子都有。一个智力健全的人,为什么会产生这般极为荒唐的念头?可笑、可悲、可怜、可恨!

“是谁唆使你放火?”

不做声。

“是谁介绍你入会?”

不做声。

“你的会友还有谁?

“……”

“带下去吧。”白警官无可奈何地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