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柳浩是为这十年的蹉跎岁月流泪,还是,为了他很早很早以前的发妻流泪?
不过说到底这是个伤心的男人,柳靖澜安慰的握住了柳浩的手,柳浩不过是沉闷的流了眼泪,便站起身,“晚些,为父再派些人手过来,想必折腾了一天你也是累了。”
说着柳浩便告辞离去,看着柳浩的背影,柳靖澜突然出声问道,“父亲,那些讲我母亲逼下悬崖的土匪,可是捉到了?”
柳浩一怔,“此事你勿须多想,为父会为你挑选合适的婚事,好好休息吧。”
柳浩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的,骨子里还是有些刻板和迂腐,那些肮脏的事情本就是不能让他的女儿沾染的。
柳靖澜听柳浩这番话,却是有些奇怪,他这般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母亲被逼跳下悬崖另有隐情,又或许是她父亲得罪了什么人,而牵连了她和他她母亲?
天色入黑的时候,柳夫人送来了几个丫鬟,其中一个模样周正,看起来年岁,比她还大,且听柳夫人的口气微酸,“瞧瞧咱们嫡小姐回来了,咱们的老爷可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这是老爷身边的大丫鬟,白鹭。以后他便伺候你。”
白鹭被柳凌蓉看上了,不止一次求过柳夫人,让她去向柳浩讨要,每次柳浩都以女儿不能太过骄纵搪塞了她,却不想这柳靖澜刚一回府,这被柳凌蓉惦记了许久的丫鬟就被赐到了柳靖澜的身边。
白鹭也是个尽职尽责的,“老爷吩咐下来,让奴婢伺候了小姐梳洗,便带着小姐去前厅陪老爷一同用饭。”
柳夫人是个聪明人,这些话本是应该她这个继母来说的,为何却偏偏交代让白鹭去说,柳夫人不得不反思,定是下午的滴血认亲之事惹了老爷不快了。
柳夫人神色微闪,虚伪的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白鹭将剩下的丫鬟一次介绍给了柳靖澜,柳浩向来节俭,院子里除了打扫的丫鬟,也一共就两三个贴身的丫鬟,就拨给了柳靖澜两个。
除了白鹭,还有一个秋雪是徐浩身边的,剩下的一个便是暖夏,暖夏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看着柳靖澜眼里有些胆怯,想来是刚刚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还且需要调教,不过也好,这也就防止了有心人士心怀不轨的往她这里安插眼线。
“在我这院里,很随便,没有什么严谨的规矩,做得好当然是有奖赏,不过若是有了异心,也别怪,本小姐不给薄面。白鹭,我父亲怕你过来可是交代了什么?”
白鹭点头,“老爷交代奴婢照顾好小姐,不得背叛。”
秋雪也忙在一旁附和,“老爷交代奴婢们伺候好小姐的饮食起居。”秋雪笑的很甜,不过柳靖澜不相信他的父亲会将那般不稳妥的人送过来,这个秋雪倒是爱出头了些。
“白鹭带我去前厅,爹爹怕是等急了。”
果然,柳靖澜到前厅的时候,圆桌上已经坐满了人,除去已经碰过面的柳凌蓉和柳夫人,还有一个年岁与暖夏差不多的女孩,对着她做了个鬼脸,便不去看她了。
女孩身边坐了一个女人,远远看着,模样却是和她有几分相似。
柳凌蓉见柳靖澜姗姗来迟,小声的嘀咕着,“果然是大小姐金贵,吃饭都要最后一个出场。”
柳浩眼睛一瞪,柳凌蓉便默不作声了,柳浩看了一眼柳靖澜,“澜儿刚刚回家,还不习惯,慢慢便会好了。吃饭吧。”
柳靖澜见只有柳浩身边有空位便坐了过去,对面是柳凌蓉,柳凌蓉眼眸一转,故意加了一筷子的大蒜,送到了柳靖澜碗里,“以往在家里我是老大,妹妹小又不懂事,盼望着自己能有个姐姐,想不到今天就真的多了个姐姐,妹妹见姐姐身子瘦弱,听说大蒜驱寒气,姐姐多吃些。”
柳靖澜眼眸一转,将整块大蒜放进嘴中,用力的嚼吞咽下去,然后紧紧的挨着柳凌蓉,似乎是在和柳凌蓉说亲密话。“妹妹今年多大了?”
柳靖澜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倒是口里浓重的大蒜气味儿熏的柳凌蓉鼻子发酸,柳凌蓉倒是想躲,然而那边柳浩看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柳靖澜心中暗爽,既然敢算计她,要随时做好被拉下水的。
柳浩的规矩一向是食不言寝不,今日被柳靖澜全部打破,倒也没有发怒的预兆,刘浩不说,他们,谁人敢说呢?
柳浩沉默着吃完了饭,便去了书房,刘静兰见刘浩走了,留下也是无趣,便也起身要离开,却听身后的柳夫人道。
“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早没了娘也不懂得人情世故。”这是在说她没娘教?
柳靖澜脚下顿住了,转过身,一脸浅笑着看着柳夫人,“不知柳夫人这是何意?”
柳夫人一听刘经南的称呼脸色顿时大变,“你称呼我为什么?”
柳靖澜故作害怕的模样,“父亲也说我出回家里,什么都不习惯,还请柳夫人见谅。”
柳夫人一噎,倒是个聪明的,能用老爷来压制她,柳夫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眼眸中的阴狠,一闪而过,若是日后柳靖澜没了老爷的宠爱,看她还能怎么耀武扬威,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孩子,有没有外婆家的照应,到时候孤力无援,还不只能任由她揉扁搓圆,想到此柳夫人也不想和柳靖澜多做计较,便打发柳靖澜离开了。
“娘,你做什么这么轻易让她离开?你看看我的鼻子,都被熏红了,你看看她那样,没教养。”
见女儿不争气的模样,柳夫人无力的叹了口气,比起柳靖澜的沉稳,这个女儿就是连年仅十一岁的柳瑶都比不上了。
“你知道她没教养还与她计较什么?总有她落魄的时候。”
“娘,你已经有了整治她的办法了?”母女二人在夜色偷偷的谋划着什么。
柳靖澜回到了屋子里,闻到了空气里一股熟悉的气味,便对要进来点灯的白鹭秋雪二人道,“忙了一天,我累了,你们不用伺候,下去休息吧。”
白鹭和秋雪相视一眼,便离开了,这不用守夜的主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其实柳靖澜是真的不知道守夜这码事。
柳靖澜借着月光,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茶水温度适宜,不烫手也不谅,一看便是有人时时换着的。
柳靖澜捂了回手,见那人还没有出来的打算,便说道,“真不出来?不出来,我可是睡了啊。”
忽然,柳靖澜手里的茶杯被一阵风给抢走,柳靖澜的茶水被司空寒一饮而尽,撇了撇嘴,“王爷,深更半夜,不去睡觉,跑到别人家的闺房做什么?”
“你不是别人。”司空寒看着柳靖澜月光下的小脸,喉头间动了动,想不到紧紧是分开了片刻,就抑制不住的开始狂想她。
司空寒的脑子里不断的想着柳靖澜这般好,回到了柳府,定会有很多男人踏破了柳府的门槛,想将柳靖澜娶回府的。
一想到柳靖澜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会对着别的男人笑,司空寒再也忍不住便冲动的偷偷跑到柳靖澜的闺房里来了。
司空寒再也抑制不住思念的侵蚀,一把将柳靖澜抱在了怀里,熟悉的皂角清香夹杂着司空寒身上微微的男人味,柳靖澜情不自禁有些沉醉,虽说司空寒小气又腹黑,不过总得来说,司空寒对她不错。
忽然感觉到脖子上湿湿的,这个家伙竟然像狗一样在舔她,柳靖澜揪着司空寒的头发,死死的将那作乱的头给拉了起来,“你来就是为了轻薄我?”
柳靖澜脸色蹦的紧紧的,不见一丝笑意,司空寒知道柳靖澜是真的动怒了,左右也是吃到了些甜头,若是将这个小女人惹急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司空寒的头皮倒是挺疼的,虽说他身上的皮肉结实,倒是头皮却是脆弱的很,那禁得起柳靖澜这般抓。
柳靖澜瞪了司空寒一眼,“你走吧,我要休息了。”却不想柳靖澜往前走,后边倒是多了个跟屁虫。
柳靖澜猛地转过头,鼻头撞到司空寒坚硬的皮肤上,装的鼻头生痛。
司空寒紧张的忙吹着,“痛不痛?”
看着司空寒紧张的模样,柳靖澜眼珠子转了一圈,委屈的点了点头,司空寒手足无措,这还是柳靖澜第一次清醒的和他撒娇。
柳靖澜趁机抓了司空寒的头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深夜不睡觉,浅到人家姑娘的闺房,打的什么坏心思?”
司空寒脸色发红,好在屋里漆黑一片,不然柳靖澜一定大跌眼镜,常年不苟言笑的司空寒还有窘迫的时候。
“我想你说不着。”
六个字话音刚落,柳靖澜便怔住了,手劲儿一松,手从司空寒的头发上滑了下来,趁柳靖澜怔住的片刻,脸颊轻轻的落下一吻,再一看那登徒子,已经从窗户那一跃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