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不说,却是一脸难为情地看着柳靖澜,柳浩还哪里不明白?那个人八成是冲着澜儿来的。
柳浩面色一沉,“去请那老妇人进来,滴血认亲已经认成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柳凌蓉拽了拽柳夫人的衣襟,“娘亲那女人会不会……”纵使柳凌蓉压的声音再低,哪里能逃的过司空寒的耳朵?
柳夫人瞪了柳凌蓉一眼,柳凌蓉倒也知趣的闭上了嘴,探着脑袋瞧那老婆子的身影。
老婆子看上去年岁已高,头发全白了,步子颤颤巍巍的,脸上的皮肤折皱到了一起,像是干枯的老树皮一般。
侍卫搀扶着老婆子进来,老婆用浑浊的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后,最终落到了柳靖澜的身上。
老太婆脸上皱皱巴巴的五官瞬间堆到了一起,浑浊的双眼似乎还有泪滴,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急匆匆的走向了柳靖澜。
“孙女啊,这经常啊不是咱们乡下人该呆的地方,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快跟奶奶回家吧。”
柳靖澜静默着不说话,眼睛倒是当着老婆子打量了一番,这人是谁,她从未见过,能力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定是被有心人买通的。
当时徐浩仔仔细细地盯了老太婆看了片刻,才迟疑地问道,“可是二牛的奶奶,吴老太太?”
老太太有些耳背,反应了好一会儿,凑近柳浩看了半天,似乎也没有想起这人是谁,“你是?”
柳浩看到家乡人没有一点因为出身乡村而自卑的心态,情绪倒是兴奋了些,“吴老太太,是我,以前住您家隔壁的浩子,这不是您的孙女儿是我的女儿柳靖澜,您忘了?”
吴老太遇到柳靖澜的事情却是十分的清醒,坚定不移地摆了摆手,“是你,是你认错了,她就是我的孙女,吴翠花,花儿快和奶奶回家吧。”
柳靖澜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旁观着,难道是柳夫人一计不成又是一计?比起上一个倒是更不要脸起来。
柳靖澜看着柳凌蓉略显得意的眸子也不生气,淡漠的看着那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只觉得是是一出可笑的闹剧。
“花儿,跟奶奶回家。”想不到那老太太先坐在地上打起了滚。
“吴老太太本官念你是长辈给你留几分情面,不过你如今神志不清的这般模样,是不可能独自返乡的,本官便出现银子派人将你送回家乡,也算是对乡里乡亲的仁至义尽了。”
柳浩其实有一个毛病就是护犊子,柳靖澜失散多年终于失而复得,他可舍不得让柳靖澜受一分委屈,即便这位老太太是长辈,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恼怒。
“澜儿,这里边有你继母去管,走,为父带你去看看为父亲自为你布置的房间可还喜欢?”
当下,柳浩便决定不去理那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将这糟心事儿一并留给当家主母去处理。
却听到老太太的喊起来,“你们都当我是老糊涂了,其实我清醒的很,我听说我们家花,与柳大人滴血认亲,血竟然融合了,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说着,老太太竟然动作利索地爬了起来,拿起针刺破了手指,将血滴进了,柳靖澜和柳浩刚刚滴血的那碗水中。
其实这滴血认亲在现代本来就没什么科学根据,只要是血型相同的人两滴血都可以融合在一起。
更何况,她刚才清楚地看到,这个吴老太,将血液滴入水中的时候手指在水中轻轻的探了一下,她的指甲中肯定藏着明矾。
若是水中有明矾,即便是路人甲和路人乙,滴下的两滴血也能融为一体。
不过这般做,那是不是也就说明他的父亲柳浩喝着吴老太也有点血缘关系呢!
柳靖澜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淡淡的看,就看着他们怎么自圆其说,还是在战王爷面前给柳浩脸上抹黑呢!
“本王倒是好奇,柳家的老太太竟然姓吴,难道柳尚书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家乡?”柳浩脸色通,大抵是被气的。
“回禀王爷,下关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别生病去世了,这屋老太太也是下官年十岁的时候,搬去与她为邻的。”
吴老太太浑浊的眼眸闪了闪,“原来这位是王爷大人,老妇给王爷大人请安,回禀王爷的话,老妇和柳大人并没有关系,只不过这也就说明了我家花儿并不是柳大人的掌上明珠,花儿的爹娘早些年间去世了,只剩下老妇和花儿相依为命,还请柳大人将花儿还给老身。”
柳凌蓉听到此,不禁讥讽道,“原来是个骗局,这位姑娘既然心里如此险恶,抛弃年老事高的奶奶不说,竟还独自跑到京城来享受荣华富贵,真是好计谋。竟然连带着将王爷也蒙骗了。”
“蓉儿,回房去,未出阁的小姐还是不便看这种肮脏事。”柳浩呵斥,柳凌蓉不仅不生气反而心头一喜,这么说来,他爹爹是相信了那老妇人的话。
司空寒面无表情,“谁说本王被骗了?”
柳凌蓉刚想离开的脚步一顿,回过头讶然的看着司空寒,“本王看这个老妇人大抵是神志不清了,好在朝廷体恤百姓,便送去医馆治疗吧。”
那吴老太太还挣扎着嘟囔着什么,却被司空寒的声音压在下面,“柳姑娘不是还常年身上携带着认亲的凭证么?既然柳尚书不信,你拿出来给他一瞧便是。”
柳靖澜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柳浩眼前一亮,急忙将身上的另一半摘下去,两块对在一起,正是完整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柳。
柳夫人脸色发灰,她知道无论这老太太说什么,柳靖澜回复之事已经成为板上钉钉,铁定的了。
柳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讲究老太太送的一管去诊治一下,然后再打发些银两送她回乡吧!”
吴老太太听着柳夫人说的话,脸色一变,“当初可是说好了给一百两银子,怎么现在就成了随随便便打发一些银两。”
柳夫人大惊失色,“快,这老太太神志不清,快就送去医馆治疗,耽误了病情可来不及。”
柳浩若是还不能从柳夫人的脸色上发现出异常,那他为官几十年,也算是白白做了。
司空寒看戏也看够了,知道剩下的便是他们柳府的家务事,“柳尚书,本王告辞。”
“王爷恩德,下官没齿难忘。”
司空寒混不在意,微微颔首,便带着子夜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柳靖澜看着司空寒的背影心中有些许不舍。
柳浩是个七窍玲珑的人,看女儿这般眼神,心里哪还不能明白,司空寒已经耽误了她一个女儿,怎么还能将柳靖澜也搭进去,“战王气宇轩昂,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舍不得女儿家倾慕。”柳靖澜脸色微微发红,不用想也知道柳浩这个话是说给她听的。
“父亲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一句也听不懂。父亲不是说给女儿布置的闺房,在何处?”
柳浩见柳靖澜转移了话题,倒也不追究,连忙带着柳靖澜去了后院。
“竹香园。”柳靖澜轻轻地念着,园子里的景物也如同原名,院子里种满了竹子,柳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柳靖澜的神色,见柳靖澜没有不喜便松了口气,走进屋子里,屏风,梳妆台样样不少,不过柳靖澜从未有过闺房,也不求着有什么好的,又听柳浩问她,“澜儿,可是觉得缺了什么?”
古代不比现代,男人们日理万机,这些故事宅院安排女儿的事情都是由当家主母处理的,柳浩能为了她走到这一步,她还是知足的。柳靖澜笑着点点头,“女儿已经很满意了。”
柳浩欣慰地看着柳靖澜肆意的打量着房子,他的女儿十年来未长在他身边,却是出落的比在他身边的女儿还要好,无论是脾气秉性还是处事为人,都要比柳凌蓉的多。
若是柳凌蓉知道刘浩心中所想,一定会笑掉大牙,她两世为人两辈子的年岁加在一起,都可以做柳凌蓉的奶奶了,当然会比柳凌蓉沉稳。
见柳靖澜做到他身边,便给柳靖澜倒了杯茶,“澜儿,可否和为父说说你母亲的事情?”
柳靖澜叹了口气,“母亲在前不久便因病去世了。”
“怎么会因病去世?得的什么病?为何你们没有事不来京城寻找我?”
“母亲当年被逼不得已坠入悬崖,幸好得高人相救,勉强保住性命,但母亲的身体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我年纪又轻,什么也不懂?甚至已经忘记了父亲的容貌,便拜得道高人为师,常年守在山谷中,直到今年长大成人,母亲离世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父亲。师傅才允许我出谷。”
柳靖澜说的简单,轻描淡写的概括了这十年的经历,然而柳浩又怎会体会不到其中的辛酸,若是婉儿还有半分力气又怎么不来京城寻他?
柳浩的眼眶湿润,难以抑制泪水流落,堂堂男儿竟然会突然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