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一条妙计没伤一人就砸开刘八爷家这个大响窑,得到很多粮食财物,占中华手下的梁柱对东方明做绺子管书写行文的字匠再无异议,东方明行了“掛注”(入伙)的仪式,报号东方侠成为占中华绺子的得力干将。
只从那日被王彪和大金子拦挡母女走脱后,臊闫王坐立不安,抓心挠肝地难受,那么天仙样的小美人弄不到手岂能善罢干休,他派众多手下人进山,沟沟岔岔到处打听,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消息,管家闫四来报:“老爷大喜,查到那个小美人了。”
“快、快说!”臊闫王眼冒欲火。
“那小美人是山中丁猎户的女儿,叫玉兰,住在老林岭三道沟。”
臊闫王心花怒放“你多带几个炮手去掏她的老窝!”
“老爷,强扭的瓜不甜,那小美人工夫了得,弄个两败皆伤反而不美,不如派媒婆去说媒下聘礼,凭老爷的钱财威名又明媒正娶,那小美人还不乖乖上你的花骄么!”
“好、好,还是你小子脑袋瓜子活,快去找宋甜嘴明儿就去,多带聘礼!”
过午时分,累的狗爬兔子喘的闫四一伙人来到深山之中丁猎户的住处。
这是一棟坐落在密林深处背风山洼里的拉和辫茅草房,这种拉和辫茅草房住着暖和,盖起来比泥坯房还省事,不用打地基,在每根柱脚下面垫块平展的大石头,砍点硬杂木杆子,钉子钉、铁丝拧,做成一个房框,该是墙壁的地方每隔七八寸钉个横称儿,茅草把蘸稀泥往横称上一拧,一把挨一把、一层接一层,亮干后里外摔上大泥一抹墙就成了。做墙的同时就可以安门窗、苫草盖,赶上好天气从动工到住进人去五、六天就建起来了。茅草房前有一道山石砌成的齐胸高的石墙,围成一个院落。
此时平常保媒拉牵走道扭扭达达的宋甜嘴也扭达不动了,张口直喘粗气,脸上涂的厚厚的脂粉被汗水冲得一道一道的,她掏出手绢一擦,脸蛋子成了调色板“哎呦闫大管家,累死老娘了,你可得给我加几块大洋。”
闫四嘿嘿一乐说:“宋甜嘴,你若把这门亲事说成了,老爷一高兴大洋少不了你的,若是说不成你恐怕一个子也捞不着。”
宋甜嘴喘匀了气,推开木院门走进院子就喊:“丁老爷、丁太太、丁小姐在家吗?”
玉兰娘闻声走出屋门“你们是?是臊闫王的人!”她看到宋甜嘴后面闫四等人慌忙回身进屋栓上了门,进里屋告诉卧病在炕上的丈夫丁大年“当家的不好了,是那天拦截我和兰儿的臊闫王的人!”
丁大年吃力地欠起身从破窗纸洞向外张望问:“臊闫王来了么?”
“没看见他,只见几个打手和一个婆子。一定是来枪兰儿的,好在兰儿不在家。”
“把叉子给我拿来!”玉兰娘把猎叉递丈夫,丁大年把它放在身边破被子里。
“丁老爷、丁太太、丁小姐,我是来给你们道喜的,天大的喜事呀,你们把门打开听我慢慢的说。”
“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是猎户,这儿没有什么老爷太太小姐的,你们快走吧!”玉兰娘回应。
宋甜嘴见叫不开门,便来到窗前说:“错不了丁太太,福泽村的闫大老爷相中你家玉兰小姐啦,让我来做大媒,你们跟闫大老爷成了亲家不就借光成了老爷太太小姐了吗!”
闫四也上前达腔说:“丁太太、丁小姐,那天多有得罪,我们来一是陪礼,二是提亲下聘礼来的。”
“兰儿还小,没到婚嫁岁数,你们请回吧。”玉兰娘拒绝。
“哎呦丁太太,咱这山里象丁小姐这么大岁数孩子都满地跑了。丁老爷、丁太太,你们这深山沟年八辈子也见不到几个人,这不是把孩子当误了么?闫大老爷家财万贯,儿子在龙桥当官差,又有钱又有势,跺一脚整个莲峰山都乱颤,丁小姐要是嫁过去就掉进福窝了,这么好的事打着灯龙都难找,你们可别错过呀!”
宋甜嘴喋喋不休,丁大年心里着急,恐怕女儿打猎回来跟这伙人碰面,想尽快将他们打发走便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实话跟你们说吧,前几天我上龙桥卖皮子,已经把兰儿许给皮铺的一个伙计了。”
闫四闻言立刻变了脸“丁猎户,你别不识抬举,我家老爷想要的女人谁******敢碰,什么龙桥皮铺的伙计,叫我们家少爷整死他!”
宋甜嘴心思转念又有了主意说:“闫大管家,事都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动不动就霸王硬上弓,既然丁小姐许了人家,咱们回去再跟闫大老爷合计。”
“宋甜嘴,你她妈的是哪头的?向着谁说话!”闫四火了。
宋甜嘴忙向闫四使眼色耳语:“你要想把这聘礼送成就听我的。”闫四这才闭了嘴。
宋甜嘴以退为进对屋里说:“既然丁姑娘许了人家我只能改称呼了,老姐姐,你看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还得赶很远的路,我说的口干舌燥嗓子眼直冒烟,能不能让我进屋喝口水喘口气再走?”
丁大年一听她答应走了总算松口气,人家讨口水喝也在情理之中,也不能过于得罪这伙人。
玉兰娘打开房门,宋甜嘴进屋一边喝水一边四下撒目,屋里简陋的很,除了两口旧木箱外没什么家具摆设,也没藏人的地方“呦,玉兰姑娘真的不在呀,我说这半天她不言语呢。”
“兰儿打猎去了。”玉兰娘如实回答。
“哎呦呦,我说老姐姐,这流光水华的俊姑娘整天风里来雨里往的跟野兽打交道,这不白瞎了么?”宋甜嘴一边说一边撘讪着走过来坐在炕沿上“你们老两口怎这么想不开呢?嫁给闫老爷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使奴唤役的不比成天钻山林苦巴巴的讨生活强百套!”
“我已经说了,兰了订婚,过几天婆家就来迎娶,你们快走吧!”丁大年再次拒绝。
“老姐夫,你先别撵,话我可得给你们说明白,刚才闫大管家说的可真不是吓唬你们,闫少爷在龙桥日本人那当翻译官,给你们那准女婿皮铺伙计安上个反满抗日的罪名,立马就会被抓去喂狼狗,你们真想让女儿成望门寡吗?”
丁大年一听不由皱起眉头,自己光想编个瞎话哄骗他们走,臊闫王的儿子若真去找皮铺伙计算账,自己不坑了人家么?”
察言观色宋甜嘴已知道自己的话对丁大年起了做用,便趁热打铁说:“闫大老爷请我来说媒下聘,是特看重你家姑娘,要是别人家,叫闫少爷说你们是胡子,领日本来抓你们好得了么?”
玉兰娘真的怕了,臊闫王 是什么恶事都干得出来的“可是臊······闫、闫老爷他、他、”“噢,老姐姐,你是说闫大老爷喜欢女人,别人骂他臊、闫王是吧?你说哪个有钱人不好这口,穷百姓骂他那是眼馋、嫉妒。闫大老爷是喜欢女人,他对喜欢的女人那可是百依百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摘下来,你女儿嫁给他还会有亏吃么,那可是一步登天啊!”
“不行、不行,他有六房姨太太呢!”
“老姐姐,你顾虑的是,将心比心我有女儿也不愿意嫁人做小,我告诉就放一百个心吧,临来时闫大老爷说了,只要你们应了亲事,提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我还特意追问一句‘闫老爷,你大太太走了以后正室一直空着,人家要是要做正房太太呢?’闫大老爷回答一个字‘行!’闫大老爷把你们家女儿当成仙女敬重,你们再不答应可没后悔药吃!“宋甜嘴巧舌如簧又吓又捧又蒙又骗,说得丁大年夫妇没了主意。
宋甜嘴又顾做神密的凑近丁氏夫妇低声说:“老姐姐、老姐夫,别看我是闫老爷派来的,可我跟你们一样是平民百姓,心是向着你们的,我告诉你们,臊闫王那个老色鬼虽然个头块大,却快让女人吸干了,一身的病,是个老棺材瓤子了,你女儿若做了正房太太把老傢伙伺候好,用不了几天他就得蹬腿玩完,整个闫府就归你女儿说了算,到那时还不是自己想咋地就咋地。“
宋甜嘴虽然说的声低,在窗外窃听的闫四还是听到了,他心里笑骂,这个长舌妇真******能忽悠,老爷身体壮的大叫驴似的,叫她编八成马上就要上西天了。
“这事我们不好做主,你们先回去听信,兰儿回来我们商量一下。“丁大年想尽快将这伙人打发走。
“哎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事父母做主,你们答应就成了。闫大管家,丁老爷、丁太太已应了婚事,快把聘礼抬进来吧!”
“不、不,我们可没答应,只说等兰儿回来商量一下。”丁氏夫妇急忙否认,玉兰娘去房门拦挡被宋甜嘴扯住,闫四领家丁抬聘礼就往屋里闯。
“站住!”一声清脆的断喝在院门口响起,一只黄白相间皮毛的猎狗箭一样窜进来照宋甜嘴扯玉兰娘的胳膊就是一口,“哎呦!”宋甜嘴疼的松开了手,随后被狗扯倒,“花虎别咬!”多亏玉兰娘及时喊了一声,否则宋甜嘴的喉管就会被咬断,宋甜嘴魂都吓飞了,浑身筛糠样抖了起来。
院门口猎女丁玉兰头罩蓝帕,右手持猎枪,左手拎着两只野鸡,威严而立。
闫四和家丁回头看见丁玉兰先怯了三分,闫四脸上僵硬的肌肉强挤出一丝笑来结结巴巴地说:“丁、丁小姐,别、别误会,我们是闫老爷派来向你求婚下聘礼的。“
丁玉兰秀眉一竖怒斥:“给我滚,回去告诉臊闫王,全莲峰山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丁、丁小姐,我家老爷特看重你才找媒人正式向你求婚送聘礼,我劝你别自以为身手好就眼睛长到头顶上,你再有能耐还有日本人横吗?我家少爷在龙桥日本人那当翻译官,随便安个罪名日本人就会来抓你,你是愿意嫁给我家老爷享福呢还是想被日本人抓去做践!”闫四冷笑着威胁。
“住口!”“啪”“哎呦!”丁玉兰挥手石出,一粒力道强劲的小石子击在闫四的腮帮子上,打得他嘴里淌出血来。
宋甜嘴缓过神来,捂着被猎狗咬伤的胳膊说:“丁小姐,你刚回来还不知到,你父母刚开始也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把事情的成破利害一五一十的一说,你父母已经同意啦!”
“娘,你跟爹?”丁玉兰走向房门疑惑地望着母亲。
“不、不,兰儿,我和你爹没答应,只是说让他们回去,这事等你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丁玉兰美目一瞪:“商量什么?不行!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放狗啦,花虎!”
猎狗狂吠着扑了上来,“别、别、我们走,我们走。”宋甜嘴和闫四家丁跋腿就跑。
“哎、哎、你们把东西拿回去!”玉兰娘喊。
“不要了、不要了,闫老爷东西有得是,白送你们了。”
“花虎劫住!”丁玉兰一声指令,花虎刮起一阵狂风奔到前面将这伙人劫住,闫四无奈只好领人回来拿起东西屁滚尿流地去了。
等这伙人不见了踪影,丁玉兰才扶着娘进了屋,丁大年打个唉声说:“兰儿,这下咱是把臊闫王得罪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丁玉兰不以为然说:“怕啥,臊闫王那伙山毛野兽再敢来就叫他们爬着回去!”
“兰儿,好虎架不住群狼,再说你爹还病着呢,咱拼不过人家呀!”玉兰娘忧心忡忡。
丁大年思谋片刻说:“兰儿,明个你去大西山葫芦峪,那不是有个咱们前年打猎临时搭建栖身的地窨子么,你把它收拾好,咱们尽快搬那去,惹不起咱躲得起。”
砸响窑,绑大户,占中华绺子的名声渐起,队伍很快扩充到二百多人,占中华觉得磨盘谷太小不利于绺子的壮大,大金子说他刚入道时到处查看过,有一处山谷地势好,占中华让穿山龙留守,他带其他梁柱去选新山头。
大金子领占中华等人蹬上一处沟谷边山崖高处,整个沟谷山形地势尽收眼底:这是莲峰山支脉的子脉的孙脉又扯出的一个大叉子,谷深峪大,形状如同一个巨大宝葫芦,谷口细长狭小,两边山岩陡峭似细细葫芦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进得谷口二三里路,地势开阔的能容的下千八百人排兵佈阵。再往里两边的山坡又挤向一起,形成了又一处隘口雄关。过了这不足半里的隘口,山谷豁然开朗起来,成了腹地深广纵横辽阔的山间盆地。山盆谷地左面是拔地而起的连绵峭壁,危崖上苍松虬劲姿态雄奇;右面是背阴山坡,生长着千缠万绕如编似织的野藤葛蔓丛,漫延几十丈宽。左面悬崖到右边野藤从间都是疏密不均的灌丛杂木林,一直扯到后山同莲峰山的孙脉、子脉、支脉那万木峥嵘的林海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