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大荒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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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所谓的武士道

冬雨和马启亮当然也明白马虎剩的意思。他们也都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下了水。

本来,早晨还有一丝微风,坐在水塘边并不热,可一走进芦苇丛中,密密麻麻的芦苇就像密不透风的墙,把里面遮挡得严严实实,热不拉叽。冬雨他们钻到芦苇荡中,苇叶子拉在身上,很难受。可他们顾不了这些,三个人分头钻到里面,开始搜寻。冬雨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告诉马启亮,苇喳喳的窝就架在几根芦苇上,是由一些干的水草、芦苇和羽毛围成的。发现苇喳喳窝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母鸟在不在。如果有母鸟的话,可千万别去掏,否则它会狠狠啄你的,还会追着你跑。

过了好大一会儿,三个人陆陆续续的都上来了,每个人的衣兜里都装着一些苇喳喳蛋。马虎剩掏的最多,足足有三十多个。冬雨也掏了近三十个。马启亮只掏到了七八个。他们把那些蛋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放在地上。刘人杰和周生水都凑过去看。那些蛋大多是绿色的,也有青色的,还有白色的上面有小斑点的。马启亮刚要把他手中的鸟蛋和冬雨、马虎剩的放在一起,马虎剩说:“小马,等等,你在水里试过了吗?”

马启亮不明白什么意思,问:“试过什么?”

马虎剩说:“从窝里掏出来以后,先放在水里,试一下,浮着的就不能吃了,因为里面已经有小苇喳喳了。往下沉的才行,不等它沉下去,就捞出来。”

冬雨笑着说:“刚才我忘了告诉你这个。”

马启亮赶紧拿着鸟蛋到水边去试,结果有三个浮在水面上,他很沮丧。抓起那三个鸟蛋就要往远处仍。冬雨赶紧拦住他说;“别扔。这些鸟蛋还要放回窝里去,还能孵出苇喳喳来。”

说完,冬雨从马启亮手中接过那三个鸟蛋,又下了水。

看着冬雨又重新钻进了苇荡,刘人杰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水塘和苇荡,陷入了沉思。

在往回走的路上,周生水忽然问:“刘队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刘人杰说:“我只是产生了一个想法,还没考虑好,正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看了看在他们前边欢快地走着的冬雨和马启亮、马虎剩三人。他们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着怎么吃。丝毫没有注意刘人杰和周生水的谈话。

刘人杰又沉思了一会儿,说:“老周,刚才我看到他们去苇喳喳的窝里掏蛋,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接下来,他没有说他的那个想法,而是话题一转,说:“鬼子上次的军粮被我们劫了,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加强防范,你猜,他们会怎么做呢?”

周生水几乎没有思考,就说:“他们肯定会多派兵护送。是不是咱们给杨司令送个信,把主力调回来?”

刘人杰说:“咱们的第三支队主力被纵队指挥部调往胶东前线,配合胶东的兄弟部队与敌人展开一场争夺胶济线的战役,这是很重要的战役。坂田联队的主力也被调去了,这个时候,咱们决不能给杨司令出难题。必须要咱们自己想办法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

周生水为难地说:“可是,这一次曹谷信良肯定不会掉以轻心了,就凭咱们特遣队恐怕很难再次劫粮成功了。”

刘人杰没出声,想了好长一会儿,问:“你猜他们是把在英庄据点的鬼子全派出去呢?还是从县城派兵来接应呢?”

本来,周生水想的是鬼子肯定会把英庄据点的兵全派出去,可刘人杰这么一问,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简单了。他想了想,说:“如果曹谷信良把英庄据点的鬼子兵全派出去,我们就可以去袭击他的据点。所以,他可能请求坂田从县城派兵来接应。”

刘人杰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以我们现有的兵力,既不能劫粮,也不能端据点。”他又想了想,说,“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曹谷信良或许不会向坂田要援兵。”

周生水看了看刘人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呢?”

刘人杰说:“曹谷信良是一个职业军人,他从骨子里瞧不起我们中国人,连中央军的那些黄埔军校出身的军官他都瞧不起,更瞧不起我这个土八路和你这个草寇。在他眼里,我们这支队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觉得被我们逼得去求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他很有可能不向坂田求援。”

周生水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好做了。我们可以在他的大部队离开据点以后,去抄他的老窝。”说到这儿,他一拍脑门,说,“我明白了,你就是刚才看见他们仨掏苇喳喳窝的时候,想到了去端据点的。可是曹谷信良万一不这样做呢?”

刘人杰没有接着这个话茬往下说,而是忽然转变了话题说:“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保安旅又回来了。”

周生水愣了一下,旋即他就明白了:“你是想与李春秋联手?”

刘人杰说:“李春秋一直就没走远,他舍不得离开乐北县这个地方。鬼子大部队撤走以后,他就开始往这儿靠拢,想着东山再起。据可靠情报,他现在就驻扎在胡家庄,离我们这儿只有几十里路。虽然这个人有军阀习气,但是在抗日这一点上,他却是我们可以团结的力量。我是这样想的,先前你和他有过接触,虽然那个时候你没有接受他的改编,但是总算有过一点交往。我想麻烦你跑一趟,去和他谈谈。如果他同意合作抗日,你就告诉他,如果曹谷信良不从县城借兵的话,他可以在半路上劫粮,我们去端鬼子的据点。如果曹谷信良向坂田求援,从县城借兵运粮,那么县城必然空虚,他可以去攻打县城,我们在半路上打伏击,拖住鬼子主力,配合他夺回县城。我想他会同意的,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果然不出刘人杰所料,李春秋很痛快地答应了。他还派他的参谋长吴克志和副官许从新一起化妆来到大荒洼,与刘人杰、周生水一起商量好了行动方案。

又是不出刘人杰所料,曹谷信良果然没有向坂田求援。或许是他求了援,坂田考虑到县城的安全没有答应。毕竟,坂田联队已经有大半兵力派到胶东去了。只有一个大队在乐北县,还被迫分散在各处,在县城里只有一个日军中队和郑奠基警备团的一个连。

曹谷信良这次运粮是不能再失败了。他在英庄据点里只留下了四名日军士兵,然后从三里庄调了一个排协助守卫据点。他精心作了安排,四名日军士兵,有两名守吊桥,另外两名则在炮楼里,守着两挺歪把子机枪。他想,占据着制高点,又有两挺机枪,如果八路军真来攻打据点,凭这两挺机枪,就可以打退他们。即便他们不怕死,有两名日军守住了吊桥,八路军就攻不进来。那一个排的警备团士兵只是为了壮壮声势而已。

安排好了据点里的防守,他亲自带队押送粮队往县城而去。

刘人杰按照与李春秋商量好的方案,在估计着运粮队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对英庄据点发起了进攻。

在进攻之前,他们沿着九水河北岸,借助岸边的芦苇掩护,悄悄地靠近了英庄据点。冬雨和马虎剩先埋伏好,做好了准备。冬雨手里拿的是一杆水连珠步枪,马虎剩手里拿的却是一杆从日本鬼子那儿缴获来的三八大盖。本来,马虎剩也是用一杆水连珠的。但是,自从上次劫粮缴获了十几只三八大盖以后,马虎剩在荒洼里试了试,他觉得三八大盖比水连珠打得远,也打得准。在比较以后,他对同伴们说,都说小鬼子的枪法好,原来与他的枪有关。他虽然讲不出里面有什么道道儿,但是他的这番话让他的部下们很振奋。

刘人杰听说以后,觉得这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好机会。他专门给大家上了一堂课。他讲了两件事情,一个是当时人们把鬼子的枪法给神化了,人们都说鬼子兵的枪法好。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小鬼子早就打算侵略中国,他们的士兵都经过了长时间的专业训练。而我国由于军阀混战,士兵没有经过长时间训练。这就造成了战术上的差别。另一个原因就是,鬼子的三八大盖枪身长,整枪全长1280毫米,比水连珠长43毫米。它的枪管长达797 毫米,也比水连珠的枪管长,所以,他就打得远,也打得准。还有一个,鬼子兵在拼刺刀之前,都是先子弹退膛,人们纷纷宣传说是武士道精神。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三八大盖的子弹只有6.5毫米,是典型的小口径步枪,枪管长,膛线缠距密,导致子弹飞行过于稳定,击中人体后不会翻滚只能穿一个洞,所以杀伤力弱,基本上是一进一出两个眼。白刃战中双方人员往往互相重叠,使用三八式步枪,贯通后经常杀伤自己人。而且,由于贯通后弹丸速度降低,二次击中后弹丸会形成翻滚、变形,造成的创伤更为严重,而仅受贯通伤的对手未必当场失去战斗力。所以,为了避免误杀自己人,鬼子兵才在拼刺刀之前来个子弹退膛。与他们说的什么武士道根本就没有关系。我们也没必要跟着他们学,拼刺刀的时候,完全可以开枪。不管采取什么手段,消灭敌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