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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国师(2)

柳氏气得直咬牙:“你大哥那死小子!”因为萧月盈的事,萧子桐回京后被萧大老爷重责一通,之后被赶去了国子监读书,十天里也回来不了一趟,便是回了家,也不怎么说话。至于萧大老爷,他则以为萧子桐早跟柳氏提过,故也不曾特意说起,这才导致柳氏到今日才从幼子口中得知这一切。

那真龙现身到底与国师府有没有关系,柳氏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萧家若是能攀上大国师府,百利而无一害。一念至此,柳氏便赶紧让心腹的云嬷嬷收拾些时兴的衣衫首饰送过去,又将自己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平儿、绢儿拨到梧桐院里伺候。

听说萧子澹来了京城,萧子桐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往家跑,坐在马车里还不住地埋怨旦子怎么不早些通知他。

旦子无奈道:“老爷和太太说,要让你安心读书,不让小的过来。小的也没办法。”

萧子桐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记:“你到底听我的,还是听我爹的?以后再这么没眼力见,看我怎么收拾你。”

旦子摸着脑门傻笑,并不说话。

萧子桐刚下马,就瞧见怀英和萧子澹从府里出来。三人许久不见,甚是欣喜,寒暄了一阵,萧子桐才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国师府,五郎下的帖子。”萧子澹挥了挥手里的请帖,“他而今都晓得要下帖子请客了。”龙王殿下下请帖什么的,总觉得有点儿好笑。

萧子桐惊喜道:“国师府?我都没去过呢!不行,你们等等我,我赶紧换衣服跟你们一起去见见世面。”他飞一般地冲回自己房里,让旦子给他找了最漂亮的衣服,梳洗打扮了半天,才紧张地跟在萧子澹身后出了门。

萧子桐临走的时候忽又想起了弟弟子安,遂让旦子把他叫了过来,说要带他去国师府见见世面。萧子安立刻就得意了,抿着嘴笑:“到底是谁去开眼界见世面,我都已经去过一回了。”

萧子桐闻言气得跳了起来,脑袋撞在马车顶上,也顾不上疼,他指着萧子安颤抖道:“你去过国师府?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子安扬扬得意:“回京那一日,还没到家就被国师大人请了过去。我们还在国师府用了午饭,啧啧,国师府那园子真是美轮美奂,浑不似别处萧瑟清冷,哎,真想再多去几次。”

他越说,萧子桐就越是气恼,对萧子澹抱怨道:“还是不是兄弟,明知道我对国师大人崇拜有加,你们去国师府居然也不叫我。”

萧子澹无奈地解释道:“我们事先也不晓得,半路上折过去的,而且,那天国师大人在宫里忙,我们都没见着。”老实说,萧子澹真不想去国师府,一想到那位居然是龙锡泞的兄长他就觉得怪怪的。要知道,龙锡泞可没少说他三哥的坏话,什么又作又矫情,以至于萧子澹对见国师大人一点儿期望也没有。

“原来你们也没见着人啊。”萧子桐终于满意了,拍拍萧子澹的肩膀,挤了挤眼睛道,“那还差不多。对了——”他悄声问,“董承那小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子澹微觉意外:“你不知道?”

萧子桐越发来劲了:“果然是出事了吧!我就说吗,乡试过去这么久了,总不见他回来,府里连他的名字也不提。便是落了榜,也不至于这般奇怪。”不说董承,就连董氏也老实了许多。

“他呀——”萧子澹还没说话,萧子安就忍不住插嘴了,“真是丢人!大哥你做梦都想不到他做了什么事,他居然在秋试时夹带舞弊,还被抓进了衙门里,我们家的脸都被丢光了。作弊也就罢了,更不要脸的是,他居然还狡辩说是子澹大哥害的他。”

怀英和萧子澹不晓得还有这事,气得脸色都变了。怀英怒道:“真是卑劣无耻的畜生,害我大哥不成,还想倒打一耙,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他而今人在哪里,我非要找到他对质不可。”

萧子桐头一回听说这事,一时惊怒交加:“那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居然还害过子澹?他做什么了?”

怀英这才意识到那事不好为外人道也,可话已说出了口,一时间竟没想到什么托词,支支吾吾地向萧子澹求助。萧子澹脑子转得快,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瞎编道:“那董承,考试前去过我家租住的院子,悄悄把我的笔墨砚台都给换了。也亏得临考前我检查了一遍,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原是如此。”萧子安道,“我们家没人信那个卑鄙小人的话。他身边那两个书童都是我们萧家人,董承做过些什么,岂能瞒得住他们。子澹大哥从没有去过他住的地方,倒是那卑鄙小人考前寻了个借口去了子澹大哥家里,原来,竟是去做坏事了。”

“那混账人呢?”萧子桐气得直跳,“他要是敢再回来,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也不晓得,”萧子安摇摇头,“他污蔑子澹大哥不成,反被祖父责骂一通,赶出了家门,之后便再无音信,也不晓得去了哪里。”不过董家人都在京城,那董承兴许也回了京吧。

萧子桐依旧气不顺,一路骂骂咧咧,直到马车驶到国师府大门口,他这才像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安静了下来。

“一会儿你们见了国师大人,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萧子桐凑到萧子澹耳边小声喃喃,“啧啧,国师大人风姿绰约,绝非凡夫俗子可比。至于五郎,虽有其形,但到底年幼,无论风骨气度都远不能比。”

萧子澹干笑了两声,不是很信。

一行人由下人引领着进了门,还没到正厅,龙锡泞就像阵小旋风似的从屋里奔了出来。这才两天不见,他的气色看起来就好了很多,圆脸蛋红扑扑的,好像还长大了少许。他一把抱住怀英的腿,仰着脑袋看她,气鼓鼓地问:“萧怀英,如果不是我下帖子请你们,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来看我?”

怀英哭笑不得地把他抱起来,掂了掂,好像真的重了些:“我们一家人刚进京,什么都得重新布置,屋里都还没收拾好呢,哪有时间出来串门。倒是你,真想见我们了,去萧府找我们就是,难不成还有谁敢拦你?”

“我三哥不让。”龙锡泞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说我到处乱跑会给他惹麻烦。”

怀英闻言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你三哥的话了?”

龙锡泞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没办法,谁让我求着他给我治伤呢。不过,他只是不让我到处串门,去街上走走却是无妨。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知道一个特别好的地方,我偷听到三哥老去那里。”他说着,拉着怀英就要往外头走。

怀英却不动,笑道:“我们大老远地过来,连口水都没喝就急着走什么?”他们也就罢了,萧子桐心心念念了很久才头一回来国师府,连府里都没看一眼就走了,岂不是太失望。

“哦,”龙锡泞看了看萧子桐,无奈地点头,“那就先去喝杯茶吧。”

萧子桐紧张地左顾右盼,猫着腰凑到龙锡泞身边低声问:“国师大人不在府里吗?”

龙锡泞摇头:“大早上就出去了,他这几天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吗。”

萧子桐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若真在府里突然遇到了国师大人,他一定会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子桐对喝茶没有什么兴趣,拉着萧子安在府里头转了一圈,直到龙锡泞再三催促,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身为国师大人的亲弟弟,龙锡泞在国师府如鱼得水,不过,怀英十分怀疑这府里头藏着不少神仙和妖精,就算没有国师大人撑腰,龙锡泞也照样能过得很自在。

这次出门,他们换了国师府的大马车,一上车,怀英立刻就察觉到不同,不仅车里宽敞许多,里头的陈设也无比奢华,别的不说,脚下这一大片白色的地毯赫然是真皮草。土鳖怀英摸了半天,只觉得手感柔软水滑,却又实在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皮子。

“去望江楼。”一上马车,龙锡泞就吩咐道。

怀英和萧子澹刚进京,并不晓得这望江楼是什么地方。萧子桐一听这话就激动起来,声音都有些哆嗦:“望……望江楼,那里能进得去吗?”

龙锡泞白了他一眼:“废话,天上地下,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萧子桐只当他在吹牛,嘿嘿笑了笑,怀英和萧子澹却晓得他是在说真的,二人越发无奈。

国师府的马车就是个通行证,到了望江楼门口,压根儿就没有人阻拦,径直就驶进了院子里。待他们下了马车,立刻便有殷勤的小二将众人迎进屋。龙锡泞抬头挺胸,一边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一边随口问那小二道:“我三哥,唔,龙锡言在哪间?”

“您说国师大人啊,他老人家在里院。”

龙锡泞眼睛一亮,眨巴眨巴眼,扬了扬嘴角:“那我过去跟他打声招呼。”他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过头来道,“怀英你也一起吧。”

萧子澹立刻瞪过去。龙锡泞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往怀英身边躲了躲,又补充道:“那……你们也一道儿过来吧。”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朝里院走。到了雅间门口,龙锡泞径直就推开了门,口中道:“好你个老三,最近总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噎住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雅间里的两个人,愣了好几秒,忽然暴跳如雷地指着其中一个大声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屋里坐着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一个穿白衣,一个着黑袍,一个风姿绰约,一个气度雍容,萧子桐说什么风华绝代,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怀英算是对俊男美女比较有抵抗力的,陡然见了这二位,也被震得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

难怪国师大人能名满京华,那无与伦比的精致五官,那眉梢眼角的慵懒风情,不说男人,就连女子,怀英也没见过像他这样风情万种的。

更重要的是,歪在里头罗汉椅上的那位黑袍青年竟然还能与国师大人平分秋色,不分仲伯,眉目间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霸气……

今天他们到底是烧了什么高香,竟能遇到这样的绝色,还一遇就是俩!

国师大人露出无奈神色:“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在家里头好好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龙锡泞怒道:“我要是不来,怎么会晓得这浑蛋也在。他怎么在这里?三哥你一直待在京城,是不是就一直跟他狼狈为奸?”

黑衣青年故意跟龙锡泞过不去:“是呀,你哥就是为了我才来的。怎么着?臭家伙,而今半点儿本事没有,还敢冲着老子大喊大叫。什么叫我怎么会这里?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龙锡泞顿时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你不是不准……”他顿了下,才道,“你一定是偷偷跑出来的,小心我去找你爹告状。”

黑衣青年无所谓:“随便你。”说罢,他笑眯眯地对怀英道,“这个小妹妹看着面善,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你是哪家的姑娘?”

他的态度明明有些轻佻,但不知怎么的,怀英并没有那种被冒犯的不悦,甚至心里头还隐隐觉得有些亲近。难道是因为他长得俊?

但萧子澹和龙锡泞显然不这么看,萧子澹到底年岁大些,只是不悦地白了一眼。龙锡泞却气得直跳:“杜蘅你这个老王八,我要跟你决斗!”

杜蘅,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怀英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总算想起点儿头绪来了。那个跟龙锡泞绝交的,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他是谁来着?

啊!天帝之子——杜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