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领命而去,迅速联系帝景天成的私家医院派医生过来进行公司女职工体检,而对内却说是对女职工的福利。
每个进入体检室的女职工,都要求检查双手。这个无厘头的要求让所有人都很懵,经过第一轮的观察,竟没有一个女职工无名指上带着伤。
池未煊坐在监控室前,巨大的屏幕上晃过一双双手,他仔细地看着,一定要揪出这个小偷。一个小时后,陈秘书打电话给他,“总裁,女职工全部已经体检了,但是没有发现带伤的职员。”
池未煊靠在监控台边上,他蹙紧眉头,沉声道:“还有没有漏掉的?”
“没有。”陈秘书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总裁,托班的老师与清洁阿姨都没有过来体检,那是分出去的,但是也属于公司,我刚才忘记通知她们了。”
“让她们也下去体检。”池未煊沉声命令道,他有种感觉,这次偷戒指的跟上次陷害晴柔的是同一个人。上次那人做得太隐秘,一点蛛丝蚂迹都没有留下,这回她不会这么幸运了。
“是,总裁。”陈秘书挂了电话后,监控室的门被人推开,顾远兮走了进来,“大哥,原来你在这。”他看到他脸上青紫的伤痕,愣了一下,“大哥,你脸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池未煊将手机搁在监控台上,他抬眸看了顾远兮一眼,避重就轻道:“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下的命令给公司的女职工体检,搞得公司上下紧张兮兮的,以往体检不都是直接去医院吗?”顾远兮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消息就来找池未煊了。他一直看着他的脸,想起在医院里看到另一张花猫似的脸,他该不会是跟宋清波打架了?
池未煊转头看着巨大的屏幕,“昨晚我办公室里遭小偷了。”
“什么?有没有重要的东西丢失?”顾远兮一惊,公司的安保问题一直做得很好,三年了都没有出过盗窃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来了小偷。
“有,丢了一个对我来说意义很大的东西,我正在试图找回来。”池未煊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此时托班的员工已经走进体检室,一双双纤长白皙的手在屏幕前停顿,晃过。
“什么东西?”顾远兮见他一直盯着屏幕,“你怀疑小偷就在公司里?”
“显而易见,因为她清楚公司的一切,知道清洁阿姨什么时候打扫。”池未煊的神情骤冷,“别让我抓到她,否则……”
“你丢了什么东西?要不要报警?”顾远兮追问道。
池未煊摇摇头,“不用报警,若是抓到她,我有几百种方式让她生不如死。”
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抓一个小偷,顾远兮越来越好奇他丢了什么东西了,“大哥,你别卖关子,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一颗草编的戒指。”
“什么?”顾远兮大吃一惊,随即摇头失笑,“大哥,你好歹有亿万身家,丢一颗草编的戒指就这么大费周章的抓小偷,是不是太夸张了?”
“远兮,你不懂这颗戒指对我的意义,它承载了我跟柔柔之间的承诺,我一定要找回来。”池未煊执拗道。
顾远兮看着池未煊的背影,他摇了摇头:“大哥,我听说嫂子住院了?”
事实上他刚才外出就是去医院看望晴柔了,跟申世媛一起。晴柔很憔悴,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的。他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他,这个时候什么草编的戒指都没有老婆重要,与其抓住那些虚无的承诺,不如守在她身边,直到她原谅他为止。
可是他是池未煊,他一意孤行,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
顾远兮只要想到晴柔躺在病床上的情形,就觉得心疼。到底前世她欠了大哥多少情,这辈子才还得这么辛苦?
“嗯,我早上去看了她了。”池未煊揉了揉眉心,他昨天在江边吹了一整晚的风,头疼欲裂,他的手刚抬上去按住眉心,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一双手,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他立即打电话给陈秘书,寒声道:“就是她,带她去办公室,我马上就到。”
陈秘书挂了电话,拦住张玲,温声道:“张小姐,请跟我来一下。”
张玲愣了一下,“陈秘书,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总裁想见你。”陈秘书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跟他走。张玲心中惴惴的,她早上去见舒雅时,发现舒雅身边有池未煊的保镖,难道她被发现了?
她心虚得腿软,“陈秘书,不是要体检吗?我先体检完再下去。”
“不必了,现在跟我走吧。”陈秘书温和的打断她的话,这么大费周章的体检不就是为找她的吗?既然目标已经找到了,岂有让她溜了的道理。
张玲咬着唇,陈秘书语气虽温和态度却很强硬,她心里更虚了,慢腾腾地跟在陈秘书身后,走了几步,她突然道:“陈秘书,我内急,先去趟厕所。”
陈秘书看见她双腿夹在一起,脸都憋红了,好像真的尿急,他点头应允了。张玲马上向卫生间飞奔而去,她跑进女卫生间里,一间门一间门打开,卫生间里没有别人,她才放心走去一间,将马桶盖放下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拼命安抚自己,不可能的,她做得很隐密,不会这么快就被人发现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她拼命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她想了想,还是给舒雅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她急忙道:“舒小姐,池总好像怀疑我了。”
舒雅正在做SPA,自从背上被乔震威那个老变态纹了野兽图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做全身SPA了,今天拿到戒指后,她很开心,就在附近的美容院做了SPA。女人上了年纪了,身材就大不如前。
她没有给小吉他喂母乳,所以乳/房还没有下垂,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纪,皮肤没有20岁时那么娇嫩光滑。她想着再过不久池未煊就是她的了,所以她要保养好自己。
接到张玲的电话,她正在把玩指间的草戒指,她想起池未煊护着这颗草戒指的神情,真想捏碎它。但是现在还不行,就算要捏碎,也要在苏晴柔那个贱人眼前捏碎,才能达到重创她的目的。
舒雅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恨意,只要能够打击苏晴柔,就是再危险的事情,她也愿意去做。
“什么?”
“池总突然组织全公司的女职工体检,其中一项检查匪夷所思,居然要检查手,我……我害怕,是不是他认出我来了,现在要找我去问话?”张玲说得语无伦次。
舒雅坐起来,盖在身上的浴巾滑落下来,她后背的那幅野兽图似乎发出狰狞的光芒。她握紧手机,“检查手怎么了?检查手就能确定你是偷戒指的人?张玲,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指不定他就是唬唬胆小的你,让你主动招认。”
张玲脸胀得通红,“不是的,别人都顺利通过了,就只有我被留下了,而且检查手……检查手……”张玲碎碎念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她想到了什么,她惊呼一声,急忙捂住嘴。
“检查手又怎么了,难道为了一个破草戒指,他还要提取你的指纹去核对?”舒雅冷冷道,真是被她一惊一乍的吓死了。
张玲伸出左手,无名指上那浅浅的伤痕,她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体检,她颤声道:“他真的发现了,舒小姐,怎么办?他知道是我偷的戒指了,怎么办?”
“张玲,你现在冷静一点,他也没说体检就是为了找到偷戒指的人,你听我说,深呼吸,冷静,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他问什么你都不要说,只要装傻就行了。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怀疑你,你就说你已经把戒指扔掉了,不要供出我,否则……”舒雅气得要命,她怎么就找上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偷了戒指连24小时不到就被抓住,真是笨得可以。
“舒小姐,我……”
“如果你想我把你之前做过的伤害过苏晴柔的事抖出来,你大可以供出我,不过你相信,到时候不仅池未煊要让你生不如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舒雅说完挂了电话,她真的要被气死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筹谋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和好,这次和好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舒雅想了想,拿起另一只手机,这只手机号码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蓝玫瑰与池未煊都不知道这个手机的号码,她迅速的拨通了一组电话号码,“喂,豹哥啊,有一笔生意,你感不感兴趣?”
………………
张玲瞪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她悔不当初。当初她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被舒雅说服了去整苏晴柔?当时豆豆出事,是她一早就设计好的,只为等苏晴柔松懈的那一刻。
其实当时无论是哪个孩子上去,都会摔下来,关键在于摔下来时撞到了什么。那天监控器坏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她在滑梯上做了手脚。
而关于苏晴柔虐童的照片,也是她从监控录相中剪下来,她故意剪那种是是而非的照片来误导大家。因为她知道网友是最不理智最捕风捉影的,最近几起虐童案,老师都被人肉出来,被人进行攻击。
到时候她再雇水军在海城网上疯狂回贴转载,引起注意,再加上炒作豆豆昏迷不醒的事实,让苏晴柔陷入舆论风波里,事情果真如她所想的发展下去。
她以为这样就能逼得池未煊与苏晴柔闹矛盾,却没有料到他们的感情更好了。池未煊不眠不休地帮苏晴柔洗脱虐童的罪名,她又跟舒雅商量下一个计划。
那就是让苏晴柔被愤怒的人群围攻,舒雅及时出现搭救她,然后在池未煊面前扮柔弱。
他们果真闹矛盾了,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苏晴柔还是原谅了池未煊。因为虐童风波,池未煊派人查公司内部,她就收手再也没有做不利于苏晴柔的事了。
这次,如果她偷了草戒指就走,不去贪心的戴一戴那颗女戒,她就不会东窗事发。现在该怎么办?池未煊肯定怀疑她了,如果被他查出来她偷了他的戒指,他一定会将她送去公安局的。
她恨自己,也恨舒雅。当初怎么就信了她的话,做了那么多伤害苏晴柔的事?现在,她达到目的,就一脚将她踹开。
“张老师?张老师?”卫生间外面传来陈秘书的声音,张玲吓得连忙从马桶盖上站起来,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马…马上。”
张玲深吸了口气,她见识过舒雅的手段,她还不敢在她面前玩花样,不能供出她,她只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扛下来。
张玲走出去,那张脸已经惨白,陈秘书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走吧,池总在办公室里等着。”
张玲跟在陈秘书身后下楼,来到总裁办公室外面,她紧张得都无法呼吸了,玻璃门自动向两边开启,她紧跟在陈秘书身后走进去。
昨晚她进来时,外面灯光很暗,只有总裁办公室里灯火辉煌。此刻整个办公室明净,气势磅礴,让人望而生畏。她缩着脖子,埋着头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外,黑色木门透着绝对的权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池未煊正负手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眼前的街景。陈秘书敲了敲门,池未煊声音沉沉,“进来。”
张玲听到池未煊的声音,有一刹那想逃,最后她还是僵硬的跟在陈秘书身后走进去,陈秘书道:“总裁,张老师来了。”
池未煊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掠过张玲的脸,他颔了颔首,“陈秘书,你下去吧,张老师,请坐。”
陈秘书看了一眼张玲,然后转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池未煊走过去坐在椅子里,看见张玲还站在原地,他压抑着想要咆哮的冲动,微笑道:“怎么不坐?怕我?”
张玲心中不安极了,舒雅让她偷草戒指时,她只是觉得舒雅肯定活得太无聊了,但是池未煊大费周章的找偷戒指的人,她明白,那颗看起来粗躁不起眼的草戒指对池未煊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终于清楚的知道自己拨到老虎毛了,她本来以为池未煊叫她下来,一定会威逼利诱让她交出戒指,可是池未煊什么也不问,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越看她心里越发毛,张了张嘴,声音断断续续的:“池…池总,你找我什么……事?”
“我很可怕?”池未煊看着她。
“没…没有,我……”张玲声音抖得不像话,虽然她不停的让自己镇定,但是在池未煊凌厉的目光下,她真的做不到。
“张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下来吗?”
“不…知道。”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张老师,如果你把你昨晚拿的东西还给我,我会考虑既往不咎,如果你不肯还我,你知道的,我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可不会怜香惜玉。”池未煊压着指节,办公室里响起“咔咔”的声音,格外惊心。
张玲装傻,“池总,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池未煊冷笑一声,他站起来,俯视着张玲,“张玲,你很聪明,知道穿清洁阿姨的衣服乔装自己,但是你动了你不该动的东西,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坚持装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池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我也没穿过什么清洁阿姨的衣服。”张玲死不承认。
池未煊抚掌,“好,很好,非常好。”他拿起内线,拨了一个键,“陈秘书,马上报警,说公司的机密文件被人偷了,小偷已经逮到……”
张玲知道池未煊是动真格的了,她害怕,她不能将自己的前途毁了,她扑过去抱住内线,哭声道:“我说,我说。”
池未煊撂了电话,定定地看着她,张玲擦了一下脸上泪,“是我偷的,我…我听说池总办公桌上有颗很漂亮的婚戒,我就想偷偷溜进来看看,我…我爱慕池总,但是池总娶了池太后,我就收了这个心思。我只是想看看那颗戒指,做做白日梦。我拉开抽屉,看到那颗戒指是池太之前戴过的,我一直很羡慕池太,忍不住拿起来戴在手上,我戴了一下就马上摘下来了,然后我看到了一颗草编的戒指,我觉得很新奇,以为这种东西池总根本就不可能放在眼里,所以就顺手牵羊拿走了。池总,我真不是故意要拿走的,只是觉得好玩。”
池未煊冷冷地盯着她,“张玲,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看过监控录相,你一进门进奔我的办公桌,拉开第一个抽屉,拿到草戒指放进口袋里,接着才是试戴柔柔的婚戒。”
“我…我太紧张了,所以不记得先后顺序,但是池总,我说的话绝无半句虚假。”
“我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把戒指还给我。”池未煊不想跟她争论这些,他只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张玲垂下头,神情有些惊惶,“戒指……戒指……”
“戒指哪里去了?”池未煊厉喝一声,看见张玲的表情,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偷了戒指后,就去卫生间换衣服,结果……戒指掉进马桶里被水冲走了。”张玲话音刚落,她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个耳光,她被打歪倒在地,嘴角腥甜,她一下子懵了,愣愣地看着池未煊,说不出一句话来。
池未煊脸上阴雨密布,眼底的光芒像是要杀人一般,他抓住张玲的衣襟,凶狠道:“你再说一次,戒指哪里去了?”
“掉……掉进马桶……”张玲骇得面无血色,她咬得牙齿咯咯响,眼前的池未煊褪去温文尔雅的形象,像一头吃人的猛兽,让人心惊胆颤。
池未煊扬起手又是一耳光扇过去,“你再说一次!”
“掉……掉进马桶里了……”张玲吓得直掉泪,但是她依然不改口。
池未煊再度扬起手,半晌都没有落下去,他松开她,站起身来,“张玲,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人指使你来偷草戒指?”
“没有,真的没有,我是误打误撞看到的,真的没有人指使我。”张玲拼命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都是,她真的吓坏了。
池未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张玲,如果让我知道你说的这番话都是假的,我会让你身不如死,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张玲踉踉跄跄站起来,她不敢看池未煊,跌跌撞撞冲出去办公室,一直跑出很远,她才放声大哭起来。
………………
池未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阿平,派人24小时跟踪张玲,她跟谁见了面,及时向我报告。”
“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池未煊负手而立,他站在窗前,张玲说的话他一个字不信,他故意吓她又放过她,是要用她来引出背后指使她的人。舒雅,这次我要让你百口莫辨。
草戒指丢了,他的心一直处在不安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他按了按眉心,心里狂躁不已。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苏晴柔,他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总裁办公室。
他去超市里买了新鲜的乌鱼,然后驱车回到公寓。晴柔煮的酸菜乌鱼汤味道很鲜美,家里有她去年亲手泡的酸菜。
别墅爆炸后,他们搬来公寓里,她念念不舍她的酸菜坛子。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她头三个月孕吐得十分厉害,吃了酸菜症状就会轻很多。
他专门开车回去把她的酸菜坛子带来,现在正好煮酸菜乌鱼,一会儿送去医院。妈妈说得对,躺在医院里的是他的老婆他的孩子,她不想看到他,他也不能漠不关心,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池未煊拎着新鲜的乌鱼回到楼上,两天没回的公寓里,因为少了她而显得空荡荡的,那股子冷清的感觉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他走进厨房,才两天没人回来住,琉璃台上居然就蒙了一层灰。他站在琉璃台前,心里酸酸的,他叹了口气,将乌鱼放进水糟里,然后拿抹布清理琉璃台。
清理干净以后,他把鱼片倒出来仔细洗干净,然后学着晴柔坐乌鱼汤的步骤,先切酸菜,再切大葱蒜和姜,然后将油倒进锅里,待油热了,把大葱蒜和姜爆香,再把酸菜放进去翻炒几下,加水熬汤,顺便把鱼头放进去熬汤。
他一边熬汤,一边洗米做饭,因为要照顾晴柔,他现在的厨艺进步了许多,做饭熬汤都不在话下。只是一想到以前他做饭洗碗时,晴柔都会倚在门边陪他的情形,他忍不住悲从中来。
池未煊反省着自己的错误,锅里的汤翻滚着,他看了看时间,将洗好的鱼片码好料,然后放进锅里,煮了三分钟,他就关了火,尝了尝味道,不咸不淡,味道很鲜美。他去找来保温桶洗干净,将汤装进保温桶时,等饭熟了,自己都顾不上吃一口,盛进保温桶里,他拿起车钥匙匆匆下楼。
开车来到医院,他走到病房前,透过玻璃窗向里张望,宋清波不在,晴柔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他轻轻推开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来到病床边,他低头俯视着晴柔。
阳光下,她的脸有些苍白,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短短一天,她消瘦得很厉害,眼窝深陷进去,即使睡着了,眉头都还皱得紧紧的。
他看着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他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峰,刚碰到她的肌肤,她似乎感应到什么,翻了个身,背对他睡着了。
池未煊的手僵在半空,手指的温度渐渐冰凉了,他握紧拳头,将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他沉沉的叹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耳边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病房门合上的声音传来,晴柔才睁开眼睛,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他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他不是已经决定不要她了吗?
她坐起来,看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她心里又气又恨。她不是小狗,踢了踹了,再给根肉骨头就会屁颠屁颠的回去。
她越看那个保温桶就越扎眼,索性跳下床,打开保温桶,看见里面粒粒分明的米饭,她差点心软了。池未煊最开始做米饭时,做出来的根本不是米饭,而是那种稠稠的粥。然后她教他,米与水的比例,他才慢慢掌握了要领。
怀孕后,她口味也变得特别奇怪了,喜欢吃那种刚刚好的米饭,太软就不想吃。所以训练得他越做越好。
他们结婚后,池未煊为她改变了很多,舍不得她累,他会自己整理书房,衣服也不会东扔一件西扔一件。这些事情历历在目,想要割舍,真的太难。
可是只要想到那满室的烟味酒味,还有满室的衬衣、长裤、鞋子…,她就受不了,心里太难受了,所以他现在所有的好,都是在为他做错事的弥补。
晴柔盖上保温桶,然后拎起来,走到门口扔了出去,她怕自己不舍,强迫自己关上门走回去躺好。她不能激动,为了兜兜,她不能动怒。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强迫自己想些开心愉快的事。
然而酸菜鱼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端,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既然决定放弃,就什么也别想了。
苏晴柔,你绝不能再动摇,否则你这一辈子在他面前再也没有自尊了。
………………
池未煊看到保温桶被她扔出来,就像看到自己的心意被她扔掉一样,他捂着心口,那里像被皮鞭狠狠抽了一下,痛得他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曾几何时,他们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是否现在他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她的伤害了?
池未煊满怀期待的来,却是满含失望的去。
宋清波下班过来,看见门口放着一个保温桶,他四下看了看,没人来认领,他弯腰拧起保温桶走进去,晴柔正在床上看胎教一类的书。看到他手里眼熟的保温桶,她蹙了蹙眉头,不发一语。
就是这样轻微的蹙眉,宋清波就察觉出来什么了,“这是谁送来的,被你扔出去,真可怜。”
其实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这是谁送来的,否则晴柔不会这么大的反弹,看来池未煊这回是将她伤厉害了。他倒是不同情池未煊,只是心疼晴柔,明明还爱着,明明还放不下,何必这样折磨彼此?
晴柔看也不看一眼,她知道她太过心软,刚才她有好几次想要去捡回来,后来又忍住了。她不是原谅他了,只是觉得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宋清波去消毒柜里拿了一只碗一双筷子出来,然后打开保温桶,盛了碗米饭摆在她面前的小桌上,“吃吧,先填填肚子,小离今天要晚点过来,你会挨不住。”
晴柔没动,“小哥,我不想吃。”
“为孩子也要吃一点。”宋清波知道她心里还过不去,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在担心什么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她不会担心这些,因为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碗鱼汤根本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我怕他下毒。”
“小晴。”宋清波放下碗,看着她直皱眉,“不要这样去臆测他,他对你没有恶意的。”
晴柔咬唇不语,看着眼前恰到火候的鱼汤,鼻端全是食物香味。她确实饿了,可是饿也不想吃他送来的东西,有句话叫不食嗟来之食。
“小哥,我想吃御膳房的水晶煎饺和烧骨粥,不想吃鱼。”
宋清波拿她没办法,也不再劝她,“好吧,我去给你买。”
………………
张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公司里出来,她有些狼狈,一路接受着诧异与嘲笑的目光。她抱着一个纸盒子站在公司楼下,她其实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很轻松,工资也高,老板管得也不严,朝九晚五,自由自在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念之差,她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落水狗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舒雅,她越想越不甘心,今天她挨池未煊这两巴掌,她一定要还给舒雅。张玲转身大步离去,坐上出租车后,她给舒雅打电话,“舒雅,我要见你!”
已经不是客气的舒小姐了,舒雅还在SPA中心,她没有在意她的直呼其名,说:“好啊,你来SPA中心吧,我在这里等你。”
张玲直奔SPA中心,她到时,舒雅刚做完美容美体,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她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舒雅,舒雅已经30多了,但是身体却保养得像个20岁的小姑娘,该挺的挺,该翘的翘,该平的平,身材比例十分完美。
而她毫不避讳张玲的目光,弯腰穿上裤子,然后穿上内衣,伸手将多余的脂肪收进内衣里,她胸前的事业线立即变得壮观起来。
张玲移开视线,有几秒钟忘记了她为什么来找舒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找回了理智,“舒雅,我为了保住你,被池未煊打了,还被他开除了,你必须赔偿我损失。”
舒雅笑盈盈地看着她,“你这是要讹诈我?”
“说什么讹诈呢,你让我损失了一个好工作,赔偿我的损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知道舒小姐很有钱,也不在乎那点小钱,对不对?”张玲现在想到的最好的报复就是敲诈舒雅一笔钱,然后彻底离开海城。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为舒雅义愤填膺掺杂了自己的私欲,但是现在,她只想离开海城,惹了池未煊,又惹了舒雅这个阴险的女人,她待在海城,只会受制于她。
“怎么办呢?我没带现金,也没带支票簿。”舒雅轻慢道。
“舒雅,你别惹急了我,否则我将你干的好事全抖给池未煊,让他看看你是个怎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张玲放狠话,一说话就扯到了脸上的伤,痛得她呲牙裂嘴的,好不滑稽。
舒雅眉目冷厉,“张玲,你不就是为财么?钱,我给你就是。”舒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来,“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810523。”舒雅扔给她,然后拿起包走出去。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我先走,过十分钟你再出来。”说完她大步离去。
张玲拿着卡,一百万啊,她变成小富婆了,她高兴得快要疯过去了。她当初跟舒雅一起陷害苏晴柔,一来舒雅给了她20万,她寄了10万回去,让她爸妈在村时修了新房子,二来她讨厌苏晴柔,明明跟她一样是穷光蛋,偏偏就有那个运气嫁个有钱人,更让人生气的是,嫁了第一个是有钱人,嫁第二个还更有钱。
所以她帮着舒雅整她,就是想看看她从金字塔尖上掉下来是什么滋味。
她将卡凑在嘴边亲了一下,她现在是有钱人了,穿得了香奈儿背得起GUCCI包,用得了名牌香水,还能在家乡的县城里买套房子。
她正准备将卡放进包里,突然两个黑衣人闯了进来,一人夺了她手里的卡,一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带离了SPA中心,张玲拼命喊叫,却没人敢上前来帮她。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舒雅反悔了,要抢回卡,她就知道这个阴险女人,不会白白拿一百万给她,张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欲哭无泪。
………………
舒雅回到公寓,走到门边,她拿钥匙准备开门,忽然看到门把上她留的印迹没有了,她心里一惊,有人潜进了她的屋子。
她脑子迅速转动起来,会是谁,是敌是友?现在这种不请自入的情况下,恐怕非友。她的手迅速探向腰际,那里藏着一把迷你枪,是她让黑道的朋友给她搞来的。
平常只是装饰,到了紧要关头,就能救她的命。
她将钥匙喂进锁孔,轻轻旋转着,当门锁“咔”一声跳开,她握住门把缓缓向里推去。室内很黑,她一时有些不适应,等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她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他手指间夹着一支烟,腥红的烟头忽明忽暗,映照着那张俊脸如鬼魅一般。
她心头一跳,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她迅速冲进去按开灯掣,然后就地连滚了几下,滚到那个黑影身边,手里的枪口已经对准来人太阳穴,“说,你是谁派来的?”
然而下一秒,舒雅就愣住了,张了张嘴,半晌才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