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离开医院后,开着车在街上游荡,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现在面临着危险,却不需要他,这种感觉糟糕透了。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悔不当初,却又无技可施,因为他怕他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更激动。
池未煊正不知所措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他愣了一下,连忙接起来,“妈妈。”
杨若兰这几天一直心发慌,晴柔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她打过去总是关机,她直觉有事发生,所以给池未煊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听到池未煊满含疲惫的声音,她就担心极了,“煊儿,发生什么事了?”
池未煊本来不想让杨若兰担心,但是此刻彷徨无措的他,听到杨若兰担忧的声音,他眼眶一热,仿佛迷失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看到了曙光,他声音悲怆,“妈妈,我把事情搞砸了。”
杨若兰心一紧,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经逼问下,池未煊到底还是告诉了她,听到最后,如果池未煊在她面前,她肯定要戳他脑门了,“煊儿,你怎么这么糊涂?”
池未煊也后悔自己那么冲动,看见晴柔跟宋清波依依不舍的那一幕,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杨若兰急得团团转,“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当初是谁坚持要跟她在一起的,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你的老婆你的孩子变成别人的?”
“妈妈!”池未煊重重的喊了一声,“我不知道,我现在很混乱,医生说她受不得刺激,我想她看见我,会更生气的。”
“你笨啊你,你不去跟她解释,你们之间的疙瘩就永远存在。她现在住院了,你不想着去哄她,反而躲在一边,你这是要让她彻底失望?”杨若兰抚着胸口,明显气得不轻。自从婚礼上未煊丢下晴柔与满座的宾客去给舒雅的妈主持什么劳什子葬礼,她就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埋下了定时炸弹。
未煊20岁以前,她没有尽到做妈妈的责任,没有将他教育成一个懂得爱的孩子。他20岁以后,为了生计奔波,每天枪淋弹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造成他的性格中没有安全感。
而苏晴柔,她从小没有父亲,跟着妈妈长大,她性格中也极度缺乏安全感。她当初反对他们在一起,也是出于这种考量,两个都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要么惺惺相惜,爱得死去活来;要么互相伤害,最终将他们之间的爱情磨得一丝不剩。
她是预见了这种结果的,可是却无力阻止他们靠近彼此,从小到大,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儿子也没求过她什么,承受了她所有任性的后果。如今,他终于找到幸福了,她没办法不答应。
电话那端一直沉默着,杨若兰撑着沙发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儿子,你当初为什么决定娶她,现在你的决心还在吗?跟舒雅的关系,你保证你能处理得好吗?”
“妈妈,我要给她幸福,我一直没变,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伤透了她的心。”池未煊不确定道。
“如果她真的不爱你了,她看见你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听妈妈说,柔柔是我见过最能包容你的女人,如果你失去了她,你这辈子都不会找到一个比她更爱你的女人。”杨若兰说,如果当初她对宋衍生有这样的包容,他们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晴柔的爱,是大爱,但是有多少女人,能有这样的爱这样的胸襟?就说她,她的爱就很自私,包括未煊的爱,也是自私的。
所以才会当爱情受到威胁的时候,他直觉反应是保护自己伤害所爱的人。他不是不爱晴柔,只是很多时候更爱自己一些。
“去找她吧,向她认个错,别再拿绝食什么的去威胁她,真正相爱的人,只要你肯认错,她会原谅你的。”杨若兰叹道,如果不是真的绝望了,柔柔又怎么会气得动了胎气。想到这两个小冤家,她就着急。
池未煊不确定道:“她真的会原谅我吗?”
“你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只是一些误会,你向她认错,然后解释清楚,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杨若兰知道晴柔最是心软的孩子,她不会在这些上面不依不饶的。
“可是她现在不想看见我。”
她想了想,道:“你这几天表现好一点,她不想看见你,你暂时别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不要真的漠不关心,一日三餐给她送饭去,说明你的态度,另外,舒雅迟早是你们婚姻里的祸患,你要早早处理好,我看她对你的心思不浅。柔柔虽是个心善的孩子,但是也经不起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
“我知道了,妈妈。”池未煊挂了电话,妈妈的话拨开了他眼前的重重迷雾,他仿佛又找到了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他将车重新驶上路,向公司的方向开去。
杨若兰挂了电话后,心里还是不能平静。她调出晴柔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这个做婆婆的,于情于理都该打电话关心一下。
电话拨通后,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杨若兰一时有点紧张,“喂,柔柔吗?”
晴柔握着手机,听到杨若兰的声音那一刻,她差点就落泪了。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就把杨若兰当成了她妈妈。在这么委屈与绝望的情况下,听到杨若兰的声音,她怎么能不难过?她哽咽了一下,“妈妈……”
杨若兰听着她的声音,心房像被一双小手狠狠的揪了一下,她激动道:“柔柔,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骂了未煊了,他太混账了。”
“妈妈。”晴柔默默垂泪,杨若兰会打电话来是她始料未及的,就是因为没想到,所以她才来不及武装自己的情绪。
杨若兰心里酸酸的,她擦了擦眼睛,叹道:“柔柔,你想怎么做,妈妈都支持你,暂时不想看到他,就来英国陪妈妈,妈妈替你好好教训他。”
“我……”晴柔想说她想离婚,可是杨若兰的语气让她说不下去。她知道杨若兰说是这样说,但是真的要离婚了,她未必会同意。
当初是她死活要嫁给池未煊,现在一年不到,就要离婚,杨若兰不会答应吧,果然……
“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不要往心里去,想散心了,就来英国。等小吉他的腿好些了,我们回国去看你们也成。但是柔柔,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不要轻言放弃。”杨若兰的话虽是句句向着她,但是实则还是偏袒池未煊。
晴柔擦了擦眼泪,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她柔声道:“妈妈,我明白了。您身体还好吗?小吉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身体还好,你不用挂念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安心养胎,什么也别想,小吉他也好,天天念着你们呢。”杨若兰语气轻快道。
“妈妈,您好好保重身体,那我先挂了。”
“好,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让未煊给你做。”杨若兰点了点头,然后挂了电话,她沉沉的叹了一声,看来儿子这次是真的伤到柔柔的心了。
晴柔看着黑沉下去的屏幕,她闭上眼睛,将眼里的泪水逼退回去。她做不到有些电视里演的那样,让婆婆给她做主。毕竟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向着他向着谁?而她只是媳妇,受了天大的委屈,最后还是只能咽进心里,因为这世上,没有谁再会为她做主了。
晴柔躺在床上,心里凉幽幽的,池未煊,你除了幼稚的绝食,除了搬救兵,你到底还有没有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跟我说声错了,说声对不起,是否就这么难?
晴柔轻轻抚着肚子,兜兜动了一下,似乎在拿小脚丫踢她的手,好像在跟她说,妈妈,你还有我,兜兜爱你的。她眼眶一热,脸上却绽出灿烂的笑容来。
是的,她还有兜兜,为了兜兜,她也要坚强生活。
宋清波推开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他愣了一下。这两天,她都笑得很勉强,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们担心。这时,才是发自真心的笑。
他拎着刚买回来的新鲜水果走进去,“有什么好事吗?”
“嗯,刚才编辑给我打电话,说我的书已经排上书号,马上出版了。问我要地址,要给我寄样书呢。”在杨若兰打电话来之前,编辑就给她打了电话。
“等样书寄来了,你可得给我留一本签名书。”宋清波眼里闪着小星星,很崇拜的看着她。
晴柔被他逗笑了,“肯定会给你留一本,不过写得不好,别取笑我哦。”把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是每个作者的梦想,而她运气十分好,第一本就出版了,虽然文字很青涩,情节也很幼稚,但是总归是她的文宝宝。
“我哪里敢,怕被你的粉丝围攻。”宋清波一边笑道,一边拿出新鲜的水果去小厨房里清洗,他洗得很仔细,洗完水果出来,他拿了一把水果刀,坐在旁边削皮,“医生说你不能吃太多凉的,所以只能打成果汁给你喝,味道有点怪,你将近一下,等你出院了,再吃原汁原味的。”
“小哥,我没那么娇气,现在让你惯得我什么都不用做了。”晴柔说。
“你还叫我一声哥,就是把我当成亲人,不要跟我客气,知道吗?”宋清波笑睨着她,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日子都像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就要收回。他想在这短短的时光里,好好的宠她疼她,这是他仅能留住的回忆。
晴柔看着他脸上还未消散的青紫痕迹,她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上天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会怎么选?“嗯,那麻烦你了。”
麻烦?宋清波削水果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涌上无边无际的荒凉,他其实想她麻烦他一辈子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
池未煊回到总裁办公室,陈秘书看到他脸上的伤,惊得忘记了向他问早。老板这两天火气貌似很大,他得小心翼翼了。
等池未煊进去以后,他连忙打电话让前台去对面药店买支祛瘀的药膏,等前台送上来了,他拿着与文件一起送进去了,池未煊头也没抬,“陈秘书,一杯咖啡。”
“是,总裁您稍等。”陈秘书将文件与药膏放在他面前,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一半,他就听到池未煊说:“陈秘书,谢谢。”
陈秘书受宠若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他,径直翻着文件,陈秘书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咖啡豆要现磨现煮,所以花了点时间,等他端着咖啡回去时,池未煊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他将咖啡放下,按照池未煊往日的习惯,会听了今天的行程安排才离开,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陈秘书看着翻开的文件,然后听到桌子下面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壮着胆子走到办公桌旁边,就看到池未煊正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找着什么,他强忍笑意,“总裁,您在找什么?”
池未煊没有开口,他开启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趴在地上仔细的找。奇怪,他明明把戒指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晴柔将草戒指送给他之后,他一直贴身保管着。昨天晴柔气得摘下婚戒砸向他后,他把草戒指拿出来放在水晶相框旁,然后舒雅来了,想动他的戒指,他就顺手放进了抽屉里,后来就再也没有动过了。
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池未煊仔仔细细的将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他站起来,将每个抽屉都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陈秘书见状,再次问道:“总裁,您要找什么,我帮您找。”
“一颗草编的戒指,你有没有看见?”晴柔的婚戒都还在,就是独独少了草戒指,他急得脑门上全是汗。这颗草戒指比他生命还重,他一直放在钱包里贴身带着,怎么昨天就拿出来了?
池未煊懊恼不已,将抽屉里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就是没有那颗草编的戒指,池未煊抬头,“昨天我离开后,有谁进过我的办公室?”
“没有,下班后,我就将门锁了。”陈秘书说。
池未煊看着垃圾桶与碎纸机,里面的垃圾已经清理干净,“清洁阿姨什么时候来打扫的?”
“清洁阿姨通常会在下班后来打扫清洁,保安那里有备用钥匙。”陈秘书答道。
池未煊皱紧眉头,“去查一查昨天是谁打扫这间办公室的,把她带来,我要问她话,还有让监控那边调出昨晚的录相,看见可疑的人立即向我报告。
自从上次晴柔被人栽赃陷害之后,公司里的安保系统已经升了级,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幕后黑手,这个人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作案了,他要把这只蛀虫逮出来。
陈秘书下去了,池未煊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拿起桌上的婚戒,知道那颗草戒指的人只有舒雅,他那么着紧的护着,她肯定知道那颗戒指对他的意义重大,会不会是她拿走的?
池未煊眯了眯眼睛,舒雅,会是你吗?
陈秘书很快就去而复返,他找来昨晚打扫这间办公室的清洁阿姨,阿姨听说总裁办公室丢了东西,她一脸不安,看到池未煊,她急道:“池总,我没有拿东西,我真的没有拿东西。”
池未煊抬起手来打断她的话,“阿姨,我没说你拿东西,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打扫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颗草戒指,那颗戒指对我很重要。”
清洁阿姨仔细想了想,她摇头道:“池总,我没看见什么戒指,我手脚很干净的,不会拿别人的东西的,这个阿雄可以作证的。”
阿雄是保安队长,池未煊再问了一遍,清洁阿姨还是说没看见。池未煊渐渐开始心浮气躁了,如果阿姨手脚不干净,也会拿值钱的,而不会拿那颗草戒指,阿姨没见过,他也确定是放在抽屉里了,到底谁拿走了?
“那昨天除了你进了这间办公室,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池总的办公室有许多机密文件,我不识字,阿雄才将我派到这里来打扫清洁的,所以这里一直我一个人打扫。”
“你出去吧。”池未煊皱紧眉头,陈秘书见状,他说:“池总,会不会有人趁阿姨去清洁抹布时混进来?”
“你让监控仔细留意昨晚清洁阿姨打扫卫生时,有没有人溜进来?”池未煊忽然道,这个人溜进来,不是为了偷机密文件,也不是为了偷值钱的东西,只拿走了草戒指,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舒雅。
陈秘书去监控室了,池未煊按着眉心,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现在连他办公室都出小偷了。偷的是别人任何东西都行,为什么偏偏偷草戒指?
那根本不值钱,但是对于他来说,那是他跟苏晴柔相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承诺。
什么都可以丢,就是草戒指不能丢。
………………
安小离觉得她今天倒霉透了,一早上左眼跳了右眼跳,跳财跳灾都一起来。她看着警局里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就有一种踩到****的错觉。
她给晴柔送了饭后,刚开着招摇的玛莎拉蒂出了医院大门,身后就响起一连串的警铃声,那场景堪比港片里警匪大战,有人在喊话,“前面车牌号为AXXXX的车主请靠边停车,前面车牌号为AXXXX的车主请靠边停车……”
她本来不以为意的,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这辆破车的车牌号,还在想她总算见识到海城交警的办事能力了,好拉风啊。
结果就被两辆警车拦住,被迫停下。她不明就里,就有一名交警走过来,对她说:“我们现在怀疑你非法偷取他人车辆,现在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安小离差点没气晕过去,后来才了解到,程靖骁那王八居然敢报警说她偷了他的车,她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好啊,程靖骁,软的不行就出贱招,老娘跟你杠上了。
安小离觉得今天最拉风的两件事,一是开了上千万的玛莎拉蒂,二是坐上了警车。当她被交警带进警察局时,为什么会遇到他?他不是刑警么?安小离脑门上浮现几个大大的问号。
李承昊非常意外会在警局见到安小离,看到她手上那发亮的手铐时,他嘴角抽了抽,跟带他进来的那名交警交谈了几句,才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又惊又愕,心里还夹杂着一抹无法言喻的感觉,他示意交警将她带去那边审讯室里,然后关了录相,他冷笑道:“安小离,我倒是小看你了,打情骂俏到警局里来了。”
安小离正为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了而懊恼,听他冷嘲热讽,她当下也不客气道:“是啊,李队长有什么高见?”
李承昊被她气得一口气没有上来,直翻白眼,他欺近她,“我跟你说过吧,程靖骁的家庭很复杂,他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呵呵。”安小离神情愈冷,“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我自尊自强靠自己,总比有些小白脸好,破个案还要靠女人裙带关系。”
“安小离!”李承昊咬牙切齿的冷喝,这个女人的伶牙俐齿,在爱他的时候能说出让你腻死的甜言蜜语,一旦不爱了,就能说出冰刀子一样的话来戳得你满身疮。“我说过,我跟舒雅没什么。”
“那么她呢?”安小离纤手一指,李承昊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身后,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口的蓝玫瑰,他瞳孔微缩,安小离已经明了,“李承昊,像你这种背叛爱情的人,没有任何资格指责我。我跟程靖骁怎么样,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安小离,别考验我的耐心。我说过给你时间接受,但是我不会放弃你。”李承昊回头看着她,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
安小离脾气上来了,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李承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不放弃我就能接受你?我告诉你,我安小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李承昊也气得狠,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她手上还带着手铐,身子不稳,就向前倾去,李承昊横过桌面,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小离心里一滞,然后狂跳起来,她刚要制止,他已经结结实实的吻上了她的唇,她拼命挣扎,李承昊牢牢地按住她的手,两人隔着桌子,一个要退,一个要攻。
安小离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牢牢钳制着她的手,她拼命摇头,想要躲开他的攻击,他却如影随形,吸吮舔咬,步步进逼。
审讯室里战火升级,安小离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腰部徘徊,她羞愤极了。蓝玫瑰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安小离慢慢软弱的理智瞬间回笼,她突然用力推开李承昊,然后拿手背拼命擦赶快的唇,“别碰我,脏!”
李承昊炽热的双眸清晰地映出一抹痛楚,他抚着眼睛,声音苍凉的问道:“安小离,是不是犯了错,就永远不会得到宽恕?”
安小离看着他的眼晴,唇上渐渐冰冷,那抹冷从唇上一直漫延进心里,像一条冰冷的小蛇张口嘴,咬住她心里最柔软的瓣膜,她咬着牙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法官。”
李承昊怆然跌坐在椅子上,他用尽力气想要挽回她,可是得来的是她更深的厌恶。他一直奉行没有爱就没有恨,她恨着他也是爱着他的,可是此刻,他真的感觉到她对他只剩下了恨。
安小离移开视线,看到他,她就会痛。她知道她对他还有感情,可是她不能饶恕他的背叛。舒雅蓝玫瑰,这两个人就像幽灵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做不到原谅。
审讯室里安静得连彼此清浅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就在他们快要淹没在这样的安静里,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清爽的男声,“安小离,这回知道惹我的下场了吧。”
声音一落,一个男人风度翩翩的走进去,感觉到审讯室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注意到安小离过于嫣红的嘴唇,他看向李承昊的神色又冷又厉,“哟,李队长也在呢。”
李承昊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只蟑螂。他跟程靖骁的交情不深,两人有共同的朋友,所以见过几次面。
程靖骁对李承昊没好感来源于池未煊与苏晴柔的婚礼,他的出现,险些让那场婚礼进行不下去。身为池未煊的好朋友,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没有好友的幸福重要。
但是他却中途喊停,因为另一个女人。
所以他讨厌他,那晚,他揍他,一来是他对安小离死缠不休,二来也是为苏晴柔出一口恶气。说真的,他就看不起李承昊这人。
“程大少真是有闲。”
“你也一样。”两个男人互盯着对方,眼里刀光剑影,已经互砍了几百下了。如果现在加上3D效果,那方圆百里,肯定是生灵涂炭的。
最后,程靖骁移开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安小离身上。这个女人平时面对着他时挺凶悍的,怎么面对李承昊时,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温顺得跟猫似的。
程靖骁心里堵得厉害,他走过去,拽住她的手,笑盈盈地看着李承昊,“我刚才已经跟外面的警官说清楚了,车是我女朋友开走了,一场误会,李队长,麻烦把她手上的手铐松开。”
李承昊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而现在在他眼里,程靖骁就是那个讨人厌的苍蝇。他抄着手,“按照司法程序,我们还需要核实情况,所以现在还不能松开。”
程靖骁盯着他,“我是车主,还需要核实什么情况,难道……”程靖骁坏笑着凑过去,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语道:“你想知道我跟我女朋友车震的细节?”
他退离,扬声道:“你想知道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承昊浑身都绷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下一秒就会挥过去打花程靖骁的俊脸。安小离不知道他们刚才耳语了什么,只是看到李承昊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骇人,她蹙了蹙眉头,“李队长,现在可以松开手铐了吗?”
李承昊气得不轻,他拿起钥匙把手铐打开,他微启薄唇,说了一句什么,安小离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而他已经转身离去。
安小离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眼泪落下来。他到底还要怎么伤她才甘心?
程靖骁看见安小离泫然若泣的模样,他走过去,“小离,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滚开!”安小离挥开他的手,盯着他凶狠的眼神跟李承昊如出一辙,程靖骁懊恼极了,他这个玩笑是开得有点大了,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小离,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程靖骁拉着她的衣角一直晃一直晃,安小离心情极端不好,她再次挥开他的手,大步走出去。
走到外面,有警官让她过去签什么东西,她看也没看,签完就走。程靖骁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他知道玩笑开大了。
安小离走出警局,她强忍着的泪已经落下来,他骂她贱,她还没有骂他贱,他居然骂她贱。依着她的脾气,她肯定会不依不饶的,可是那一刻,她只剩下心累。
真的心累了,为这段感情,为这个男人……
程靖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直觉她情绪忽然变得这么糟糕跟李承昊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有关。他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反应这么大?
程靖骁发现,原来像一张白纸一样透明的安小离,现在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如果一开始只是感兴趣的话,现在他这样死死纠缠不放手又是因为什么?
而看到她被李承昊欺负,看到她流泪,他的心为什么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安小离,前面有蛇!”程靖骁忽然大叫一声,然后跳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一米八几的个头,像个女人一样缩在她怀里寻求保护,“我好怕蛇,好怕!”
安小离被这突发状况惊得不知所措,她越过他雄壮的身躯朝前面看去,“哪里有蛇?”
“前面啊,我好怕怕。”程靖骁紧紧地靠在她怀里。
安小离哭笑不得,“喂,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蛇?再说这马路边上哪里会有蛇,你快松开我啦。”扳不开他身体,安小离十分无奈。
这么大的个子忽然变成无敌树袋熊,她这棵小树怎么承受得住?
程靖骁怕怕的转过头去,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掉进下水道里了,艾玛,吓死我了。”
他抹了一把汗,安小离看了看前面哪里来的下水道,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去死吧!”
美人生气了,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比刚才那泫然若泣的模样生动多了,他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搂进怀里,安小离挣扎,他贴在她耳边道:“小离,在我身边,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吼就吼,我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如果你感觉到有压力,就把我当朋友,当哥们。不用在我面前辛苦绷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安小离停止挣扎,他的话就像涓涓的泉水流进她心里,她微微闭上眼睛,“程靖骁,我不会爱你的,别在我身上花时间。”
“我知道。”程靖骁在她耳边轻轻道,他真的知道,所以也做好了要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他现在只是求一个光明正大待在她身边的机会。
两人都没再说话,炎炎烈日下,他们谁都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李承昊阴沉地看着他们。
………………
十分钟后,陈秘书拿着截取的监控录相回到办公室,池未煊正等着他,他敲了门进去,“总裁,昨晚确实有个可疑的人进了办公室,但是她穿着清洁阿姨的衣服,又低头遮着脸,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拿来给我。”池未煊伸手,陈秘书连忙将U盘递给他,他接过插进电脑接口,然后点开播放,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果真是穿着清洁阿姨的工作服,头埋得很低,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楚脸。
她的目标很明确,直接走到办公桌旁,拉开第一个抽屉,然后拿起什么迅速塞进口袋里。她本来是要离开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停了一下,然后拿起一颗戒指套进无名指,但是套到指节就卡住了,套不进去也摘不下来。
她憋着劲儿使劲摘,最后终于摘了下来,她连忙把戒指放进抽屉里,然后匆匆出去了,过了几秒钟,清洁阿姨洗完抹布回来,继续擦桌子。
池未煊按了暂停,能够这么巧妙的躲过办公室里的摄像头,肯定是公司里的员工,到底会是谁?从那双手可以看出是个女人,明明有一颗值钱的戒指却不拿,非要拿一颗草戒指,有什么动机?
他原本是舒雅,但是显然不是,舒雅的身影他很熟悉,而这个人的身影却很陌生,像是在哪看见过,又像没见过。而且穿着清洁阿姨的衣服,很难认出来。
池未煊点了重放,他将页面放大,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然后他注意到那个女人在摘下戒指时,戒指边缘将她无名指指节处划伤了,他连忙拿出戒指,果真看到边缘有淡淡的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他锁紧眉头,陈秘书道:“总裁,有发现吗?”
“陈秘书,立即安排公司的女员工体检。”池未煊抽了张纸巾,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他眯了眯眸,谁敢动他的东西,就是在向他挑衅,如果让他查出来谁拿了他的戒指,他会让她滚出海城。
“现在吗?”陈秘书有些捉摸不定道。
“立即,马上!”池未煊满脸阴沉道。陈秘书领命而去,池未煊站起来,那颗草戒指他一直不曾示人,知道的人极少。晴柔不可能大费周章来偷,那么剩下的那个人,显而易见。
舒雅,我一直纵容你,如果这次证实了是你派人来偷了我的戒指,那就别怪我跟你恩断义绝。
………………
乔少桓在海城滞留了好些天了,他一直下不了决心,是否应该见晴柔一面,他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她。那些东西,足以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他一直犹豫着,然后他发现他被人跟踪了,他知道他必须下定决心见她一面。这东西放在他手里,他也没有任何用处。
下定决心后,乔少桓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从他破解了U盘密码后,他就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将U盘交给晴柔,直到回国,与她呼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他仍然在犹豫。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犹豫了。因为晴柔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权利知道她的父亲与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