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但被村长说嘴巴里流出了血。还没等我开始不信,一坨稠血便从我的嘴巴里掉落出来,砸到了裤裆上。异常腥臭的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车内。熏得村长立马吐出了一泡乱七八糟的秽物到方向盘上,手慌脚乱的,赶紧将电动玻璃窗启开了。
坐在后排的张瑜手掩上鼻口,瓮声瓮气道:“怎么吐出这么难闻的血!”
汽车骤然加速,大风猛灌进车厢内,将恶劣的味道吹散去了不少。
正一边开车,一边清理着秽物时,村长又扯个嗓子尖声嚎起来,一下子踩个急刹车。由于我没系安全带,受不了巨大的惯性,身子离开座位往前疾冲了上去,一头狠狠地撞在挡风玻璃上。
车的玻璃真够结实,才将它撞出了裂纹。我的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忍不住埋怨起来:“搞啥,还能不能好好开车了!”
村长指着自己的裤裆,神情如见了鬼似的惊恐,瞪眼叫道:“血……血,流血了!”
我凑眼一看,只见他的裤裆已被一大片血给浸透了,血水积攒在真皮沙发上,顺着往外流。
“怎么流这么多血?从哪儿流出来的?不会是屙血了吧!”张瑜从后面扒着座椅探过头来看,连问带猜测道。
“肯定是从会阴部的****里流出来的!”村长近乎绝望地抻长脖子嚎。
我准备进行劝慰,可一张口,又一大股血从嘴里喷出来了,这回血黏度稀了点儿,但照样恶臭难闻。
村长提上裤子,又钻进了车厢内,将车开起来了。
车跑得飞快,像赶着投胎似的。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汽车开到医院里了。
三人都下了车后,村长说了声自便,自个攥着血淋淋的裤子慌慌张张跑开了。
我闭口也白搭,因为血伴随着一股强劲的气流涌上来,将我的嘴巴给撑开了,只得一口接一口地将血往外吐出去。周围有人看到,被吓得不轻,甚至有的说这人快要死了,吐那么多血,血还特别的臭。
张瑜挺个大肚子离得我远远的,不敢靠近,怕血迸溅到自己身上,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不停地嘟囔道:“好端端的,咋一个劲地吐血不止……。”
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跑过来,将我围住。那穿白大褂的人圆睁着一双眼珠,冲我大声嚷:“你咋了?”
我摇了摇头,又自嘴里吐出一口血,含糊不清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反正就是一个劲地吐血!”
“血是不是打你肚子里冒出来的?还是你把舌头给咬住了?”穿白大褂的人又问道。
“是打肚子里冒出来的!”
“病人家属呢?”穿白大褂的人又是一嗷。
“搁这儿呢!”站得至少三米开外的张瑜腾出一只手摆了摆,另一手仍然托着大肚子。
“还是个孕妇!”穿白大褂的人走过去,问:“你跟他啥关系?”
“我是他媳妇!咋了?”
“你丈夫得了啥病?”
“不知道!本来好端端的,突然嘴里就流血了,那血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往外吐,到现在吐了差不多有半洗脸盆子了!”张瑜道。
“送急诊室吧!”穿白大褂的人说。
“要钱不要?”
“你说呢!”
“没钱咋治!”
“那你就让他耗着,干等死吧!”穿白大褂的人没好气地一说,率领着几个人又走了。
我找个偏僻处的花坛子,在低矮的围墙上坐下来,开岔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仍然在吐血不止。
张瑜站在远处又观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走过来,轻声问:“杨大宝,你不要紧吧!”
我苦笑一下,摆了摆手,说不要紧。
“我就知道看病需要钱,还得做亲子鉴定,没钱哪行!所以我见车里有一个皮包,就偷偷把它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沓子钱来。现在我问问你,这钱咱能用不?”张瑜征询道。
“不能用!”我不假思索地吐出这三个字。
“那你就在这儿受着罪吧!”张瑜白了我一眼。
随着时间推移。
到了后半夜,我的吐血量越来越少了。
终于,我吐出了不掺红色的唾液。
“好了!”我站起来,身体虚弱得有些发飘。和张瑜走到汽车旁等着。
吱哇一声。
汽车上的灯闪了闪。
村长手里捏着遥控钥匙走过来了。
村长说刚才给肚子做了一个核磁共振成像,现在还没拿到结果,需要等上一段时间,现在回车里是为了拿一下手机。
张瑜说:“你有钱没?借给俺一些!”
村长看着我,说:“宝子,出来看病,身上没带钱么!”
我苦笑不已,点了点头。
“没事儿,缺钱了跟我说!咋说我现在是你老丈人!”说着,村长将车门拉开,找到皮包,从里面揪出一沓子红色钞票,递给我。
我没有伸手去接,准备说“不用”这俩字时,张瑜已经伸过去手,把钞票给接下来了,眉开眼笑道:“这可真是及时雨,帮了我们大忙!”
“啥时候俺闺女回来,你得把位置让出去!”村长说,看张瑜的眼神里含有敌意。
张瑜愣了一下,脸上收去笑容,问:“让啥位置?”
“我是宝子的老丈人,你说让啥位置!”村长作得没好气。
“到时候再说吧!看看我肚子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要是他的,我就不让。要不是他的,你就是求我留在他身边,我也不干!”张瑜神情冷冷地说。
“怎么可能是宝子的!”村长道,面上掩饰不住一些激动。
张瑜没有再吭声。
“你怎么知道我有了一只不一样的右手?”我问村长。
“你家隔壁的邻居陈英,早就在村里宣扬开了。”村长道。
张瑜盯着我,眼神充满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宝子,一码归一码。你和我闺女的事儿先放一放。你以前曾答应过我的,要帮我实现愿望的话,还算不算数?”村长问,显得较为紧张。
我点了点头。
“那行!”村长满意地笑了,“钱不够了,再给我要!”
过了一会儿。
我和张瑜来到了医院的亲子鉴定处。
医生说,得把肚子刺穿,抽取一些羊水。
张瑜有些不放心,问:“对肚子里的胎儿有没有坏处?”
医生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的技术好着呢,对肚子里的胎儿没啥坏处,还能帮着检查一下胎儿有无其它的疾病!”
张瑜答应了。
我们缴纳了更多的钱,选择了速度较快的一种:当天出结果。
经过一番忙碌。
DAN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在被告知之前,张瑜紧张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流泪了。
我心中也是感到紧张,但极力忍耐着没表现出来,像根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地杵在医生的办公桌前,一动不动。面对医生说声请坐,就跟聋了一样。
“大夫,什么结果?”张瑜颤声问。
医生是个男的,带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书生气质中透着一股精明和狡黠,转动眼珠子打量了打量我,又打量了一下张瑜,眉头蹙起,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显得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两个是啥关系?”
“你别管我俩是啥关系,你只管说结果就行了!”张瑜催促道,显得有些不满。
“是不是他把你……”医生有些吞吐,话咽掉半截子。
“把我怎么了?”
“那个……强行发生关系了?”
张瑜错愕了,然后问:“为啥这么问?”
“因为……因为我看你俩长得实在太不般配!”医生勉强笑道,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里端的是一份轻视和质疑。
张瑜笑了起来,也扭头看了看我,又冲前面问道:“那依你看,俺俩谁配不上谁?”
“当然是他配不上你!不是我讲话夸张。你的样子,是我见过很多女人中,少有的好看。个子也高挑。不去当女明星都可惜了!”男医生有些激动地说,态度显得诚恳又急切。
张瑜脸红了,抿嘴低下了头。
“再看看这位男的,又老又丑!还是个身高恐怕还没一米五的矮子!像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咋会心情甘愿地跟他呢?你看我,长得这么帅,又年轻,还有一份正当的好职业!都没有遇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看上我!”医生作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行啦!别废话啦!鉴定结果是啥?”我不耐烦嚷道。
“医生,你倒是快说结果!”张瑜也是催促。
“结果嘛,你肚子里的孩子,百分之百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