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连活都活不明白,还各种被人冤枉,恐怕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了。
我觉得自己成了冤大头。
但最让我揪心的还是:今天终于让你付出了代价。
令我感到事情不妙。
但我好象没有受到什么重创,身上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所谓的终于让你付出了代价,总不能是指被臭骂了一顿吧。
“让我付出了什么代价?”我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从我身上拔出了一根针,扎了一下自己!”来自于圆柱中的较为尖锐的声音道。
闻言,我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只见被针扎过的指腹上除了依然在流血不止,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被那根针扎破之后,伤口长不住,只会不停地流血。所以,你就等着自己慢慢流血流死吧!”
我从抽屉里找了一根烂布条,将受伤的指腹给缠裹上了。
这个时候,我好像应该感到害怕的。
可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过了好久,没有人再说话。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天黑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屋内的一切。
我像根木桩子一样,直挺挺体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藏在大箱子里的声音响起来了:“真是寂寞!”
“是啊!除了寂寞,还是寂寞!”较为尖锐的声音来自于圆柱中。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咱们的寂寞,总得有个头吧!”
“我不知道自己的寂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气氛又变得沉寂了。
后半夜,起了风。
凉丝丝的风,吹在身上,令人觉得有些寒冷。
我好像在等待着谁。
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谁。
指腹里的血溢流不止,渗透了布条,凝结成珠子,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
风越来越大。
天空变得越来越青。
曙光愈来愈明显。
终于,天明了。
有一个人通过一直敞开着的院门口,进入到了院子里。
看到他,我一点儿也不感到陌生。
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穿着都完全相同。除了他的手好端端之外,而我的手指上正缠着布条。
布条血淋淋的,鲜血仍然不断地溢出来,汇结成血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落。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距离我两三米远的时候站住了。
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地流逝。
天越来越明了。
东方一片血红和金黄,太阳慢慢地露出了头。
一缕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令我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我来了!”对方开口了。
“你好像是第二次来了!”
“是的!”
“上一次来,你不仅取走了心脏,还带走了两个大肚子女人!”我道。
“是的,你怨恨我吗?”
我咧开嘴笑了,说:“有什么可值得怨恨的,你又没有逼迫她们。是她俩自己愿意走的!”
“那有关于心脏呢?”
“心脏本来是属于你的。你取走了又有何不妥!我更不会怨恨!”我道。
“看不出来你是个挺豁达的人!”对方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不再吭声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缘无故的,我不是不会往这儿来的。第一次是,第二次也是!”对方道。
“那你这次来干什么?”我问。
“我想让你弄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我从哪儿来的!”
我不由得怔住了。然后,变得有些激动。
如果有人来破解你的疑惑,也算得上一件比较愉快的事情。
我等着对方继续说。
可对方迟迟不开口,好像在等着我再多问一句。
有些人,你跟他谈话,若遇到了疑问,你得问一句,他才回答一句。好像故意吊你的胃口似的。
对方应该就是这种人。
“你到底从哪儿来?”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莫急,我们先等一个人过来!”他说。
于是,接下来,我们陷入了等待中。
气氛沉默,谁也不说话。
好像谁也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
其实,除了正经事儿之外,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总是讲废话的人,其实活着累,因为他永远把自己当成了负责找话题的主角。若找不到话题,觉得很对不起人。
如果心情够平静的话,其实等待也不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一直等到了太阳移到天的正中央。期间像根木桩子一样,直挺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倒是对方,总共有三次解开裤带,掏出了自己的肉鸟,撒了三泡尿,但他的脚步没有挪动过。也就是说,他尿在了我家堂屋门口,甚至尿液迸溅到了我身上。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我并没有说什么。
太阳过了正中央,偏西。
当对方第四次掏出肉鸟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开口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哗啦!
他的尿液出来了,成一道弯弧的水柱,很是湍急,浇在地上作得声音很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水柱突然朝上扬高了,冲得更远了一些,浇在了我身上。
我盯着他。
他也在盯着我。
水柱仍然在我身上浇着,热乎乎的。
“什么意思?”我问。
“我烦你!”
“烦我干什么?”
“因为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等得时间确实不算短了!”
“那我偏要尿在你身上,怎么了?”
我不再吭声。
他尿完了,将肉鸟装进裤裆里。
我的裤子湿漉漉的,一个劲地往下淌水。
“你好像很不满!”
“没有!”
“那你给我笑一个!”
我努力扯动嘴角,笑了起来。
“如果让你等三天,你会怎么办?”对方问。
“那我就等上三天!”
又过去了很久。
太阳变成了夕阳。
又是黄昏。
黄昏令我伤感。
对方又抬手解开了裤带,将裤子褪到了膝盖以下。
我没有任何反应。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他仰头问我:“家里有卫生纸没有?”
“没有!”
“你再这样,信不信我直接提起裤子就走!不给你解惑了!”他说。
我只好从门口返回屋里,取了一条毛巾过来递给他。
“这是弄啥的毛巾?”
“这是我家的擦脸布!”
他仰头望着我,问道:“你介意吗?”
我没有任何反应。
他站起来,提起裤子,笑得比较满意。
天黑了。
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我们两个进屋了。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屋内的一切。
他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不是眼神上的交流,而是纯粹地看着对方。
“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得告诉我!”他开口道。
“什么事情?”我问。
“你是不是曾经见到过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是从一根粗大的根茎上结出来的?”他道。
“是的!当我见到他时,他正身置于一栋棺材里!”我道。
“你为什么不把他给吃了?”
“我为什么要把他给吃了?”我反问道。
“你是不是怀孕了?”对方又问。
“是的!”我点头承认。
“如果你不吃掉他,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生不出来!”对方道。
我不由得呆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
对方问:“如果你再撞见了他,会不会选择吃他?”
我点了点头,语气作得果决道:“我一定会吃他。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恐怕你很难再遇到他了!”对方叹息道,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气氛又变得沉默了。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等待仍在延续。
夜深了。
外面的风又起了。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看到他,我并不觉得陌生。
是一个小胖子。
不过跟上次见到他不同。这次他下面没有穿裤子,只是上面穿了一件红色褂子。
褂子是血红色的,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扎眼。
小胖子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我来了!”他说。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