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的手上多了一把铁锤。
锤头的体积撵得上成年人的拳头。
他显得语重心长地说:“宝子,做人厚道是没错,但别人想要你的命,你就不能客气了,你也得想法要对方的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除了摇头只能流泪,嗓子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嘴上不能说话。
忽然,好端端的晴天,打了一道响雷。
置在我口中的圆球开始旋转起来。引发我心中无数的恐惧。
“宝子,我只抡一锤,结果如何就看你造化了,毕竟你想要我的命,我实在无法原谅你,看在你我伯侄一场的情分上,我绝对不抡第二锤!”
如果这是一场可选性的赌博,就算额外给我补偿一百万,我也不会选择参与这场赌。因为我知道,二伯这一锤砸下来,我口中的圆球极有可能爆炸。就算圆球不爆炸,我的一张脸也会被砸成肉酱。毕竟二伯非普通人,身上到底蕴藏着多少力量,不可估计。
他很快就嫌弃普通的铁锤了,面上带着不满地说:“这样的铁疙瘩,在旁者看起来很吓人,但对我来说,跟一个纸糊的锤子有什么区别!”
话说得狂妄,却真。
他伸手攥住了锤头。
只见外表黑黝黝的,乃实心的铁质锤头,不堪一握,像面粉疙瘩一样碎掉了。造成我心中的震撼,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
“宝子,我用我的拳头可好!”二伯举着手臂,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自己的拳头,脸上带着十分满足。
我倒希望他用铁锤。
没有呼呼生风的陪衬,就像做一个平常的动作一样,看似平淡无奇的拳头砸在了我的脸上。
轰!
圆球爆炸了。
震得地面颤了颤。
我嘴里冒着白雾,就好像刚刚抽过很大一口烟。
二伯呆住了。
他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我淡淡地说道。
“你不是杨大宝!”二伯脸色异常苍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影子是一条龙!”
我咧开嘴笑了。
“到底让你给识破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伯的脸上布满了惊疑,大声问道。
推开大门,我一瘸一瘸的,和二桃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看着另一个“我”,我心中味道复杂。
二伯面如死灰。
龙的手里多出了一把金光灿烂的剪刀。
剪刀仿佛穿越了时光,卡在我左手上的中指根部。我右手上已经被剪过了,除了被接上的白色手指头外,只剩下大拇指是属于我自己的。
二桃曾经说过,我手上的大拇指不能剪。至于原因,他不肯告诉我。
随着咔嚓一声清脆,血流如注,断指掉在地上,像虫子般钻入土壤中不见了。
天阴了,电闪雷鸣,狂风怒作,开始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
厚厚的乌色云层逐渐裂开,有巨大的金色龙爪从豁口中探出来。
当二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上飘着时,他的肚子突然被划开,自里面钻出一个漆黑如墨的婴儿。
黑婴灵活如猴子,掉在地上后,立即弹出,于空中连翻几个滚,消失在远处。
“斩草要除根!”龙说了一句。
二桃不见了。
金色龙爪隐去后,天恢复了晴朗。
二桃回来了。
他手里正提着那个黑色婴儿。
黑色婴儿体积如狸猫大小,眼睛紧闭,脑袋垂直耷拉着,嘴角溢出血,身子一动不动,好似是死了。
它的确是死了,原来被二桃扼断了脖子。
我不由得气恼:“连无辜的生命都不放过,算是滥杀无度了吧!”
二桃说:“这玩意儿没牙,多活一天,就要吞掉上百颗人的眼珠子,还嗜食火药,喜欢将屙出来的粪蛋塞人嘴里。更可怕的是,这玩意儿最容易引发天劫!修炼者视其为瘟神!”
我便不再说话了。
龙将一颗散发璀璨蓝光的龙蛋交给了我,说还欠三颗。
随着时间推移,天黑了。
我和二桃正坐在厨房里吃着面条时,接手指头的女人又来了。
她看起来很不开心,神情憔悴,头发凌乱,衣服褴褛。
这才过去一整天不到,不晓得她经历了什么,竟然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你怎么了?”二桃关切地问道。
她似乎瞧不见二桃,望着我,一本正经地说:“一根中指,长十六公分,给你接上后,你的身高便能再增长十六公分!”
我不答应了。
现在我已经身达一米九五了,再往上蹿十六公分,那我就是两米一十一了。我又不打篮球,没必要长那么高。
“你要违犯契约精神吗?”女人哭着说。
“就是违犯了,又能怎么样?”我态度坚决。
“你让我怎么办?完不成任务,我就得死!”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她甚至坐在地上,撒泼起来。
二桃劝我:“你都已经长这么高了,还在乎多长十六公分吗?”
我低头瞧着自己的大长腿,感到十分无奈。
终是可怜与她,我便伸出残掌,让她给我接白色手指头。
“没有办法阻止白手的主人吗?”我问二桃。
二桃说:“龙能阻止他!”
当白色手指头被缝好后,二十七岁的女人变成了三十七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了,脸上生出细碎明显的皱纹。
“你找到工作了吗?”二桃显然对她关心不减。
女人点了点头。
“什么工作?”二桃又问。
“我跟一个放羊的老头睡了,他给我了二十块钱。他还说,我以后陪他睡一次,他就会给我二十块钱!”回答时,女人脸上红通通的,紧咬住嘴唇,深深垂下头,用手不停地撕着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二桃气得浑身哆嗦,再也讲不出话来。
我忍不住说道:“就算你要跟放羊的老头睡,就不能多要点儿钱吗?怎么才要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还嫌不多吗?平时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才一块!”女人抬起头说道,面上讶异,眼神仍旧不失单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堵得慌。我的身子又开始长高。
在低矮的厨房里,我若站直,便感十分压抑,随便一抬手,就能够着被油烟熏得漆黑又粘乎乎的屋顶。身上所穿的衣物,已被撑爆。寒冷扑在裸露的肌肤上,冻得我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要走了!”女人说。
我和二桃谁也没有开口挽留。
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跟你们睡,你们一人给我二十块钱,行不?”她到底是说了出来。
不知道二桃从哪里弄来的钱,他从身上掏出了好几张一百的。
女人的眼睛里发出了光。
二桃却将票子一张一张地撕碎了。
女人咂舌吃惊,弯腰蹲身,在地上捡起碎屑。
我瞧得心头冒火,说:“你毁钱干啥,倒不如给人家!”
二桃说:“钱不是最重要的!”
女人生气地问:“啥是最重要的?”
二桃却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他脸红了。
忙乎了大半天,女人将碎屑全部捡了起来,用一只油纸袋子装着,说要回去用胶布粘好,万一还能花呢。
待女人走后,我将光脚蹬在一张椅子上,由二桃捏住其中一根脚趾头,一用力,给捏碎了。
“随着你身体越长越高,你的骨头越来越脆弱了!”二桃面上凝重,发出感慨。
我又气又急。
龙来了。
这次他还是以一个没穿衣服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身上沾满了一层尘土。
望着他的胯部,二桃的脸上布满了羡慕和嫉妒。
“怎么了?”龙丝毫不介意二桃充斥着愤恨的目光,神情骄傲,朝我问道。
“你......您知不知道有一座坟会冒青烟?”我不免有些激动,尽量表现得恭恭敬敬,露出讨好的笑容。
龙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笑意。
“您能不能阻止他,让他别再派人给我接手指头了!”
龙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他严肃地说:“他有后台,我惹不起!”
“什么后台?”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目光朝下一瞥,盯住了我的脚掌,说:“你若剪掉自己的大脚趾头,便能唤出一个比我更厉害的神秘人物来。只有这个神秘人物,才能对付得了长臂觉罗的后台!”
原来那双白手的主人叫长臂觉罗。
二桃趁机插口道:“没有玄金剪刀,怎能剪得动杨大宝的大脚趾头,不如你将玄金剪刀还给我吧!”
龙的手里多出了一把金光灿烂的剪刀,将它随手一抛,扔给了二桃。
失而复得,二桃面上并未出现什么惊喜。
龙瞧着他,表情出现异样,说:“我觉得你的实力并不在我之下!”
二桃一怔,随即笑了,说:“莫胡乱开玩笑,我若比你厉害,岂能让杨大宝损伤了脚趾头召唤你来!”
龙脸色渐冷,说:“我怕到头来渔翁得利的是你!”
二桃笑而不语,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紧紧地盯着二桃,希望能将他看透。
但人的心怎么能看透。
龙又多看了二桃两眼,方自离去了。
接下来,对于要不要剪掉大脚趾头,则是个很让人头痛的问题。因为它实在太粗了,我怕剪断后,我会疼得受不了。
二桃劝我三思而后行。
“若你召唤出更厉害的东西,到头来咱俩极有可能白忙一场。不管对谁,聚变丹都拥有极大的诱惑力!”
“也包括你吗?”我突然问道,目光死死地注视着他。
二桃好像早已料到我会这么问,反应衔接得行云流水,微笑摇头道:“我可不稀罕什么聚变丹,我只想自己的灵魂尽快从这个精神世界里逃脱出去!”
啪!
响声很是突兀,犹如有人冷不丁地在耳旁放了一枪。吓得我身上掠过一个激灵。随即转首张望了一圈,不晓得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刚想问二桃,却见他的一侧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挂有血迹。
“是谁?”我惊慌地问道。
“小心,有真正的强者来了!”二桃立马作出一副全神戒备的状态,闪电般腾挪,挡在我面前,声音沉缓地说道。
“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强者?”见他这样子,我差点儿被吓瘫,连忙弯腰提拳,哆声问道。
“你别忘了,南宫霞真正的亲爹,是透明人,已渡过十道天劫,怕是此时找上门来了!”
话音未消,二桃的一只耳朵突然齐整整地掉了下来,顿时落个血龇呼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