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野马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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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恨由爱起(2)

汤固金一见到梁振寨,便寻找万紫的身影,哪知寻遍了却没找着。他虽是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此时却也失魂落魄,一见梁振寨愣在那里,便走过去问:“寨儿,万紫呢?她……”一想到万紫为自己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说不定此刻已离世而去,坚强勇敢的汤固金嘴唇哆嗦,热泪盈眶。“她、她现在怎样?”

梁振寨惊讶地在汤固金的眼里看到了泪水。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向风流倜傥的白马主汤固金此刻激动得双目含泪,显是对万紫情深意切。只不过他心地单纯,以为汤固金关心万紫,又想万紫是为他而身受重伤的,他这般难过,也是理所当然。眼见跟自己最为谈得来的汤叔叔伤心成这样子,梁振寨忙道:“汤叔叔你别担心,万紫她很好!”

一听到梁振寨这么说,汤固金双手抱着梁振寨的双肩,激动地道:“她很好,真的吗?”

梁振寨想:“汤叔叔当真爱惜我和万紫!以后我和万紫一定要替他找到美丽的女子陪他一生一世!”他心里不能转弯,只想到汤固金年方四十仍孤身一人;却没想起他生性风流,背后的女人无数;更没想到他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子。他笑嘻嘻地道:“你放心,汤叔叔。万紫她真的很好。她本来没有救的了,但上天不忍心让她离开我们,便派神雕大侠把她救去。等她伤好,她自然就会回来找我们的了。”

梁振寨说得眉开眼笑,然而汤固金却满脸疑惑。他虽然也希望万紫真的为高人所救,但他毕竟老成持重,对“神雕大侠”有颇多怀疑。他也听说过数十年前江湖上出现过一代大侠杨过大侠,但事隔数十年,毕竟不可深信。他见梁振寨说得这么高兴,也就不忍心把这疑惑说出来。与其说是他不忍心梁振寨得知真相,倒不如说是他不忍相信这惨痛的事实。

周若青自从见到梁振寨就一直看着梁振寨,梁振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逃不脱她的眼睛。她适才见梁振寨握着千红的手便醋意大发,现在见梁振寨跟汤固金两人谈话,眼见汤固金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得唏哩哗啦的,不禁觉得有趣,便道:“喂,你这位,你好歹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啊,怎么哭得像个女人似的?”

汤固金已将近四十,阅历丰富,心里又对万紫挂念万分,便不计较周若青出言讥讽。倒是梁振寨一听她取笑自己敬爱的汤叔叔,而汤叔叔又是太关心自己的妻子才这般激动,不由得怒由心生;又想起前段日子跟周若玉他们在一起时,这小丫头尽使坏,心肠狠毒,行事泼辣,心里好生厌恶,便道:“喂,什么这位那位,你不会称呼人啊?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尽是无理取闹!”

周若青一生刁蛮任性,从没受过别人的奚落和嘲笑,但是这个心里喜欢之极的人却屡次三番地跟自己过不去,这让她简直受不了。记得第一次见梁振寨,梁振寨便说她将来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前些日子跟他形影不离,而他却对自己视若无睹。这么想着周若青的火暴脾气便生起来,她一拔腰间长剑,就向梁振寨刺去。

梁振寨除了能跟周若玉使那天下无双的“刀剑合壁”外,就只会几招简单的剑式。此刻周若青忽施袭击,而他又远远不是周若青的对手,大惊之下想这次肯定要遭殃。又想从前只要自己一处险境,万紫便挺身而出护他周全,而现在都不知今生今世能否再跟她相见。只有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也只有这时他才知道,其实他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万紫为神雕大侠所救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他猛地体会到万紫的良心用苦,又想万紫至死也顾念着他,希望他好好活下去,才出此谎言,而自己竟连她尸骨都找不到……她自从来到野马山寨便孤零零一人,而他非但没有陪她,还常常嘲弄她。如今她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那么孤单、凄凉……他惭愧至极,心如死灰。刹时间,这诸多念头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在他脑海里转个不停。因此那一剑刺来之时,他一点也不反抗,不退缩,闭上了眼睛,昂了昂脖子,仿佛那一剑刺进他的肌肤,他便可以见到万紫。

然而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汤固金却硬生生地伸出右手截住了这柄剑。那时他本已担心万紫,而周若青出剑如此忽然,即使他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抽出武器来挡她那一剑。眼见她便要伤到少寨主的命,他义无反顾地伸出右手一挡,剑锋便砍向了汤固金的手臂。顿时,他手臂血流成河。

梁振寨等不到想象中的一剑,却感觉脸上一热,似有什么又腥又热的东西喷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周若青一柄剑砍在了汤固金的手臂上。梁振寨一惊,感动于汤固金的关怀,大怒之下顺手推了一把周若青。虽然周若青会武功,却经不住梁振寨这么一推,仰面便向后倒去。梁振寨没想到这么一推会把周若青推倒,此刻也没顾及那么多,只扑到汤固金身边,惊惶地问:“汤叔叔,汤叔叔!”

汤固金身经百战,手臂上这么一砍倒不算什么,反而因为能替梁振寨挡了这一剑而感到高兴。万紫为了救他奋不顾身,而现在保护梁振寨便能报答万紫的救命之恩。他微微一笑,见梁振寨那么紧张自己,心里不由得为这份深厚的亲情而感谢上天。他说:“没事,这一点点皮外伤算不了什么。”他轻轻地拔出剑,又从衣袖上扯了块布包扎起来。

他这一拔剑一包扎连贯利索,梁振寨眨了几下眼睛便完成了。梁振寨还在傻傻地发愣,汤固金却见周若青跌倒在地上,样子颇为狼狈,便说:“寨儿,你把人家推倒了。”

梁振寨这才看到周若青跌倒在地上,正睁大眼睛愤恨地瞪着自己。梁振寨见她貌美如花却行事毒辣,动不动就伤人杀人,对她很是反感。如果不是念着她是周若玉的妹妹,他早就跟她算账。汤固金这么说意思是想让自己扶她起来,但梁振寨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向这样任性的小丫头低声下气?当即“哼”了一声,再也不看她一眼。

汤固金猛地一见周若青,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怎的,他竟在周若青脸上看到了万紫的影子。他心里想:“汤固金,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他刚才眼见这女孩子行事霸道又毒辣,又想梁振寨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被她缠住了只会凶多吉少,便也想懒得理她。可是又见她跌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的,风流成性的汤固金心里不禁生起了怜悯之情。他蹲下来道:“姑娘,可没伤着你吧?”

周若青本来恨极了眼前这两个男子,但汤固金这么关切地一问,倒奇怪起来了。明明是她用剑伤着了他,他却来反问她有没有被伤着,当真古怪之极。她抬起眼来,借着月光想从这位中年男子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嘲笑她。但她看到这中年男子英俊而略显沧桑的脸上尽是真诚的神色——当然,年少无知的周若青不知道那是风流美男子汤固金一生中惯有的怜香惜玉的神色。

可是这神色虽然打动了周若青的心,却改不了她的本性。她平素嚣张任性,现在汤固金近在眼前,她心念一动,又抬脚意欲将汤固金踢翻,好报梁振寨一手将她推翻之仇。哪知她这一脚抬出去,却被武功高强的汤固金一手捉住。汤固金笑道:“你这女娃娃当真有趣得很,知道我汤固金的银鞭子被蒙古人抢走了,竟然伸出自己的玉腿来让我当鞭子用!叫我如何忍心用你这条银鞭子呢?”

梁振寨一听汤固金受伤之余仍不失风流潇洒,到处留情,便也摇了摇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