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野马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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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2)

水云天说得真诚感人,听得周若玉心里颇为不安。要不是自己身负重任,他无论如何都会向这单纯的蒙古女子坦白一切以求她宽恕。虽说她祖辈父辈是大宋的死敌,汉人跟他们势不两立,但她心地单纯,待己真诚,而自己骗她良多……想到这里,周若玉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水云天的手,道:“水小姐,谢谢你!你有什么好事,都会想到我们。你对我们真好!”

水云天虽然一直对周若玉亲亲切切,但周若玉始终对她有点顾虑,并不会主动牵她的手之类的。此时周若玉主动亲近自己,心里很是高兴,也紧紧握住周若玉的手,笑嘻嘻地道:“你们是我的朋友啊。你们当我是你们的朋友,我便心里高兴。也许你不知道,我自小在蒙古长大,近些年来才来到中原,可是来这里没有一个朋友。你们汉人,都对我们吹胡子瞪眼睛的,我心里好寂寞。幸好你们来了。”说到这里,情由心生,不由自主地把嘴唇凑上去轻轻吻了吻周若玉的脸颊。

周若玉万万没料到这蒙古女子这般大胆,竟主动吻自己的脸。又想:“要是她知道我是男儿身,那可真不得了了……”

待周若玉把银线凤凰一事告诉梁振寨时,梁振寨一合折扇道:“周兄,这并不是真的银线凤凰。”

周若玉大吃一惊,道:“梁兄为何这般说?难道——”

“对。真正的银线凤凰早被我们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了。你所见的银线凤凰,只不过是爹爹和娘亲为了掩人耳目,叫千红妹妹连夜用银丝线缝制的伪手帕而已。当然,红妹心灵手巧,把银线凤绣成另一个模样。”

周若玉一听,顿时舒了一口气,道:“看来你红妹还真是心灵手巧,水云天要是认识了你红妹定会高兴极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唉。我真没用之极。明知道爹爹娘亲和各位伯伯就在这里,却救他们不得。希望他们不会有什么受伤吧。”

周若玉担心的也是这样。他安慰道:“梁兄别太担心。我们明天再从水云天那里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摸到什么线索。”

梁振寨道:“周兄,不知为何,我对我们欺骗水云天这一事心里愧疚得很。水云天对我们这么好,但我们竟居心叵测。”

其实周若玉想的何尝不是这个呢?他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并非真心实意想欺骗她。唉。算了。等这事一完,我们就向她道歉。”

这天梁振寨正和水云天在后花园里散步,周若玉展开轻功来到水云天的房间里寻找线索。不多久便听到一行人齐步走来。周若玉向上一跃,跳上了顶上横梁,屏息凝气躲了起来。

只见铁库尔木及一行人走了进来。周若玉认得这行人当中固然有蒙古好手,也有不少中原武林的英雄怪杰。虽然他阅历甚浅,不能一一得知这些英雄怪杰的来历,但一瞧他们的长相和举止,便知道他们都身怀绝学。他寻思道:“他们这伙男人到水云天闺房里干嘛来着?难不成他们要害水云天?要是他们决心加害水云天,我必定要保护水云天!”

然而铁库尔木却当着众人的面揭开水云天的被席。周若玉一看,心里便即沉下去。只见被席下面是一扇钢铁铸成的黑门,横放在床底之下,谁也不会想到蒙古大小姐的床底下竟藏着如此机关。铁库尔木从腰里摸出一串钥匙开了这黑门,一行人便跟着走了进去。

周若玉立刻茅塞顿开,原来这机关竟藏得如此隐秘,谁也不会来贸贸然揭开蒙古大小姐的床铺,怪不得他翻遍了整座王府也查不出丝毫线索。一想到野马山寨群雄很有可能便被藏在这秘道里,周若玉激动得想立刻跳下去救人。他相机行事,等他们这一行人进去秘道后便逃了出来。

当周若玉把他的见闻告诉梁振寨,梁振寨立时便想去救人。周若玉拉住他劝他镇静下来从长计议,梁振寨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他们本想出去通知游荡在王府附近的双雕山寨的兄弟们,但一来怕行踪被发现,二来怕耽误了时机,便不去通知众兄弟。

次日周若玉又去明察暗访。梁振寨尽是陪着水云天好让周若玉有时间查明钥匙所在。很快他便知道钥匙由铁库尔木保管,于是周若玉便使出他山贼大盗的神偷本色。他偷梁换柱,偷到了真正的钥匙后把另一串钥匙放在原位,即使铁库尔木来检查钥匙所在,也不至于一下子被他发现问题。

他们一等入夜便即行动起来。

这晚恰好月黑风高,周若玉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柄剑、一把刀,携着梁振寨展开轻功避开众人耳目,悄悄向水云天的房间走去。梁振寨虽然能跟周若玉使得一手所向无敌的“刀剑合壁”神功,却对轻功一窍不通,只好让周若玉携带着溜进去。

他们轻身翻过水云天的闺房。黑暗中周若玉摸准了方向撩起床帘,水云天惊醒,正欲翻身惊叫,周若玉眼疾手快,眨眼间便点了她的穴。借着微弱的星光,水云天从两人的身影中认出了来人正是周若玉和梁振寨,惊讶得目瞪口呆。她睁大了明亮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们,满脸询问的苦楚。

梁振寨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起她对自己一往情深,诚知自己负她良多,于心不忍,便柔声道:“水小姐,欺骗你实不是出于我们真心。如果不是事出无奈又紧急,我梁振寨是万万不会欺骗你的。”

听到这里水云天就已经知道她不是做梦。她刚才还在想她自己定是做梦,或者是梁振寨和周若玉跟她开的一个大玩笑。现在梁振寨这么说,已确凿无疑地告诉她他们是敌非友,心里便犹如掉进了冰窖里,彻底地凉起来。此刻周若玉已恢复了他的男子相貌,他歉疚道:“水小姐,请原谅我周若玉男扮女装。如果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待这事一过,我亲自送上门来任由你处置!”

周若玉这么说完,水云天的泪水已“哗哗”地流了下来。周若玉虽然铁石心肠,但生平最不见得女子流泪。周若青一流泪,便把他的铁石心肠哭软化了,只好转头不去看她。梁振寨快手快脚地把被子席子等铺在地上,周若玉便轻柔地把水云天抱放在被子里。他们打开秘道走了进去。

黑暗里周若玉划着了火折子。小小的火折子映亮了整个秘道。秘道黑呼呼的,他们用手一摸秘道四周,尽是纯钢铁烧铸而成。梁振寨用剑梢敲敲这铁壁,不见有任何虚音,道:“恐怕这铁壁外面也是石壁。周兄,我们现在处于地底下,想必这地底都是坚不可推的岩石了。”

周若玉道:“他们真的很有心计。即使把当代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囚禁在这里,也不见得他们能逃得出来。我们赶快进去把各位伯伯救出来。事不宜迟,他们分分钟都可能发现我们。要是把这秘道堵死了,我们便只有葬身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了。”

他们当即行动起来。一扇扇钢铁浇铸而成的黑门被他们打开,他们把钥匙转了一圈又一圈,试了一把又一把,才得以把所有门打开。最后一扇门一开,响声便惊动了被囚在里面的人。一人大声骂道:“你们要杀便杀,别奢望我们会归顺你们!你们要想收复我们这些人,枕高枕头做梦去吧!”

梁振寨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自己的娘亲吴铁兰。吴铁兰如果要骂人异想天开或者眼高手低等的,总是说“枕高枕头做梦去”。而现在地底下苦不堪言暗无天日的生活也没有让她忘记这一句骂人话,真把梁振寨乐得快要跳起来。他激动地道:“如果你想见你的宝贝儿子,可也是枕高枕头做梦吗?”

黑暗中周若玉划亮了手中的火折子,火光映亮了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立刻大家都瞧见了彼此。梁振寨数日不见爹爹娘亲和各位伯伯,现在忽然间重见他们,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能够跟他们再世相逢,梁振寨心里一阵激动,便扑过去抱住了吴铁兰。吴铁兰猛地一见到儿子站在她面前也愣住,待她抱着温热的儿子时,才知道自己并非枕高枕头做梦,就激动地哭起来。梁胜天和各位马主这才相信他们的寨儿前来救他们出去,不由得激动万分。

周若玉见他们亲人团聚激动得一塌胡涂,便道:“各位前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必须出去。否则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就冲不出去了。”

灰马主曾少文怒气冲冲地道:“好,我们现就冲出去杀他们个遍甲不留!竟敢把我们囚禁在这样的地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周若玉忙道:“曾伯伯切莫冲动行事!我们现在出去,只希望乘着黑夜逃出去,不可惊动了他们!”

黑蛇山寨寨主程阿大道(原来他们都被蒙古人一网打尽):“什么不可惊动他们?难道我们还怕了这蒙古鞑子不成?是英雄好汉的就杀将出去,躲躲逃逃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行为?”

周若玉见他们这般鲁莽行事,只有苦笑。梁胜天见状,道:“这位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我梁某交了你这位朋友。”

梁振寨笑道:“爹,他早就是我的金兰义兄啦!”

梁胜天一听,笑道:“那好得很!有这样一位英雄少年做你的义兄,总算会使你有所长进。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要我们逃出去,却是为何呢?”

周若玉道:“我们硬是要冲将出去,也是可以的。但外面驻扎着纪律严明的军队,又有不少武林高手投靠到蒙古人当中。即使我们能冲将出去,恐怕死伤也必惨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需当留得住青山在才会有柴烧。”

梁胜天见这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却颇有见识,当即赞道:“好,我们便听这小兄弟之言先逃出去再说!”

众人见梁胜天这般说也就无异议。他们一行人出得秘道,周若玉担心他们人多吵杂会被蒙古人发现,便低声道:“这里往南一直走,便可到达王府后院。我们这么多人,要是这么逃出去,定然被他们发现,因此最好分散逃出去。至于能否逃得出去,”说到这里,便露出一个讥讽的苦笑,“便要看各人的运气和武艺了。”

众人一听周若玉这么说,都想这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遇事处险,无不老练到家,都暗自佩服。于是众人分散潜入黑夜中逃往南边。

梁振寨道:“水云天怎么办?”

周若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水云天,沉吟了一会,道:“把她也带走。”

于是野马山寨群雄便乘着黑夜潜向南方。梁振寨只会跟周若玉使“刀剑合壁”神功,只好由梁胜天携着逃出去。吴铁兰拦腰抱住千红,也跟着逃了出去。众人纷纷展开或高明或笨拙的轻功分批逃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周若玉和水云天两人。

周若玉弯下身去意欲抱起水云天,借着微弱的星光却见水云天怒目圆睁,显是生气之极,却又无可发作。周若玉心里愧疚,便道:“水小姐,请你再委屈点吧。如果我曾有冒犯你的地方,等这事一完,我周若玉亲自到你面前领罪。”

水云天本想大喊:“你别碰我!”但无奈她被周若玉点了穴,只好任由周若玉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就这样,周若玉男扮女装潜入王府虎穴,却将王府的大小姐水云天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