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时,那个老鸨,还有好几个姐妹,都看见月秀大声说笑着把储公子送出了采月楼的门外。
他俩这是特意做给老鸨她们看的,好让众人都知道储家少爷已经离开采月楼回家去了。而其实,在送他出门之前月秀交代他说,她已经跟月眉串通好了,要他等到天黑了,悄悄摸到采月楼的背后,就是月眉房间的楼下,那里会有一张梯子在等着他。“眉姐会把窗户开着,你就从那里爬进她房里来。”
他说:“我不要去她那里。我要爬进你房里来。”
“你过来。”月秀把他引到窗前指给他看,解释说:“我的窗下是天井,跟外面不通,你怎么进得来?你放心吧,天一黑我就在眉姐房里等着你。”
果然,天黑后他来到采月楼的后面,确有一张梯子搭在墙上,正对着楼上的一扇开着的窗户。他爬了上去。刚进了窗里,下边就有个鬼影儿一闪,把梯子撤走了。
“那人是谁?”他有点吃惊地问。
“你就别管他是谁了。”一个女人说,“反正是人不是鬼,储公子放宽心。”
房里没有点灯,他一时看不清谁在跟他说话。他问:“月秀姐呢?”
“我在这里。”月秀应着,去把窗关了。
另一个女人点上了灯。
月秀对他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眉姐。”接着,她又转身对月眉说,“这位是……”
“晓得了,这就是你的‘小阿哥’。”月眉端着烛台凑近来,把他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又伸手摸摸他的脸蛋,对月秀说,“怪不得你色胆包天呢,原来你这小阿哥是这样的人物,好比贾宝玉了!”
“谢谢眉姐帮了我们。”
“你说句话就算谢过我啦?”
“那,眉姐还要我怎么谢呢?”
“我背了这么大的风险帮你弄来这么个可人儿,你不觉得今晚应该把他留在我这里,让我也尝尝鲜么?”
“这……眉姐,我……”
“怎么,不舍得了?你就这么小气?还说要谢我呢。”月眉嬉皮笑脸地对月秀说,“要不这样,今晚你也留下,我们姐妹俩有福同享……”说着,她搂住他亲了一下。
他挣脱出来,赶紧躲到月秀的身后。
月秀笑着说:“别怕,小阿哥,眉姐她是说着玩的。”
“哎哟,秀妹这么说,还是不舍得喽?也罢,也罢,只怪我没这个福气哪。储公子,我先排个队,等哪天你要是觉得秀妹对你不好了,你再要女孩就先来找我吧。”月眉说笑着把他俩送出房门,临了又对月秀说,“你可别忘了我昨晚警告你的话。”
来到月秀房里,他又想要她了。月秀把他轻轻推开,说:“不能啊,来福少爷,你已经连着两晚没歇过了,还都是一连几次的。再这么下去你会把身子累坏了。”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他还是不肯住手,把月秀按在床上解她的裙子,手法很熟练了。
“可我累了。我那里都有点痛了。来福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月秀这么说着,绵软无力地抗拒了一会儿,还是被他做去了。做着做着他又听见她在身下念叨小阿哥有妈妈的奶吃真不得了啊早晚你会把我弄死啊小老公……
这一夜还算顺利。可第二天麻烦来了。临近中午,管送饭的小丫鬟给月秀端来了饭菜。这只是一人份的,而且还是针对她那点胃口的,他一个人都吃不饱,两个人哪里够?可月秀又不能去告诉伙房她这里还藏着一个人,也得有饭吃。那样一来老鸨那里也瞒不住了,他们三人昨晚可就白忙乎了。
月秀把这顿饭让给了他。他问那你吃什么?月秀说我饿一两顿没啥,只怕日子长了会撑不下去,我得去找眉姐想想办法。
晚饭她又要让给他吃。这回他高低不依,说姐姐不吃我也不吃。最后他俩达成妥协,一人一口地吃,月秀喂他一口,自己吃一口,再喂他一口,再自己吃一口。剩下最后一口,因他撒娇,月秀还嘴对嘴地喂了他半口。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约莫是有客人来采月楼了。
他问月秀:“你没闻见什么吗?”
“没有呀。”她又使劲嗅了嗅,“哪有呀?”
他说:“我怎么闻见一股生猪肉味?”
他还觉得这气味离他越来越近了。
接着就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呀?”月秀问,一边示意他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去。
门外一个男人问:“是月秀姑娘的房间吧?”
“是呀。你是哪个?”
门外的继续问:“来福少爷在里边吧?”
月秀和他都大吃一惊。隔着屏风的缝隙,他看见月秀把一个手指竖在嘴前要他别慌,别出声。
“你到底是哪个?再不回答我可要喊人了!”
门外说:“我是储老板差来的,要见来福少爷说话。”
他俩又吃惊不小。这么说他爹已经知道他藏在这里了。
月秀只得对从屏风后探出头的他比划着,问他该怎么办。他却以为月秀是问他认不认得门外那人,他摇了摇头。
因此月秀就说:“我这里没有储公子,他昨天就回家去了。”
门外没理她的茬,只管说自己的:“来福少爷不想见我也行,我把储老板的话带到就是了。储老板要我告诉来福少爷,他已经让梨花去了青芝坞,来福少爷可以回家了。”
说完,门外的脚步声开始往外移动。而房里,他一听梨花被弄走了,急忙从屏风后面蹿出来,一边冲向门口,一边大声喊:“你等等!你站住!”
他把那人追回来了,想再多问几句,请到月秀房里坐,这才发现对方也是个男孩,顶多比他大一两岁。
“你叫什么?”
“叫我阿标吧。”
“你说你给我爹当差,可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在你家府上当差。我是你家店铺的伙计。”
“哪个店铺?”他刚问出口,马上又注意到那股生猪肉的气味。“我晓得了,你是肉铺的吧?”
阿标脸上有点紧,又有点吃惊:“少爷怎么晓得的?”
他很得意地笑着说:“我的鼻子特别灵。刚才你还在楼下没上来,我就晓得有个杀猪的来了。不信你问月秀姐。”
阿标的脸抽得更紧了。
月秀大概是怕他再又提起什么生猪肉气味来,岔开话问阿标:“储府上有那么多佣人、丫鬟,老爷怎么会差你一个店里的伙计来传话的?”
这话算是给阿标解了围,让他放松下来,告诉他俩说:“他们都不肯来。年纪大的嫌这里不正经,年纪轻的,丫鬟们,就更不肯……”
他看出这回是月秀的脸有点抽紧了。阿标也知趣,不再往下说。
月秀懒洋洋地下了逐客令:“你们都走吧。我要歇着了。”
当晚他就让阿标送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