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芳边关门边说:“找凌海燕那婊子去了,到处没找着。手机又关了。”
魏尚飞很不高兴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到处乱跑?”
徐艳芳一听,满肚火气地骂道:“什么乱跑?人家把刀子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你却当缩头乌龟,连气也不放出!”
魏尚飞生气地把烟头往烟缸一塞:“你就只知道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徐艳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然后又指着魏尚飞,“平常你鬼主意多得很,紧要关头就什么办法都没有!”
魏尚飞两手一摊说:“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天不怕,地不怕,连省委书记的义子、省长的女婿都敢动,还怕我吗?”
徐艳芳看见丈夫一筹莫展的样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蹦不起来了。她胆怯地问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我提醒你,赶快做好应急准备,不要等着人家给你带手铐就晚了。”魏尚飞心灰意懒地走进了卧室。
徐艳芳跟进卧室问道:“他们真的会来抓我?会来抄家?”
魏尚飞神态凄然地说:“那是迟早的事。我平时看得出来,你和向旺晖跟柴达初不是一般的关系。向旺晖被弄起来了,肯定会交代,你还跑得了?”
“家里还有大量现金怎么办?”徐艳芳心慌意乱地在房里转圈子。
魏尚飞吃惊地说:“放在哪里?赶快处理掉!”
“在席梦思底下。”徐艳芳气息虚弱地答道。
魏尚飞慌忙掀开席梦思,床板上整齐地摆着一扎扎百元张的人民币。他问道:“你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徐艳芳又来气了:“什么用,什么用?还不是为了你,为了魏国!”
“我和魏国要你的钱干什么嘛!”魏尚飞脸色煞白地埋怨说,“就凭这些说不清来源的钱,也可以判你几年刑!”
徐艳芳突然抓起一扎扎的钞票,扯散着,抛撒着,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要钱干什么呀?我要钱干什么呀?钱!钱!钱!你们统统拿去吧!”
魏尚飞双手紧紧抓住徐艳芳吼道:“你发疯了?赶快捡起来!”
徐艳芳听到丈夫的喝斥,流着泪,瘫软地倒在沙发上。
魏尚飞收捡抛散在地的钞票。
徐艳芳又疯了似的拿出一个旅行袋,快速地把一扎扎钞票住袋里袋。
魏尚飞惊愕地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徐艳芳边装钞票边说:“钱,我不要了,统统丢到河里去!”
魏尚飞抢过旅行袋说:“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这时,两辆警车悄然地停在魏尚飞的住宅旁。包太平、马千里、黎健和几名干警在敲门。正在卧房收捡钞票的魏尚飞很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深更半夜敲什么门!”
他穿着拖鞋去开门,见门口五六个公安人员和检察院的,就惊呆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徐艳芳在家吗?”黎健声调不高,但语气比较严厉。
魏尚飞脸色难看地质问道:“她在睡觉,有什么事?”
黎健等人未经许可,就进入客厅对魏尚飞说:“魏书记,请你叫她起来吧。”
徐艳芳在房内骂道:“什么鬼事,吵死一样!”
“检察院找你。”魏尚飞提醒说。
徐艳芳大大咧咧走出卧房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有事到我的办公室去,别在我家里吵。”
黎健神态威严、声音宏亮地宣布:“你涉嫌经济犯罪,依法对你实行逮捕。这是逮捕证,你签字吧。”
站在旁边的魏尚飞呆若木鸡。
徐艳芳大吵大嚷:“我犯什么罪?我不签字,你们这是瞎胡来,我要告你们!”
黎健厉声喝道:“你签不签字?你不签字,我们照样逮捕。”
徐艳芳还是不签字。黎健将嘴一呶,包太平、马千里将她的双手一抓就上了铐。并取下她手上的钻石戒指交给了黎键。
黎健喝道:“带走!”
徐艳芳一边挣扎一边谩骂:“你们这一群王八蛋,无法无天,敢在省委书记家里抓人!”
徐艳芳押下楼以后,黎健转身对魏尚飞说:“魏书记,我们要依法对徐艳芳的住宅进行搜查。”
魏尚飞似乎疑惑不解,他说:“这是我的住宅呀。”
黎健不卑不亢:“魏书记,对不起,徐艳芳与你住在一起,你的住宅也是她的住宅吧?”
魏尚飞瘫坐在沙发上。
司法人员在搜查。
他们进入卧房内,地上还撒落着一张张人民币。掀开席梦思,床板上还摆着一扎扎人民币。搜查人员又从旅行袋里拿出一扎扎人民币。他们还搜出一件件金器,一张张存单。摄像机、高级照相机和大量的高档烟酒补品也被搜了出来。
黎健看了看魏尚飞的手腕:“魏书记,你戴的什么手表?是不是劳力士?”
魏尚飞不情愿地取下手表说:“这是徐艳芳买给我的。”
“这是赃物。”黎健顺手拿过劳力士手表交给搜查人员登记。
黎健客气地说:“魏书记,请你清点一下我们要带走的钱物,与登记表对照对照,看有没有差误,没有差误就请你签字。”。
魏尚飞无可奈何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黎健指着红木家具说:“这也是赃物,请你不要动,到时我们再来搬走。”
魏尚飞坐在沙发上像抽掉了筋似的,再也不能动弹。他那痛苦的目光,痴痴地盯着携带钱物而去的司法人员……
在郊区一家招待所的门口,向旺晖带着手铐,被执法人员送上了警车。警车闪烁着红灯开走了。
看守所内,黎健、周丽和检察官小杨正在审讯向旺晖。
“向旺晖,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请到这个地方来吗?”黎健问道。
向旺晖望了望在座的人,低下了悔恨的头。
“钟国梁书记要我们转告你,”黎健开导说,“你不要指望他帮你什么,你只有坦白交代,检举揭发,自己帮自己。”
说到钟国梁,向旺晖双手抱头,痛哭流涕地说,“我对不起钟叔叔的培养和期望呀!”
黎健让他哭了一阵,然后说:“向旺晖,人只有后悔,没有前悔。到了这一步,泪水冲刷不了你的劣迹,只有勇敢地面对现实,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这是钟叔叔目前对你最大的希望。”
向旺晖抬头望了望在座的人,横下心说:“好,我全部交代。但我有个请求,对我卑劣行为的内容不要让我母亲和妻儿知道。”
黎健点了点头。
向旺晖交代说:“那是前年8月,银行副行长徐艳芳到行里上班只有三个月。有一天,她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徐艳芳对坐在办公桌边的向旺晖亲热地说:“向主任,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呀。魏书记对你印象很好,你进入行领导班子是早晚的事。”
向旺晖受宠若惊,恭顺自谦:“承蒙错爱,凭资历凭能力,我当上信贷部主任就很不错了。”
“什么资历能力,只要你听我的,魏书记和我都不会亏待你。”徐艳芳许愿说,“呃,向主任,海天公司搞联营集资,半年时间,月利5%,还有2%的手续费,你想办法拆借五千万元吧,我们都可以有好处。”
“这个……”向旺晖感到不妥,在犹豫不决。
“什么这个那个的,要敢闯敢干嘛。”徐艳芳在打气鼓劲。
向旺晖不得已,只好实话实说:“徐行长,按规定拆借五千万资金,起码得有行长签字呀,手续费我不敢要,发现了就不得了。”
徐艳芳站起来戳着向旺晖的前额说:“你呀,心里只有行长,没有我这个副行长。你好好考虑一下。今天就算我什么也没说,你去吧。”……
隔了两天,在办公室埋头处理业务的向旺晖,抓起了正在响铃的电话。电话传出徐艳芳热情亲昵的声音:“旺晖呀,今天晚上娱乐城有外国小姐的舞蹈表演,我有两张票。原本我和魏书记去看的,魏书记临时有事,我俩去吧,难得的机会呀。”
向旺晖在犹豫不决。徐艳芳继续说:“男子汉嘛,难得几回潇洒。一下班,坐我的车去吃晚饭,我请客。”
向旺晖碍着顶头上司的面子,不便拒绝,只好答道:“我跟爱人打个电话吧,原先约好晚上给孩子辅导功课的。”
“你就说跟我出去有公务就行了。”徐艳芳的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向旺晖勉强答应说:“好吧。”
一下班,向旺晖陪着徐艳芳坐着一辆豪华小轿车,缓缓地停在一家大酒店的前门车道上。他们一下车进入大厅,粉脸红唇的礼仪小姐领着他俩上楼。推开牡丹轩包厢的门,里面早有一位姑娘坐在沙发上,犹如出水芙蓉。姑娘见徐艳芳两人进来,立即起身娇滴滴地喊道:“干妈,我等了好久了。”
徐艳芳拉着向旺晖,指着身材高挑的姑娘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锦江市时装名模凌海燕。”徐艳芳又拍着向旺晖的肩膀说:“他就是我们银行年轻有为的信贷部主任向旺晖,我的干儿子。”在这种场合,向旺晖只得默认了干儿子的身份。他被凌海燕挑逗的眼光撩拨得局促不安,一只手不停地摸着衣领扯动。
徐艳芳立即把他俩安排坐在一起,自己坐在向旺晖旁边说:“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三个人,可以放轻松些。”她又侧身对站在旁边的服务小姐说,“赶陕上菜吧。”随着徐艳芳的一声令下,几道高档菜肴就摆满了桌面。徐艳芳又对服务小姐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们不叫你,不要进来。”
凌海燕穿着低胸开衫衣,露出了大半个白嫩的胸脯。她站起来亲昵地说:“晖哥,初次见面,小妹敬你一杯,请多多关照。”向旺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已魂不守舍,刚来的拘谨已经荡然无存,他一仰脖子,一杯酒就全光了。凌海燕立即站起来俯身给向旺晖倒酒。向旺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开胸衫里面丰润的乳房。
徐艳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晚餐后,徐艳芳一行进入了外国小姐舞蹈表演厅。凌海燕紧挨向旺晖坐着。徐艳芳坐在凌海燕旁边。开始是一般的民间舞蹈表演。看了一会,徐艳芳借故有点事出去了。
接着,是穿着三点式,乳峰和胯间挂着闪光耀眼的流苏饰物的女郎表演。年轻女郎颤抖着白嫩的胸腹,扭转着诱人的臀胯。随着挺摆的各种姿式,流苏掩盖的部位时隐时现。向旺晖目不转睛地看得如痴如醉。凌海燕捏着他的大腿,对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向旺晖侧过头嘻笑地抚摸着她那细嫩润滑的手臂。凌海燕顺势侧靠在向旺晖的怀里。向旺晖完全失去自控能力,他一只手搂抱着凌海燕,另一手搓揉着她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前胸。
场中休息,看客自由跳舞。凌海燕立即拉起了向旺晖进入舞池。她大方地将高耸的酥胸贴到了向旺晖的胸前。向旺晖心猿意马,舞步凌乱,几次踏着凌海燕的脚,但对方总是给他甜蜜的微笑。随着灯光的暗淡到熄灭,舞场只有几支微弱的烛光。向旺晖与凌海燕越搂越紧,两张脸紧紧地贴一起,在其他跳舞的人中穿插移动……
深夜。一辆豪华的小轿车在繁华的街道行驶。车内,前排坐着徐艳芳,后排坐着向旺晖和凌海燕。向旺晖还沉浸在三点式舞蹈表演和跳贴面舞的情景里。他的一只手又伸进了凌海燕的裙子里,掐摸着细嫩的大腿。凌海燕微笑着,显得若无其事。
徐艳芳反过身来说:“海燕,你今后多陪晖哥出来潇洒潇洒,年轻人嘛,生活要丰富多彩。”
向旺晖抢先答道:“只要燕妹愿意,我当然奉陪。”
徐艳芳更加得意地笑了……
向旺晖的好景不长。他与凌海燕才幽会了几次,只上了一回床,就被徐艳芳叫到了办公室。向旺晖刚进门,徐艳芳就声色俱厉地说:“向旺晖,你干的好事,给我闯下了大祸!我只叫你跟凌海燕玩玩,谁叫你跟她上床?上床也罢,还被人录了相。你看怎么办?万一钟国梁书记和纪委知道了,连我也要替你背黑锅。”
向旺晖耷拉着脑袋,浑身哆嗦。
徐艳芳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语气缓和地说:“幸亏录相的人没有政治目的,只是勒索钱财。他提出要五十万元,才能交出录相带,说是名模艳史,不能低价出售。我经过反复交涉,最后敲定二十万元。录相带我已经拿来了,你自己看吧。”
向旺晖怯生生地说:“我不看了,请干妈帮我毁掉吧。二十万块钱,我从哪里弄呀……”他说着说着就抱着头哭起来了。
徐艳芳虚情假意地劝导说:“哭有什么用!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钱的问题我想办法给你筹措。今后跟海燕来往要小心点,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向旺晖双手抱着头越哭越伤心……
向旺晖在审讯室里交代到这些丑恶的行径时,越哭越厉害。
黎健制止说:“别老是哭了!后来怎么样?”
向旺晖止住了哭声,继续交代:“我知道我陷入了圈套,以后就身不由己,被徐艳芳牵着鼻子走了。他要我拆借五千万元,我只好照办了。另外,还要我通过海天公司的账号给锦江驻海北办事处拆借了三千万元。我坚持要她签字,她不肯签,说什么‘你信不过我这个行长?’我没敢再要她签字了。手续费我没有要,只说替我还了二十万元风流债就行了。”
“手续费你为什么不要?”黎健问道。
向旺晖望了望审讯人员说:“我知道徐艳芳贪得无厌,又心狠手辣,万一问题一暴露,坐牢、杀头肯定是我的事。自己已经陷进了泥潭,不想继续陷下去遭灭顶之灾。我只希望半年之后,钱归回来就算平安无事了。”
“你明明知道是泥潭,为什么还往里跳?”黎健继续问道。
向旺晖叹息说:“挡不住美色的诱惑啊,这是我终生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