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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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北森林草原的渔猎民岩画艺术

这个地区包括黑龙江省和内蒙古的呼伦贝尔盟。主要岩画点有黑龙江省海林县的群力屯、阿城县亚沟,内蒙古额尔古纳左旗交劳呵道、额尔古纳右旗的阿娘尼河等地。

牡丹江畔船形岩画

奔腾不息的牡丹江从镜泊湖倾泻而下,至海林县柴河镇群力村东南,江水蜿蜒屈曲,千回百转。

此地江的右岸,山崖挺拔峭丽,在一突兀石峰之巅,一片垂直石壁上,遥望有朱红色图迹,依稀可辨,俗称“字砬子”,即岩画所在地。正如旧《宁安县志》古迹金石条记载那样,岩画“距城(宁安县城)

二百余里,呼尔哈河(牡丹江)东岸,系赴三姓水道也。山壁石砬上隐约有朱红字迹。天气晴朗,人多见之,惜不知为何代何人遗迹”。看来很早以来,人们就发现了它,并以它为困惑难解之谜。

由于此处岩画高居崖顶,视观太远,加之年久褪色,只有借助望远镜或长焦距镜头才能看清楚。

画面可分左右两部分,每部分有上、中、下三个图像。左部以畜牧内容,从上往下为奔鹿、牵鹿、立熊;右部以渔猎为内容:上绘两人在大树下乘凉,中为怀胎母鹿,下绘一叶扁舟,船中一人双手高举扣网,船尾一人划船,船头一只引颈伫立的鱼鹰(鸬鹚),整个画面浑然一体。岩画内容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生动而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缩影。

画面是用手指蘸红色颜料绘制,红色颜料应为本地出产的赤铁矿石粉末,调合料为动物的血液,因此“用血为颜料”或调和料,在世界其它地区屡见不鲜,且有惊人的持久性”。血是生命、力量的象征。

根据岩画内容、作画技法、色泽与已知年代的其它遗物进行分析比较,既无早期岩画的特征,也无明清时代的迹象。以船网等猎获工具而论,黑龙江古代民族用船记载,最早见之于《后汉书》和《三国志》。《后汉书·东夷传》说:“挹娄人喜乘船寇抄”,《三国志·魏书·东夷传》说北沃沮“尝乘船捕鱼”,岩画所在地为沃沮故地。但从画面见到的使桨船和鱼鹰捕鱼的图像,出现的时间当不会早于汉魏时期。画面右上角双人席坐树下图,其题材、构图均类似唐宋和辽金时期人物故事场面的图案风格,故将岩画时代推定在唐宋大致是不误的。

当我们伫立江边,通过望远镜凝视这片用血红的颜料绘制的精美岩画时,我们的思古幽情会油然而生。当时人们为什么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去绘画岩画?是什么力量的驱使、为了什么,目的而有此壮举呢?他们是为了人,还是为了神?这是每个目睹者百思不得一解,而又不能不加思考的问题。

大兴安岭密林中的岩画

壮丽的大兴安岭,是我国东北角一片绿海,是镶嵌在中华大地上一颗珍贵明珠。它不但在自然界,而且在我国北方各游牧民族的历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

用形象化的语言来说,大兴安岭可以说是古代许许多多部落和民族的摇篮。数千年来,有许多游牧民族在到达深藏在交唠呵道的山崖。这里有一处较隐蔽的岩石裂缝,最窄处仅可容一人,岩画就藏在岩缝中间的石壁上。岩画高1~2米,面积2平方米。绘画的颜料是含有氧化铁或氧化锰黏土构成的赭石粉末,用红褐色双线条或单线勾勒而成。

岩画内容有驯鹿、马鹿、麇鹿、驼鹿、人物和猎犬等图像。有的清晰可见,有的被岁月的烟尘所湮没,而显得模糊难辨,画面再现了狩猎和牧鹿人的真实生活。头顶犄角、拖着长尾的麇鹿,素称“四不像”,是原产我国的稀有珍贵兽类。汉代许慎《说文解字》说:

“麈,麋属。”《名苑》说:“鹿大者日麈,群鹿随之,视麈尾所转而往。”晋人郭璞的《山海经注》也说“鹿亦麈屑也”。可知鹿麈同属,大鹿、大麇也就是麈。《尔雅·释兽》说:“麇,牡麈,牝麂,其子麈”,庭指出了糜鹿的雌雄及其子兽的不同称谓。该书又说:“麂短月豆”,意思是说雄麇脖子短。见于岩画的长角、长尾动物,颈项较短,说明它是一只雄性麋鹿。

清代《五体清文鉴》载:满语对麈的命名称“稳彻痕,锅勒敏补乎”,亦即汉语“长尾巴鹿”的意思。可见满语对麈的命名是由长尾巴特征而来的。

画面中,有人牵鹿,可见是一只被驯化了的鹿。

在鄂温克现实生活中,放牧着大批的驯鹿,在使役时,有的戴上笼头,让它拉雪橇或驮载货物,这幅岩画活现了驯鹿和它的主人的关系。驯鹿性情温顺,易于驯养和役使,每逢转移猎场或牧地,猎人牵着用缰绳连结起来的一长串驯鹿,穿行于深山密林中,宛如牧民在沙漠中拉骆驼似的。在高寒密林中生活的民族,驯养鹿来承担交通运输任务,是猎牧民智慧闪烁出的光辉。

当我们在那里考察岩画时,幸运的考察者常可遇到因受惊而跃出的驼鹿,这使我们悟出,见于岩画的图像,都是取材于当地。岩画的题材内容与现实生活跨越了时间的距离,而融溶在一起。

在满归西南,额尔古纳左旗贝尔茨河支流阿娘尼河上游的悬崖处,又有另一处岩画,被考古学家称做“阿娘尼岩画”。“阿娘尼”是鄂温克语“画”的意思。

当你来到这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树枝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布条,令人感到这里有一种神秘的气氛,初到这里的人,还认为是儿童在做游戏呢。原来世代居住在这里的鄂温克人,由于对岩画不理解,认为是神的作品,是神灵的显现。他们在这里挂布条是一种媚神、娱神活动,意在求神保佑,赐给丰富的猎物。年老的猎民相信,狩猎成功与否,不在于自身猎技和经验,而是由神决定的。

岩画所在地,是一处严重风化了的悬崖,骤然看去,这里并没有什么奇异之点,但当登上悬崖,仔细审视时,便会奇迹般地出现古代岩画的丰采。

呈现在眼前的,有绘着驯鹿、驼鹿、人物、猎犬,以及在交唠呵道岩画不曾见到的围猎场面和充满神秘色彩的萨满法器等。这些散绘于石崖上的图像,有的保存完好,有的颜色已褪成斑块,有的因石面碎裂而漫漶不清,而呈现出一种粗犷美、残缺美。

由鲜艳悦目的血色线条表明,这里作画材料和技法与交唠呵道相近似。

这处岩画中,最令人赏心悦目的是那幅围猎驼鹿的场面:一群猎人摆成一个弧形,向驼鹿合拢上来,而驼鹿却昂首伫立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发现逐渐走近的猎人。看来这只鹿已在劫难逃了。这是一种古老的狩猎方式。据《五体清文鉴》载,满语称这种狩猎为“阿尔嗄木毕”或“阿尔哈嘧”,意思是“山上赶兽”。鄂温克语称“尤那克塔”,鄂伦春族称“阿那格”或“鄂姆那格”都是集体狩猎的意思。由这幅狩猎图可以窥探到,现今鄂伦春、鄂温克人的集体狩猎方式源远流长,在岩画中可以看到它的早期形态。

其次,见于阿娘尼岩画中的萨满鼓,那是萨满教巫师的重要法器。萨满教是一种原始宗教,生息于大兴安岭密林中的古代居民,很早就流行着这种原始宗教信仰,这里发现有关萨满教的岩画,正是这一历史背景的产物。

萨满鼓岩画呈椭圆形,其中加进一个“十”字形,这是因为,萨满手持单面鼓,正面蒙着皮面,背面则用皮条交叉成“十”字形,皮条端头系在鼓的环形木片边框上。这种比较原始的形式是某些民族对萨满鼓的传统艺术表现手法。

大兴安岭岩画,为我们生活在20世纪的人们提供了这里远古居民~幅饶有风趣的社会图画:当时的动物、人与动物的关系、人物的思维方式以及狩猎生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