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堂吉诃德(名师1+1导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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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路上遇到的奇事

堂吉诃德想脱离公爵府这样安闲的生活,过了几天,就向他们辞行。公爵夫妇也不挽留。清早,堂吉诃德全身披挂,来到府邸门前广场上。人们都来相送。管家给了桑丘一只装有二百多艾斯古多的钱袋。淘气的阿尔迪西多拉忽然哭喊起来数落堂吉诃德的狠心,惹得公爵夫妇心里偷笑。可怜的堂吉诃德,临行前又受了一次戏弄。可比起自由来,这又算得了什么了呢?

堂吉诃德重新获得了自由,感觉心情舒畅。他对桑丘说:

“自由是无价的,值得拿生命去换取。咱们待在公爵府,虽然可以吃山珍海味,喝冰凉的好酒,但是心里却饥渴难熬。人就是这样,一旦受了人家的好处就要想着报答,那样就没有自由了。靠天有一口饭吃就是好福气。”

桑丘说:“您说得很对。不过有句话我还要说,公爵的总管给了我一个装着二百金艾斯古多的钱包,咱们不知怎么感激才好。有这个钱包,我就像吃了定心丸。毕竟供咱白吃喝的贵府不是随时都能碰到的。”

堂吉诃德一路上和桑丘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提起公爵府,桑丘说:

“我真想不到公爵夫人的丫头阿尔迪西多拉脸皮那么厚。爱神准是把她一箭射透了。据说爱情之箭碰到贞洁的姑娘,箭头就钝了,可是碰上了阿尔迪西多拉,箭头却越发锋利了。”

堂吉诃德说:“我告诉你桑丘,爱是没有理性的。它和死不同:一颗心一旦被爱情占领,就马上没有了惧怕,也没有了羞耻。所以阿尔迪西多拉胆大皮厚,把心事都毫不顾惜地嚷出来。虽然她的多情害得我窘迫,却不能让我怜惜。”桑丘说:“可是我不明白那姑娘到底看中你什么呢?华丽的衣服,英俊的外表,还是漂亮的脸蛋?说老实话吧,我经常将您从头到脚地打量,除了可怕,就没有发现可爱的地方。我就不明白她爱上您什么?”

堂吉诃德答道:“桑丘,我告诉你吧,美有两种,灵魂美和肉体美。聪明、纯洁、正直、慷慨、温文有礼都是灵魂美,相貌丑的人一样可以具备。一个人只要不是奇形怪状,灵魂上有我刚才说的种种美德,就能得到爱慕。”

他们说着话,走进沿路的树林。突然撞进张在树上的绿丝网中。他打算把网撞破冲出去,前面的树林里出现了两个漂亮的牧羊女。只是衣着华美贵重,头发金黄耀眼,还挂着绿桂叶和红花朵编成的花冠。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其中的一个对堂吉诃德说:

“骑士先生,不要撞坏了我们的网,我们是张着玩的。这里风景优美,这里的人彼此都是亲戚朋友。我们约定父母孩子都带着亲友一起玩,女孩子装扮成牧羊姑娘,小伙子扮成牧童,我们想把这里变成牧羊人的新乐园。我们在河边搭起几座帐篷,昨晚又张了这几口网,打算捉几只昏了头的鸟。先生,你要是高兴,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游戏吧。”

堂吉诃德答道:“美貌的小姐呀,我是不会辜负别人的美意的,更何况是高贵的小姐。即使这张网能挡住整个地球,我也要另找新的出口绕过去,决不弄坏了你的网。我可是堂堂的堂吉诃德·台·拉·曼却!说到做到。”

另一个姑娘说:“亲爱的朋友,咱们交了好运了,我们遇到的可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多情、最彬彬有礼的人呀。还有一本传记专门写他的,他旁边的那位一定是他的侍从桑丘·潘沙。我们一定要请求他们留下来,我们的家人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堂吉诃德说:“用不着留我,我有职位在身。”这时,一个牧羊人打扮的小伙子跑来了,他是其中一个姑娘的哥哥。听说眼前的陌生人就是英勇的堂吉诃德,就邀请他去他们的帐篷。堂吉诃德推却不了,就跟了过去。他们走进帐篷,只见里面摆满了丰盛的筵席。因为贵客到来,大家推堂吉诃德坐首位。饭毕,堂吉诃德说:“有人说世界上最大的罪过是骄傲,我却说是不知感激。为了报答你们的招待,我打算在这条通往萨拉戈萨的路上驻守两天,让来往的行人都承认这两位乔装的牧羊姑娘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姐。当然,我说一句话大家不要见怪,她们还比不上我一心爱慕的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小姐。”

桑丘听到这里,大声嚷道:“怎么会有人认定我的主人是疯子呢?请诸位做个评判,即使教区见多识广的神父能讲出我主人这番高见么?”

堂吉诃德气得满面通红,他怒气冲冲,旁人都很诧异,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发疯了。他们劝说堂吉诃德先生勇敢和品质是天下共知的,根本无需证明。可是堂吉诃德坚持原先的主意,跑到大路中间。一群人跟在后面,想瞧瞧他那新奇狂妄的挑衅怎么结束。

堂吉诃德站在大路中间大声喊道,声音响彻云霄:“从现在开始,凡是从这里经过的客人,有一件事情要你们承认!天下最秀美的小姐中,除了我的意中人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小姐,就数这儿的几位美女了。谁说不对,上来吧,我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连喊两遍,路上没有一个人路过。可是造化偏偏同他开了个玩笑。过了一会儿,远处一大群骑马的人疾驰而来,许多还拿着长枪。跟着来的那群人一看,就知道堂吉诃德要有麻烦,立即转身避到一边。只有堂吉诃德毫无畏惧,仍然站在那里。领头的一个向堂吉诃德大声喊道:“快让开,这公牛会踩得你粉身碎骨的!”

堂吉诃德答道:“公牛算什么,即使最猛的公牛也不在话下。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们不一口承认,就要和我决斗。”

原来镇上明天要斗牛,他们提前把公牛赶去圈上。这群牛潮水般汹涌而来,一下子就将桑丘和堂吉诃德撞翻在地,将他们踩踏得体无完肤,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牛群疾驰而去,堂吉诃德在后面追不上,只好停下来。他们没有脸面回牧羊人的乐园,只好继续赶路。

遭受了公牛的践踏,堂吉诃德和桑丘浑身是土,精疲力竭,幸好发现树荫里有一股清泉。堂吉诃德坐到水边,洗了脸,精神才清爽了些。他心里气恼,不想吃东西,桑丘也谨守职责,不敢先尝。但是看到主人一直出神,就不客气了,将面前的面包和奶酪尽往嘴里塞。

堂吉诃德说:“桑丘呀,我一辈子活着挣命,你呢,死也要吃饱肚子。将来历史书上会这样记载:堂吉诃德武艺赫赫有名,行动彬彬有礼,贵人尊重,姑娘爱慕。正想靠自己的努力赢得闻名世界,却被一群肮脏的畜生踩踏作践。我一想到这里,就手脚麻痹,胃口倒尽。我宁愿找个最惨的死法——饿死自己。”桑丘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囔着:“古人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您大概不会赞成的。反正我不会想饿死自己,我只想吃饱肚子,其他的事情听凭上帝的安排。实话告诉您,最傻的事情莫过于像您那样命都不要了。听我的话,吃点东西,睡一觉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听桑丘这么一说,堂吉诃德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他们继续赶路,发现前面好像有客店,就奔了过去。走到跟前,果然是客店,店主告诉他们东西一应俱全。于是主仆二人下了牲口,桑丘领了钥匙,把粮袋放在屋里。他让主人坐在大门口的石条上,自己把牲口带到马房里,喂了一顿草料。这回他的主人没有把客店当做堡垒,他特别感谢上帝。晚饭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屋里,问店主有什么吃的。店主回答:“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都有,就看您的口味了。”

桑丘说:“那就给我烤一对童子鸡就行。我的主人身体弱,吃得少,我也不能多吃。”

“真的不巧,童子鸡都给老鹰抓走了。”店主说。

“那就烤一只嫩嫩的小母鸡吧。”店主惊讶地说:“哎呀,怎么这么不巧,昨天我进城卖了五十多只。除了小母鸡,你随便点吧。”

桑丘说:“那小牛肉或者小羊肉肯定有了。”店主说:“真不凑巧,刚吃完。下个星期多的是。”桑丘说:“这没有,那没有,大概只有咸肉和鸡蛋了吧?”店主笑起来:“客人真健忘,我刚才说了没有母鸡,哪里来的鸡蛋呀!你还是看看其他的美味吧,别要天鹅肉呀。”

桑丘有点生气:“店主先生,你就干脆说吧,到底有什么可以吃的,不要再啰嗦。”

店主说:“有一对小牛蹄似的老牛蹄,或者说是老牛蹄似的小牛蹄。我已经加了豆子、葱头和咸肉,炖在火上,这会儿正好呢。”

“好吧,这份菜我定下了,不要让他人碰,决不少给钱。”桑丘说。

店主回答:“不会有人碰的,这里的客人都很高贵,厨子、买办和伙食都是自己带。”

桑丘说:“要讲高贵,谁也比不上我的主人。”

店主问:“您的主人干什么的?”桑丘不愿意回答,他们谈话到此为止。堂吉诃德回到屋里等着吃饭,店主把牛蹄子连砂锅一起端上,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坐下吃起来。屋子和隔壁只有一层薄薄的板壁,那边传来了说话声:“堂黑隆尼莫先生,晚饭还要等会儿上,咱们把《堂吉诃德·台·拉·曼却》的第二部再念一章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堂吉诃德站起来,仔细地倾听着。只听到堂黑隆尼莫回答:

“堂胡安先生,读过第一部,再读第二部就索然无味了。”

堂胡安说:“读读也好,再糟糕的书也有点好的东西。但我最生气的是堂吉诃德抛弃了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

堂吉诃德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

“谁说堂吉诃德·台·拉·曼却抛弃了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或者将来会抛弃她,我就和他拼命。堂吉诃德是不会抛弃她的。他的处事原则就是忠贞不二。”

隔壁的人回答道:“谁在那里说话?”

桑丘说:“除了堂吉诃德,还能有谁呢!”

桑丘还没有说完,两个绅士装束的人走了进来。一个抱住堂吉诃德的脖子说:

“见了您的面,就知道名不虚传。瞧这本书,作者要冒充您的名字,这真是妄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同伴手里的书交给堂吉诃德。堂吉诃德一言不发,翻看了几页就还给了那绅士。

“我只略看了一下,就发现三处有问题。第一是序言的几句话,第二是作者用阿拉贡语,因为他有时不用冠词。第三重要的是情节不合事实,甚至把桑丘老婆的名字叫做玛丽·谷帖瑞斯。其他就可想而知了。”

桑丘插嘴道:“这种人也算历史学家呀!我老婆的名字都搞错,那咱们的事还能搞清么?”

那绅士说:“听这口气,你一定是侍从桑丘·潘沙了!”

“是的,这是我感到光彩的事呀!”

那绅士说:“你分明是有品格的人,新书的作者却把你写成馋嘴佬,而且头脑糊涂,和你主人传记中的你简直判若两人。”

两位绅士知道店里的伙食很差,就请堂吉诃德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堂吉诃德一向体贴人情,接受了邀请。那锅牛蹄就留给桑丘和店主享用了。

吃饭的时候,两位绅士向堂吉诃德探问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小姐的情况。堂吉诃德就把杜尔西内娅小姐怎么着魔、他在蒙德西诺斯地洞里怎么碰见她、梅尔林法师叫桑丘吃多少鞭子为她解除魔法等等一五一十告诉那两位绅士。他们亲耳听到这些奇闻,高兴得不得了;事情这么离奇,讲得又这么引人入胜,都令他们啧啧称奇。堂吉诃德一会儿好像很明白晓事,一会儿又成了失心疯,他们拿不定他究竟在这两头中间的哪一处。

桑丘吃完,撇下店主回到主人身旁,参与到了讨论新书的行列中来。

这样闲聊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夜。堂胡安劝堂吉诃德读读那本新书。堂吉诃德坚决不肯,说要是作者万一知道自己读过,那肯定会洋洋得意的,一定不能这样长他们的志气。何况一个人应该心里干净,眼里更应该干净,不应该接触那些肮脏的东西。两位绅士问堂吉诃德打算到哪里去,他说准备去萨拉戈萨参加年年举行的锦标赛,堂胡安说,这部新书描写堂吉诃德参加了一项挑圈竞赛,一点也不热闹。

堂吉诃德说:“我就是为这个缘故,决计不去萨拉戈萨去了。这就可以向全世界揭露作者的谎言。”堂黑隆尼莫说:“您的这个办法很好,巴塞罗那也有比武,您可以去那里一展身手。”

“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时候不早了,两位休息吧,我就此告辞了。”

清晨起来,堂吉诃德拍着板壁和两位房客告别。

名师伴你读

品读与赏析

重获自由的堂吉诃德,心情舒畅,他们边说边走。走进树林时,遇到两个漂亮的牧羊女,她们盛情邀请堂吉诃德参加她们的游戏,堂吉诃德受宠若惊,为了答谢她们的招待,堂吉诃德决定在路上驻守两天,让来往的行人都承认这两位乔装的牧羊姑娘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姐,可惜事与愿违,他们站在路上,被一群汹涌而来的公牛撞得体无完肤。他们羞于回牧羊人的乐园,继续赶路。堂吉诃德和桑丘到了一个客店,他们在吃饭时,又听到了隔壁的说话,他和隔壁客人的聊天让他们改变了行程路线,决定去巴塞罗那。

学习与借赏

1.独具魅力的语言描写。堂吉诃德的话像珠玉一般散落在各个章节中,成为文章的精彩部分。这里他的语言同样吸引人。例如,“自由是无价的,值得拿生命去换取。咱们待在公爵府,虽然可以吃山珍海味,喝冰凉的好酒,……靠天有一口饭吃就是好福气。”另外,多样化的表现手法更使语言平添几分趣味和哲理。

2.巧用词语。巧妙运用词语,使画面更加生动形象,如同发生在眼前。例如,“这群牛潮水般汹涌而来,一下子就将桑丘和堂吉诃德撞翻在地,将他们踩踏得体无完肤,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这段话用了“潮水般汹涌”、“体无完肤”等词语,准确生动地表现了前来的公牛数量之多,速度之快,也表现堂吉诃德被公牛踩踏后伤势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