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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BOBO的高品位书房(3)

1967年夏,在捷克第四次作家代表大会上,昆德拉作为主席团成员作了长篇演讲,成了1968年“布拉格之春”的先声。“布拉格之春”中,大批知识分子批判现实生活,呼吁国家民主政治改革。在前苏联坦克的干预下,政府逐渐平息了这次民主运动,并开始对一批作家作品进行严肃处理。米兰·昆德拉被开除了捷克的共产党籍,著作被清除,教职被剥夺,还不时受到当局的传讯,审查其所谓的反国家的阴谋活动。在以后的7年间,昆德拉以别人的名义用法文写了一个题为《雅克和他的主人》的三幕剧本(根据狄德罗的小说《宿命论者雅克》改编,1971年完稿,1981年在法国首版),还创作了一个广播剧。

1975年,昆德拉开始移居法国。最初是在外省的一所大学任助教,不久去了巴黎,任巴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学校教授。

移居法国后,昆德拉除了用捷克文创作小说外,还用法文写作随笔和评论。至今他又出版了两本关于小说艺术的随笔集——《小说的艺术》(1986)和《被背叛的遗嘱》(1993)。前者与早年出版的论著同名,是为了表达“对逝去岁月的怀念”。《笑忘录》在法国出版后,昆德拉被剥夺了捷克公民资格;此后,法国总统密特朗鉴于昆德拉与日俱增的文学声誉而赠予他法国公民权。

昆德拉的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不同凡响的震撼。他的小说已被译成20多种文字,有的作品集多次再版,并获得了除诺贝尔奖之外的一系列国际大奖。1973年《生活在别处》获得了法国梅迪西斯奖;1978年《为了告别的聚会》获得意大利蒙德罗奖;1981年他的全部作品获美国“国家奖”,次年又获欧洲文学奖;1985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问世后,他又获得了以色列授予的耶路撒冷国际文学奖;1986年昆德拉成为诺贝尔奖的六位候选人之一。

有评论者认为,昆德拉是个很独特的作家,他的作品从哲学的高度思索和揭示复杂的人生,具有相当的艺术深度。他“把哲理小说提高到了梦态抒情和感情浓烈的一个新水平”(美国《新闻周刊》),这使他成为“欧美最杰出的和始终最为有趣的小说家之一”,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在世作家”(美国《华盛顿邮报》)。有评论家预言:“他迟早会获得诺贝尔奖。”

昆德拉自称“中欧作家”,而在心理上,昆德拉却始终具有回归西欧的情结。他最心仪的小说家是旧世纪英国的斯泰思和法国的狄德罗,还有更早时期的西班牙的塞万提斯。在昆德拉看来,小说的精神就是相对性和不确定性,是对存在的怀疑和探询。因此,他从根本上质疑一切作伪的理想、激情、浪漫、崇高,甚至自由。在西方小说美学中,对哲学化、哲理性小说的评价不高,认为有观念化倾向,将人物、情节等要素作为观念的例证。米兰·昆德拉则以自己的创作结合了小说与哲学,以小说家的方式进行哲学思考。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昆德拉的才华得到集中体现的一部作品,昆德拉从一两个关键词以及基本环境出发构成了小说的人物情节,他以一个哲人的睿智将人类的生存情景提升到形而上学的高度加以考虑、审查和描述,由此成功地把握了政治与性爱两个敏感领域,并初步形成了“幽默”与“复调”的小说风格。

昆德拉问题研究的重要特征是拒绝得出结论,他认为是塞万提斯等人知道世界没有绝对的真理,只有一大堆相对的问题;昆德拉在书中提出轻、重、灵、肉、记忆、虚弱、眩晕、牧歌、天堂等一系列的生存暗码,并与人物一一对应,支撑起各自的生存状态,展现了心灵与肉体的两重性,而每个关键词都是人物不同可能性的侧面,可能性是与一次性抗争的最积极的方式,因而可视为对自以为是的“绝对”的瓦解。而生命由于缺乏绝对的意义,变得没有依靠与支撑,甚至不如随风飞舞的羽毛那样有确定的方向。

是政治但更是性。人们对于政治和性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这是米兰·昆德拉的作品热销的主要原因。

从他的小说总体来分析,米兰·昆德拉热衷于政治和性是很确定的,在米兰·昆德拉的作品中性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我们首先必须承认,米兰·昆德拉所写的性和爱情几乎没有什么关系,是一种赤裸裸的单一的追求和满足。他所要写的性多数是游离于爱情之外的,这样单纯地把性当作主题或题材的小说在中外文学作品中并不多见。

然而,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却并不淫秽,也不色情。尽管许多篇章的题材和主题都是写性的,但却并没有恣意的性场面和性心理的描写。比如《永恒欲望的金苹果》中的马丁,虽然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登记并联络了几个漂亮的女孩,但是在小说中你却并没有看到他和这些女孩之间发生些什么。虽然我们从他在这场追逐女人的游戏中的表现,可以想像他和多少女人有过怎样的关系,那也只是阅读者的想像而已,作者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表述给你。当然,我们无法去想像在我们的生活中如果多几个马丁会是怎样,至少可以确定,他们的伦理道德观念在我们这个国度是不会被允许的,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追求也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但我们不能据此就去否认这样的客观存在,也不能据此就去否认这样的文学作品的艺术价值的所在。

昆德拉也讲了关于人的存在这一主题。《欲望的金苹果》是米兰·昆德拉的中篇名作集,其中收录作者沉寂多年之后最新推出的《缓慢》与《身份》这两部中篇小说,人的存在是什么?它的真意何在?在这本集子中,我们可以看到,透过情欲故事的表面,作者问及的正是在这一通常不在场、不显现、不露面的存在本身。我们一起来读一读这个集子里一个比较典型的代表片段:

想去一个城堡参加晚会以及过夜的渴望把我们抓住了。在法国,很多城堡改建为旅馆:一方绿色草地迷失在一大片没有绿色的丑陋之中;一段小径、树木、和鸟儿置于密如织网的道路之间。我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盯着跟在我后面的那辆车。左转灯闪着,整辆车涌出不耐烦的波浪。开车的人正等待机会超越我的车,如同一只猛禽窥视一只麻雀。

妻子薇拉对我说:“在法国,每五十分钟就有一个人在公路上惨死。看看这些在我们周围开车的疯子。正是同样的这些人,看到一个老妇人当街被撞时,表现出极端谨慎的态度。而当他们手握方向盘时,怎么又不害怕了呢?”

该怎么回答?或许这么解释吧:倾身跨在摩托车上的骑士只专注于正在飞跃的那秒钟;他紧紧抓住这个与过去、与未来都切断的一瞬;他自时间的持续中抽离;他处于时间之外;换句话说,他处在一种迷醉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中,他忘记他的年岁、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和他的烦恼,因此,在风驰电掣中他毫无恐惧,因为恐惧的来源存在于未来之中,从未来解脱的人什么都无所谓。

速度是技术革命献给人类的一种迷醉的方式。和摩托车骑士相反,跑步者始终待在自己的身体中,必须不断地想到自己的脚茧和喘息;他跑步时感觉到自己的体重、年纪,比任何时候都还深切地意识到自我和生命的时间。当人被机器赋予了速度的快感之后,一切便改变了:自此之后,他的身体处在游戏之外,他投身于一种无关肉体的、非物质的速度之中,纯粹的速度、速度本身,以及令人兴奋的速度感之中。

奇异的组合:技术的森然无人性与兴奋的狂热火焰。我想起三十年前一位脸色严峻但又热心的美国女人,大概是个性学权威之类的,为我上了有关性解放的一课,有冷冰冰的理论,在她的演说中重复最多次的就是“性高潮”这个词,我算过了:四十三次。

对“性高潮”的崇拜其实是清教徒式的功利主义投射到性生活上所产生的;效率胜于闲情,性交被简化为直达爆炸性的兴奋状态而必须以最快速度超越的一个障碍,这就是爱以及全宇宙惟一真正的目的。

为什么缓慢的乐趣消失了呢?以前那些闲逛的人们到哪里去了?那些民谣小曲中所歌咏的漂泊的英雄,那些游荡于磨坊、风车之间,酣睡在星座之下的流浪者,他们到哪里去了?他们随着乡间小路、随着草原和林中隙地、随着大自然消失了吗?捷克的一句谚语,将他们温柔的闲暇以一个定义来比喻:悠闲的人是在凝视上帝的窗口。凝视上帝窗口的人不无聊,他很幸福。在我们的世界里,悠闲却被扭曲为无所事事,其实两者完全不同:无所事事的人心情郁闷、觉得无聊,并且不断寻找他所缺少的动力。

我望着后视镜:依旧是那辆因对面车流而无法超前的车子。司机旁边坐着一个女人;为什么他不跟她说说笑呢?为什么他不把手掌搁放在她的膝盖上呢?而他只咒骂着前面的那辆车开得不够快;那个女人也没有想到触摸他的手,她在脑子里也和他一起开着车,一起咒骂着我。

我想到另外一次由巴黎出发前往乡间城堡的旅程,发生于两百多年以前,一位年轻骑士伴随T夫人回家的路途上。这是第一次两人如此靠近,围绕着他们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情欲气氛,正因一种缓慢的节奏而产生:随着马车摇动而晃动的两个身躯相互碰触,起先是不经意的,之后是经意的。故事因而展开。

昆德拉,BOBO与灵魂对话的导师。了解昆德拉、知道昆德拉,在昆德拉的书中找回自我、体会自我、找到那本该属于BOBO族的灵魂,做个真正的BOBO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