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凯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在我们一同为婚礼操持各种事宜时,他的口头禅总是:“别差那么一点儿钱,要就要最好的。”虽然我不喜欢过于铺张浪费,但仔细想想还是蛮高兴的,因为依照他的逻辑推断,在他眼里,我也是最好的。
“怎么样老婆?对我这个人还算满意吧?”在对着镜子试穿婚纱的时候,陶德凯扶着我的肩膀,深情地问。
“相当满意,完美得无懈可击,老公真帅。”我一脸甜蜜地说道,笑得十分灿烂。
他也笑了,一脸幸福。
结婚那天来了很多人。第一次见面的公婆因对陶德凯的宠爱而爱屋及乌,对我打心眼里亲近,让我的心里暖洋洋的。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被亲情包围的感觉,这让我非常受用,甚至沉醉。
陶德凯趁人不注意,悄悄和我说道:“我宣布过了,谁要是给夏雨恬难看,就是给我难看,我认定的老婆,真心来祝贺的人都得跟着喜欢。因为我的眼光不容置疑。”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他霸道地把他的感情给了我,也霸道地做起了我的保护伞,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的家人也来了,在那些络绎不绝赶来祝贺的人群里,他们四个更像是尴尬的局外人。爸妈有些讪讪的,姐姐和妹妹则一副又嫉妒又不甘心的样子。婚礼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走了,临走时他们在我跟前忸怩了半天,后来推着妹妹出来说话。妹妹红着脸说,李春玲他们几个老同学给我捎的礼钱在路上弄丢了,他们没带多余的钱来,所以没法去收礼处登记。
“丢了就丢了吧,我一样领他们的情。”我嘱咐过春玲,老家的老同学结婚要告诉我,我也都捎过礼钱回去,他们这次捎礼钱,也算是人情往来。尽管钱丢了,可情谊在。
可我和他们道别后,无意间回头时正好看到爸爸伸手向妹妹要着什么,妹妹不情不愿地把一卷钱递给了他,还嚷了一句:“你们不好意思说瞎话,非叫我说,我说了这就该是我的……”
所谓的亲情到了这个份上,真让人寒心。但看着身边的陶德凯,我让自己忘了那些不快。我知道,因为有他,我的生活从此掀开了新的篇章。别的任何不和谐曲调,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婚礼后不久,公婆决定回老家。“知道你们年轻人好自由,没有我们在这儿絮叨,你们也自在些,只要记着怀孕后早点告诉我们就行,到时我和你爸过来帮着照顾你们。”婆婆临走时悄悄交代我。
“妈和你说什么呢?”陶德凯笑着问。
“我们进行交接呢,她把你交给我了,以后你不听话,由我替她教训你。”我笑着答。
“我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陶德凯做出抓狂状。
婆婆笑了,“你这小子,就得有人管着你。我们不图别的,你也别嘴上说孝顺我们,赶紧添个孙子给我们抱才是正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别学那些不着路的人,养狗过一辈子。”
“我们不养狗,养猫。”陶德凯打着哈哈。
公公和婆婆都笑了。他们说陶德凯变得比以前爱说了,也爱笑了,公公还对婆婆说:“以前你总着急着到处托人给他介绍,看到了吧,儿子自己找的媳妇,自己才最满意。”
“雨恬这么好的媳妇,难道你不满意啊?”婆婆白了公公一眼。
“满意,满意!要是再给咱们生个乖孙子,我就更满意了。”公公说。
我点点头,决心努力做让陶家满意的媳妇。
婚礼过后,陶德凯越发像变了个人,收心敛性,在婚姻里安定了下来。
他的变化,让孟樵一时间接受不了。他总怀疑陶德凯是在玩游戏,一种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游戏。我能感觉出来,孟樵在观察我们的婚姻,他不相信我们能够长久。我们越是恩爱,他越是不相信,而且这想法让他很苦恼。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陶德凯,他严肃地找孟樵谈了次话,回来后告诉我说:“这可怜的孩子,被我以往的花花肠子吓怕了,直说我只不过想把这场游戏玩得更久罢了。我今天已经告诉他了,我是认真的。真是的,要我说多少次他才能相信呢,他不知道人是会变的吗?”
而陶德凯的变化,让舒岚接受不了。她专门跑来看我,好奇地问我到底有什么驭夫之术。她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跟我说,她以为以帮陶德凯介绍女朋友的名义,她还能多蹭几年的饭,没想到我让她的好日子终结了。
对于婚后的相处,我实在没有什么独家秘诀。我婚前什么样,婚后还是什么样。陶德凯交代过我:“你是我老婆,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用管,你该干吗就干吗,有事我顶着。”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爱的感觉。
不久后陶德凯让我在家做全职太太,我告诉他说,工作着的女人是美丽的,我想让自己保持美丽。他又说,既然这样,可以到他的公司上班,现在夫妻档也很多。我则说我更相信距离产生美。
总之,我不想舍了现在的工作。卢冉曾经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过我,女人没了工作,就没了退路。我相信她的话。
对我的决定,陶德凯最终表示理解和支持,他甚至将家中的书房给我独用,还将那里装修成了一个简易工作室的样子,“要是哪天你上班烦了,可以在家做事。”他说,“你是我的老婆,该我养着你的。既然你想继续工作,那就去吧,但咱们得说好了,家中所有的花销全由我出,你挣的钱,归你自己支配,我不希望你太辛苦。你以前过得太不容易,我希望尽我所能提供给你富裕的生活。但我想,你也许更应该多出去旅游,到外面走走,这样你就能保持心情愉快,对你开阔视野和活跃思维有好处。”
我听了陶德凯的话,将自己的薪水作为旅游基金,每年都利用年假外出一段时间,四处行走,放飞自己的心情。陶德凯由于忙着打理公司的事,没时间陪我去,我出发前总是千叮万嘱交代我很多注意事项。
他给了我足够的自由,但我的心总牵挂着他,在旅途中不时给他打电话,他开玩笑地问我,总是不分时间段地打电话来,是不是不放心他查岗来了。
“好啊,你嫌我烦,我再也不给你打了。”我赌气道。
“不,你尽管打,我很高兴。”他赶紧说,“这说明你心里有我啊。你在乎我,才会介意我有没有变坏,对吧?我向你保证,你不在的日子,我一直很规矩……”
他话里的紧张,让我知道他急于向我表达的,是他对我的忠诚。我感觉无比心安。
当然,我对他也是绝对忠诚的。独自一人行走,我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意向明显的搭讪和献殷勤,但我都立即避开了那些男人。有陶德凯在,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每次旅行结束回到家中,陶德凯总能带给我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两情缱绻之时,我都在心中默默祈祷,愿这美好的时光能够停留,永驻在我们的生活中。
陶德凯对我的爱,对我的好,让我无以相报,我这么贪恋这种感觉,想要这种感觉可以恒久,于是我想,生活补偿我的也足够了,我已经从陶德凯的身上,汲取了那么多的爱,我也该有所付出了。
我不怕身材走形,不怕生产时的痛苦,不怕带孩子劳累……我什么也不怕,我就是要和陶德凯生个孩子,到时我们把爱全都给那个幸福的小家伙,让他在我们的呵护下快乐成长,把我们的爱延续下去。
可谁想得到,我不时提及此事后,我和陶德凯的婚姻就遭遇了种种危机呢?又有谁会想到,曾经那么享受美满婚姻的我,如今的心愿竟是尽快离开陶德凯呢?更没有人会想到,我和陶德凯关系僵持至今,竟是孟樵从中作梗。
我真的想不明白,孟樵到底要在我和陶德凯的婚姻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激烈地反对过陶德凯和我结婚,后来看大局已定,似乎也妥协了。但从事情的发展来看,他一直都没有死心,要不然,陶德凯怎会受到挑唆,无中生有对我妄加猜疑,使我们的婚姻濒临破裂呢?
都说面由心生,孟樵的冷面孔,应该就是他内心冷酷无情的显现吧。
可要说他无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陶德凯的情义,当然,陶德凯对他也没的说。
在我和陶德凯结婚后,他曾让我张罗着给孟樵介绍对象,说舒岚介绍的人不一定靠谱,我介绍的人应该不错,但他的好意被孟樵给拒绝了。
“这是何必呢?你这样反倒让我有压力了,好像你为我牺牲了自己应有的生活一样。”一天我偶尔听到陶德凯对孟樵说。
孟樵在陶德凯跟前鞍前马后地操持,事无巨细地替他分担。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这样的友情何其难得。
孟樵倒淡淡地说:“是我不愿找。因为没有让我动心的人。你不能勉强自己,我也一样。与其两个人凑合着过一辈子,还不如我一个人舒心些。”
陶德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这个孟樵真是的,在大家眼里,他可是为了哥们儿义气,什么都不要了。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样下去,他会陷陶德凯于不仁不义吗?
后来有次看《断背》,我突然想,孟樵的所作所为这么不合常理,他不会是同性恋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吓了我一大跳,随即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不能再想下去,因为一想就会联系到陶德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