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倘若爱没有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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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爱憎分明(1)

等待的日子,过得特别漫长。我不知道孟樵和陶德凯交涉的结果怎样,孟樵一直没有再和我提及此事,我怕太催促的话,会惹来别的变故,只得耐心等待。

孟樵倒是经常给麦姣打电话来。麦姣每次都是跑出去接,我很想知道电话内容是不是关于我的,可她回来后从不和我说。只是有一次,她接电话后有些忧心忡忡,心神不定。

她的样子让我有些担心,我已经太怕生活的变数。看她拿着电话四下看,我佯装熟睡,于是听到了她偷偷打给孟樵的电话:“我不懂你说的啥缓兵之计,你不是在骗她吧?没有就好。多简单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你这回可真得帮她,她太可怜了……那得多长时间啊?也许很久啊?她可天天都在等……那先这样吧,你尽量抓紧点儿。”

很好。虽然没有明确结果,可至少说明孟樵在行动。他应该是个守信的人,所以我想,我等待的日子会来的。

我的情绪渐渐平复,我开始振作起来。因为互联网的发达,我可以很轻松地在网上接到文案策划的活,于是宅在家里忙活着。

麦姣的工作也轻松了很多。她把我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很好,还督促着我每天外出锻炼,做足疗保健。

不知道是心情的缘故,还是经常做足部保健的功效,总之我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做足底按摩的时候,各个穴位都不再有明显的刺痛感。

对我的变化麦姣是欣喜的,我知道她每天向孟樵报告我的情况。这样也好,孟樵就没了别的借口可以拖延,我静待时日就行。

后来,我慢慢减少做足疗的次数,开始花费更多的时候在网上接活。麦姣总陪在我身边。

一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偶尔说起了郑男。麦姣对他的婚事很是上火。

“哦,不是有个叫小梅的和他处着吗?”我随口问。

麦姣叹了口气,“是啊,我前几天问他和人家处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先订个婚,要的话我替他张罗,谁知道他说以后别让我再提这事,说他的事不用我管。唉,这孩子。”

“你就别操心了,他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劝麦姣。

“有什么主意啊?别到最后把事给拖黄了。现在像小梅这样不嫌弃我们家条件的多难遇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问了他也不说,真是急死人了。以前他不这样的,什么都和我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麦姣着急得很。

说着,她转而央求起我来,“雨恬,要不你帮我问问他吧,看他到底什么意思。他这段时间,对你倒比我还亲呢,你们聊得来,你也好问他。”

我答应下来,“你别着急,我问问他去,也许他是想攒更多积蓄后再成家呢。”我应该可以问得出来,毕竟现在郑男和我很熟了。

再去康禧的时候,我仍然给麦姣放假,让她去闲逛去。我想她不在,我和郑男的交流可能方便些。

可那天,我一样没有从郑男嘴里听到什么。在提到小梅和他的婚事时,他还是说和麦姣说的那些话。再问,他沉默着,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气氛挺尴尬的,没办法,我只好找着话题和他聊别的。

东拉西扯一些话题后,郑男问我:“听我姐说,你要和他离婚?”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麦姣,怎么什么都和别人说?这样让人突然问起,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郑男等着我回答,我只好支吾着:“嗯……”

“他同意了吗?”郑男问。

这实在不该是他问的问题。“会同意的。”我简单回答,开始佯睡,阻止他没完没了的问题。他以前不是这样不懂礼貌的人啊,现在怎么变得跟他姐姐一样八卦了?

其实我回答郑男的话,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因为这几天从麦姣接听孟樵电话后的情绪来看,事情好像有了什么变化。最近她尤其小心地陪着我,当我提及孟樵的时候,她似乎总在有意岔开话题。

我只好佯装不知道。既然孟樵应承下来,怎么达到目的就是他的事了。

可我忘了,事情的关键不是孟樵努不努力,而是当事人陶德凯怎么样。

我做完足疗出来打电话给麦姣,她说自己已经到家了,让我直接回去。

也好,我们各自办完事回去,免得等来等去浪费时间。再说这一段时间有她喜欢的电视剧,她要么在家里看,要么到足浴城抢遥控器,今天她一定是惦记着电视剧的结局,提前跑回家去了。

有盼头的日子真好,哪怕只是为了消遣的电视剧。

可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却看见麦姣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等和我告别了。

“干得好好的,你怎么要走啊?是你公公婆婆出了什么事吗?你可以暂时回去,到时处理完了再回来呗,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接过她的行李要放下。

麦姣抓着行李不放。我急了,“是不是嫌工资低啊?你说上调多少,只要你说个数,我照着付就行了。陪着我,总比去医院陪着那些危重病号要好些吧?”

“不是不是。”麦姣摇着头。

“那就是嫌我脾气坏,难伺候?”我哑然失笑,“麦姣,最艰难的日子你都熬过来了,我现在好多了,你不是都看着吗?”

“你们这边给我的够多的,你对我也亲得很。就是……你看你现在也好了,用不着我在这儿了。”麦姣说着,看着客房。

“怎么用不着了?你看我在家做事,就跟上班一样的,最近接的活一天比一天多,家务事我都顾不上。再说我们处的时间长了,我也不想再找别人,所以还得你在这儿帮我。对了,你是不是嫌客房不朝阳住着不舒服啊?放心,很快我就从这里搬走了,到时带你一块走,我们还在一起,我给你找个朝阳的房间不就行了?你不会差这几天吧?”我硬把她拽回到沙发上坐下,“放心看你的电视剧吧,别的什么也别想。只要我不发话,没人赶你走。”

“我让她走,她就得走。”伴着一声满含怒气的吼叫,陶德凯从客房里冲了出来,指着麦姣的行李说,“拿起来,现在就走!”

“你凭什么赶她走?”我和陶德凯吵起来。

“这是我的家,我说了算,我不需要一个外人掺杂到我的家务事里来。”陶德凯拉开门,赶着麦姣,“拿我的钱,还吃里爬外,撺掇老婆和我离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这个家,你再也不能踏进一步。任何一个外人,都不能再踏进来一步。”

麦姣不服,和他辩解着:“是你自己做得不对,还把什么都赖到我头上。我是孟樵请来的,走不走得他说。”

陶德凯更气了,直接抓起麦姣的行李就往门外扔去,全然不顾风度,“我做得对不对用不着你来评论,有什么事我们两口子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别再提孟樵,以后我的决定他必须无条件执行,我才是老板。”

我拉着麦姣,陶德凯一把将她扯了过去,随着砰的一声门响,麦姣被隔绝在了门外。

“说吧,你想怎么样?”我恨恨地望着陶德凯,“放心,我所谓的外援被驱逐了,你还有什么损招,就尽管使出来吧。”

陶德凯站着,很长时间一动不动,只是喘着粗气。“雨恬,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恶魔吗?你那么惧怕我?仇视我?”陶德凯想伸出手去拉我,又被火烫了似的,迅速地缩回手去。

我不想和他多说,“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我还是想和你好聚好散,你不要太逼我。”

“你又这么说了。你有没有搞错,到底是你在逼我,还是我在逼你?”陶德凯怒气冲冲道,“我们之间是有一些问题,我不是也一直在寻找解决的途径吗?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煎熬和苦恼。我已经在尽力了,你为什么一点时间也不给我?”

我气得指着他说道:“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对你这样强词夺理的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麦姣不是走了吗,我也得走。说实话,我怕你,没了外人在我身边,你不需要顾及面子,你这个发疯的变态狂会更加有恃无恐,天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别拦我,你要再拦我的话,我今天就死给你看。反正这样的日子再没有盼头了。”

我冲向门口,陶德凯还是拦住了我,他紧紧地抱住我,让我无法动弹,“雨恬,听我说,你别走,我保证不动你一指头,要走也是我走。你不要再提离婚的事,我只要铁了心不离,你就办不到,你给我些时间,先别提离婚的事,好吗?我们的事会有转机,相信我,我爱你,真的,我不想和你离婚。这些天我不在家里住,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男人,我说到做到,我现在就走。”

他猛地放开我,打算夺门而出,我险些跌倒,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惊喜的火花在他眼里只燃烧了一会儿,就一下子熄灭了,随即他冲了出去。

麦姣走了,她没有手机,我联系不到她,孟樵也再没打过电话来。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联系。

足浴城我不再去了,因为我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

陶德凯果真说话算话,再没有回来伤害我。他好像退出了战场,在寻找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战火的硝烟渐渐散去。我独自待在没有人气的家里,感觉异常孤单。

一直以来我就怕自己孤身一人。小时候在家里,我就像是局外人。我那么渴望家庭的温暖,从嫁给陶德凯的那天起,就一直想要完全融入到我的小家中,我为自己终于有了归宿而心满意足。那时尽管孟樵不时围着我们转,像个大大的灯泡,但我们的夫妻关系一直很好。可如今,我又回到了起点。

没有办妥离婚手续之前,除了待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家里,我不知道自己能到哪儿去。

不是没想过舍弃这里的一切离家出走,可我明白,那都是徒劳无功的事。陶德凯混迹商界这么多年,凭的就是强硬的本事,我清楚那些传说并非空穴来风,我逃不出他的手心。

据说有一次他的一个客户赖了款项玩闪电失踪,连公司都在一夜之间搬成了空壳,所有人都传说陶德凯要栽了,没想到一周后,客户失魂落魄地跪在了陶德凯的面前……

还有一次,在我们外出吃饭时,席间有人给陶德凯介绍了一单生意,他问及对方是否可靠时,那人打着包票说绝对可靠。陶德凯冲孟樵使了个眼色,孟樵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结果我们饭没吃完,孟樵已经拿着一沓资料赶了回来。他手中的东西让那人看到了,那人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些?私家侦探的效率也没这么高啊。你到底有多少线人?很多东西也不是线人搞得到的……幸好我介绍的人靠谱,要不然真要有什么事,不仅是他,连带我也会玩完。”

陶德凯笑笑,招呼大家继续吃饭,“不是不信你,只是我这个人,生意场上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席间他有些喝多了,拍着那人的肩膀,“不说大话,和我玩手段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敢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我的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我这人向来爱憎分明。”

那人听了陶德凯的话,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

陶德凯随即指着我笑着对那人说:“我今天告诉你个秘密,我也并非刀枪不入,她就是我的死穴。”

孟樵那会儿正起身倒水,不小心泼了陶德凯一脸。陶德凯迅速清醒过来。孟樵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拿稳,对不起啊。”之后又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谈生意呢,说女人干什么?”

在那个人错愕地抬头看我们几个时,陶德凯已经变了脸色,他拿纸巾擦着脸,认真地说道:“要是我说了什么醉话,我希望你出门就忘。你只用在心里记清楚,谁要是敢拿我的女人和我说事,我会让他好看。”

冷飕飕的空调房间,那人浑身汗湿。

我不否认,我和陶德凯曾经非常相爱。和他在一起后,我还是习惯睡懒觉,早起的他为了每天和我一起出门,会让我尽量多睡一分钟,然后每天做我的专职司机送我去上班,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然后再往相反的方向,开很远的路程去自己的公司上班。

而下午下班时,除了万不得已,他都会尽量早早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到我们楼下接我下班。他的殷勤备至甚至让我吃不消,我说过几次让他别这样了,他听了只当耳旁风,该干吗还干吗。

一次我无意间说给舒岚听时,她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的魅力,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大法啊?”

她可从来不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我就当她是嫉妒吧,心里美滋滋的。

之后陶德凯越发没来由地宠我,有时甚至让孟樵看不过去。

文案策划的工作是需要灵感的,通常我想起些什么时,为了留住那电光石火的念头,会随手抓些东西记下。有一次甚至是拿陶德凯待签的一纸合同记下的。

陶德凯从来没有责怪过我,合同废了就再打一份,我习惯了他的纵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后来发生一件事,我才知道,原来为了我,他一直在做着自己以往根本不会做的事。

那天我们去吃饭,服务员正等着我们点菜时,我找不到东西来记“小火花”,陶德凯直接从服务员手里夺了笔,撕了一张纸给我,那个服务员是个脾气火暴的人,没等我开始写就发了火,把手里的小夹子摔到地上,扭头走人。

陶德凯生气了,表情很吓人,老板闻讯赶忙过来赔不是。孟樵拍拍陶德凯,说道:“你干吗呢,别吓着人。”

我觉得尴尬,忙打圆场:“怪我没和那人说清楚,她没见过这阵势,以为你打劫呢。”

陶德凯被气笑了,“怎么打比方呢?我至于抢这不值钱的东西吗?我只是想让你方便记下灵感罢了。算了,以后咱不从别人手里夺东西了,要是真没处写,写我衬衣上吧。”

这么一闹腾,脑中闪现的小火花熄灭了,我拿着那支廉价的圆珠笔和那张油腻腻的小纸片,愣是不知道记什么了。

陶德凯哄着我,半真半假地扯过自己的衬衣袖子给我,“来来来,咱今天哪儿也不写,就写这儿,记着给我说说写了什么,别回家你也记不清了。你那三言两语的,我还真看不懂。”

他把我逗笑了,我拿笔在他袖子上三下两下画出一个浓缩版的我,做着天真的表情,说道:“老大,要是画脏了,真的不用赔吗?”

陶德凯大笑不已,“你的永远是你的,我的也永远是你的,你会对自己的东西质疑吗?”

这话说得有点肉麻,旁边桌上有人在窃笑。孟樵有些坐立不安,很快找了个借口,说想先走了。

陶德凯又是一阵大笑,“孟樵,你是看不下去了吧?你老说我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没办法啊,你是没遇上你喜欢的女人,遇上了你就知道了。到时你看她哪儿都觉得好,容不得别人说她丝毫不是。我就是喜欢她,愿意宠着她,再说了,我喜欢的女人自己不宠,难道给别人宠去?”

他说完,孟樵气得直接走掉了。让几乎没有红过脸的好兄弟如此生气,陶德凯不以为意,依然对我非常好。

有一次我路过一家户外用品专营店,字幕上正打着广告,两天后有个南部山谷的穿越活动。我心血来潮特别想去,就跑进去报了名。

陶德凯陪我去了。我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他本来要约见一个重要客户的,可为了陪我,改了日程。我听说客户大为恼火,说陶德凯随意放他鸽子没有诚意,要取消和他的合作。最后不知道陶德凯怎么和客户解释沟通的,总之客户要他拨通我的手机,当着他的面告诉我说:“你很幸运,有个这么爱你的男朋友。我很感动,对那天他的行为表示理解。”他们之间的误会竟然消除了。

晚上陶德凯回家时我责怪他该早些告诉我的,万一因为我影响了他的生意,我会过意不去。陶德凯则无所谓地笑笑,“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你的事重要。要是有一天没有了你,我挣再多的钱,又给谁花呢?我有再大的成就,又给谁看呢?”

他的话让我很感动。在以往的生活中,我总是卑微的,我从来没有被这么重视过。他让我充分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也让我充分感受到了,被一个人无微不至地疼爱的那种无以言表的幸福。我终于决定嫁给他。